V170雙喜臨門


一行人回了寺廟。

上官豔與蕭振廷是倆口子,二人帶着兒媳出行沒什麽說不過去。

九公主半路醒了,讓俞婉搖醒的。

俞婉鄭重地說道:“今天在小木屋看到的事是堂嫂和公主的秘密,公主不要說出去,可以嗎?”

九公主呆呆地點點頭。

“拉鈎。”俞婉伸出了小手指。

九公主愛玩這個,開心地與堂嫂拉了勾。

其實婉昭儀怎麽給皇帝戴綠帽都好,但那個男人不能是蕭振廷,皇帝本就對蕭振廷諸多忌憚,再知自己的寵妃對他餘情未了,怕是得嫉妒得殺了他。

俞婉領着九公主去給皇後請了安。

皇後接過嬌滴滴的女兒:“方才雷雨交加,本宮還擔心你們在林子裏怎麽着了。”

九公主歪在皇後懷裏。

“玩得開心嗎?”皇後眸光寵溺地問。

九公主與堂嫂對了個小眼神,笑嘻嘻地道:“開心!”

俞婉讀懂了她的眼神,小丫頭與她拉了鈎,便不會把彼此的秘密說出去。

皇後欣慰地點點頭:“聽說婉昭儀也去摘果子了,還與女使走散了,你們可碰見她了?”

“不曾。”俞婉說。

九公主也搖搖頭。

皇後歎息一聲:“出去這麽久,也不知出沒什麽岔子。”

半個時辰後,崔女使來報:“娘娘,婉昭儀找到了。”

隻是情況不大妙,侍女是在前往葡萄林的溝渠裏發現婉昭儀的,溝渠中荊棘叢生,婉昭儀被紮得遍體鱗傷,更重要的她的臉也受了傷,對天子妃嫔而言,這幾乎就是判了死刑了。

皇帝從主持方丈那兒歸來,得知此事後去禅房探望了婉昭儀。

婉昭儀傷得慘不忍睹。

皇後在床前自責地說道:“都怪臣妾疏忽了,不知婉昭儀去了林子裏,早知如此,臣妾派侍衛跟上的。”

皇後看似自責,實則是在告訴皇帝,婉昭儀是瞞着她出去的,整件事與自己根本沒有半點關系。

皇帝就是厭惡皇後的這種小聰明,奈何這件事的确算不得皇後的過錯,婉昭儀不僅瞞了皇後,還有意支開女使,簡直不知她想做什麽。

莫非是自尋短見不成?

皇帝氣悶。

婉昭儀沒有子嗣,她受寵與否對皇後威脅不大,但倘若少了一個小妾在跟前礙眼也不失爲也一件美事。

皇後喚來兩位太醫:“二位太醫可一定要醫好婉昭儀的傷勢,讓她能早日康複侍奉陛下。”

敢醫好一個試試!

抄你全家!

“……”兩名太醫瑟瑟發抖……

衆人在寺廟歇息了一晚,翌日由皇帝親手爲皇太後奉上長明燈,随後一行人前往經堂聽主持方丈念了一整日的經。

皇帝仿佛靈魂都受到了洗禮,下山時身輕如燕、神采飛揚。

女眷們也着手準備下山了,值得一提的是,下山前寺廟的正門口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主持方丈恭送帝後,卻不經意地瞥見了與九公主拉着手的俞婉。

主持方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俞婉的身上。

皇後和顔悅色地說道:“那位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方丈一直看着她,可是她有什麽不妥?”

主持方丈搖搖頭,半晌,輕吐出四個字——“貴不可言。”

俞婉盡管出身極差,卻已嫁入燕王府爲妻,可以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自然當得起貴不可言四字,衆人心裏笑了笑,隻覺這方丈的話好沒意思,他們也會說,還說得比他好聽呢。

一行人下了山。

上官豔要去府裏看兒子,蕭振廷先将她與俞婉送回了少主府,随後借着上官豔與燕九朝相處的空檔,把在小木屋裏不方便說的話與俞婉說了。

俞婉一時間難以置信:“南诏帝姬?”

蕭振廷正色道:“沒錯,她是這麽說的,至于她是如何打探出來的我不清楚,但她應當不會騙我。”

俞婉深以爲然,婉昭儀對蕭振廷最大的欺瞞就是陷害了燕九朝,如今連這個秘密都兜不住了,旁的就更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南诏共有兩位帝姬,大帝姬早已與南诏脫離關系,與婉昭儀做交易的應當是南诏的天命福星小帝姬了。

但這很奇怪不是嗎?

燕九朝與小帝姬無冤無仇,她爲何要陷害他呢?

女人的直覺永遠都來得比男人敏銳。

不過是電光石火間,俞婉便想到了姚夫人口中的“燕王的外室”,燕九朝七歲時,外室帶着兒子出現在燕城,緊接着燕九朝八歲時,燕王去世,同一年,燕九朝遭了南诏皇室的毒手……

莫非燕王的外室就是南诏小帝姬嗎?

蕭振廷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猜測,但他身份敏感,有些話他不能說。

燕九朝喝了老崔頭的藥睡着了,上官豔在屋子裏陪了他一會兒,與蕭振廷打道回府了。

一頭是兒子,一頭是丈夫,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她也并不容易。

“老崔頭!”俞婉拿着藥方去了後院,老崔頭正在曬藥。

“你這小娃娃又來做什麽?”老崔頭沒好氣地說道。

俞婉挑眉道:“這是我家,我想上哪兒就上哪兒。”

“哼!”老崔頭翻了個白眼。

俞婉把從婉昭儀那兒問來的方子遞給了老崔頭:“你看看這是不是百裏香的解藥?”

“哪兒來的方子?”老崔頭古怪地問。

俞婉淡淡地說道:“這個你就别管了,你隻管好生研究這方子,看究竟能不能解了我相公的毒。”

老崔頭撇撇嘴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拿着方子回了屋。

俞婉也回了上房。

紫蘇打了水來:“世子妃,先洗把臉吧。”

“嗯。”俞婉走過去,雙手浸泡在灑了花瓣的銀盆裏,忽然想到了什麽,對紫蘇道,“你拿十兩銀子,賞給茯苓。”

紫蘇一愣。

十兩銀子可是她兩個月的月錢,茯苓立什麽大功了世子妃要這般賞賜她?

在寺廟……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嗎?

紫蘇的心裏湧上一層危機感,當然,也有一點小嫉妒,畢竟她才是世子妃的大丫鬟,她不貪圖那點銀子,她在意的是世子妃的态度,她希望自己才是世子妃最得力的心腹。

“那……可要把茯苓調到房中來?”紫蘇小聲問。

房中來的意思是與一樣,也成爲清風院的大丫鬟。

俞婉拿巾子擦了手:“不必,這樣就很好。”

這麽說來,大丫鬟依舊隻有她一個,紫蘇的心裏平衡了。

紫蘇端着水退下,即将跨過門檻時俞婉輕輕地開口了:“你與茯苓都是我挑中的人,我信重你與信重她一樣,隻是有些事你來辦比較好,而有些事則是交給她更爲妥當。”

紫蘇大徹大悟,愧疚地轉過身行了一禮:“奴婢知錯了。”

俞婉颔了颔首:“你下去吧。”

清風院的幾個丫鬟都不錯,桃兒老實,梨兒機靈,半夏辦事麻利,可要說能獨當一面的還真隻有紫蘇,至于茯苓,她是能頂半個保镖,俞婉不希望兩個最得力的丫鬟内讧起來,當然,内讧的是紫蘇,茯苓那活寶隻要把肚子吃飽了,什麽也不會多想。

俞婉去廚房燒了兩個小菜,回屋時燕九朝恰巧醒了,小倆口用了膳。

俞婉去寺廟的兩日,燕九朝胃口始終不大好,小半碗飯也難以下咽,俞婉回來就不同了,一盤酸湯藕心菜、一鍋鲫魚豆腐湯,燕九朝吃得幹幹淨淨,連片蔥花也沒放過。

廚子看得笑呵呵的。

吃過午飯,俞婉與燕九朝坐在後院的大槐樹下納涼。

天熱,俞婉讓下人抱來一桶冰塊,把洗好的荔枝放了上去。

小雪狐也熱得不行,吐着舌頭跑過來,一下子趴在冰塊上。

燕九朝修長的指尖捏住它脖子,将它無情地拎了起來。

沒了冰塊,小雪狐幽怨得四隻小爪爪一陣撲騰!

燕九朝玩味兒地勾起唇角,将它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指尖輕揉它的小白肚子。

小雪狐被揉得舒服極了。

可不知想到什麽,它忽然立起身子,兩隻小爪爪抱住燕九朝的食指,诶呦诶呦地摁進了冰塊裏。

摁了一會兒,又躺下來,把那隻冰冰涼涼的手指放上了自己的肚子。

燕九朝揉了揉。

嗚哇——

小雪狐爽翻啦!

“燕九朝,和你說個事。”俞婉剝了一顆荔枝。

“什麽事?”燕九朝揉着小雪狐問。

俞婉把剝好的荔枝喂給小雪狐。

小雪狐一邊享受着男主人的按摩,一邊接過了女主人的美食,小爪爪捧着荔枝,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

“百裏香……是婉昭儀下的。”俞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地與燕九朝說了,俞婉隻客觀地陳述了事實,并沒有加入自己主觀的評判,燕九朝如何看待婉昭儀的居心,又如何看待蕭振廷的付出,他自己心裏有杆秤,不需要她去添加任何砝碼。

燕九朝揉小雪狐的手指頓住了。

小雪狐吸溜完了一顆大荔枝,舉着荔枝核幽怨地看了看主人的手指,拉過它浸在冰塊中,浸完繼續按上了自己的肚子。

燕九朝回神,繼續給它揉了起來。

小雪狐餍足地閉上了眼。

俞婉要說的可不止這個,婉昭儀是兇手,但并不是罪魁禍首,罪魁禍首是南诏的小帝姬。

“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俞婉納悶地看向燕九朝,“你……知道了?”

早在俞婉告訴他,姚夫人曾見過他父王的外室時,燕九朝便猜到那個外室是南诏的小帝姬了,什麽小部落的酋長之子,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所謂的私奔,也不過是藏匿在燕城而已。

“我父王可能沒死。”

俞婉一愣。

“還可能做了南诏的驸馬。”

俞婉驚呆了。

燕王沒死就足夠讓人如遭雷擊了,竟還做了南诏驸馬……這讓俞婉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南诏小帝姬就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了,她想将燕王據爲己有,她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爲燕王唯一的骨肉,那麽燕王呢?他又是怎麽想的?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演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你一早……就覺得父王沒死對嗎?”

所以遲遲不肯繼承王位。

他在等他父王回來,卻不料這個男人已經在外頭成了家,燕王抛棄了上官豔,也抛棄了他,他畢生的信仰似乎一夜之間坍塌了。

這對燕九朝太不公平了。

他這些年的等待與堅持究竟算什麽?

“或許事情不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樣子。”

俞婉緊緊地握住了燕九朝的手。

毒要解。

真相,也要查!

……

這兩日,老崔頭一直閉門研究婉昭儀提供的方子。

“如何了?”俞婉找到他。

老崔頭蹙眉道:“老實說,方子是個好方子,可對症不對症我也不敢保證。”

俞婉淡道:“你隻管先配出來。”

老崔頭哼道:“說的容易,這上頭好幾味藥都在京城買不到。”

俞婉眸光一冷:“那就去别的地方買,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有燕王府買不到的藥材!”

老崔頭擺擺手,遞給俞婉一個小瓷瓶:“好了好了,先别說這個,我給你看個東西。”

“這是什麽?”俞婉問。

“藥啊。”老崔頭把藥瓶塞進了俞婉手裏。

俞婉拔掉瓶塞聞了聞:“給燕九朝的?”

老崔頭正色道:“不是,給你繼父的!”

“蕭大元帥?”俞婉頓了頓。

老崔頭眼神一閃:“别告訴我,你把婉昭儀都扳倒了,還不知絕子藥的事呢?”

“你怎麽會知道?”俞婉危險地眯了眯眼。

“咳。”老崔頭清了清嗓子,心虛地說道,“當年那絕子藥就是我配的。”

“你!”俞婉抄起了桌上的花瓶!

老崔頭一步三跳地竄到了窗台下,害怕地看着俞婉道:“你别沖動!我那也是聽命行事啊!皇帝讓我配藥,我還能反抗不成?我不要腦袋了?!”

俞婉深吸一口氣,把花瓶放下了:“那你怎麽不早說?是不是我不扳倒婉昭儀,你都打算把這件事一直攔在肚子裏?”

“我哪兒有?”老崔頭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把藥給你……配出來了嗎?”

老崔頭當年也是留了一手的,皇帝讓他配絕子藥,他隻放了一半的劑量,還替換了幾樣藥材,他當時想着萬一将來走投無路了,賣個人情給蕭振廷也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當然如今這人情沒賣着,反而讓人揭穿惹了一身騷。

俞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确定這藥有用?”

老崔頭撇嘴兒道:“這我哪兒能确定?畢竟過去那麽多年了,何況一樣的方子,也不是對每個人都奏效的,但總之他都這樣了,你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吧,能醫最好,不能醫大不了和從前一樣啊。”

話糙理不糙。

俞婉喚來江海,讓他把藥給蕭振廷送去了。

影十三與影六出京采買藥材。

老崔頭傳授俞婉崔氏金針之法,暫時壓住了百裏香的毒性。

七月上旬,俞家出了兩件大喜事,一件是俞峰與白棠的親事定下了,燕王府的世子妃親自上門說親,白老爺京吓得腿都軟了,哪兒還有嘴巴拒絕?再說他閨女年紀大了,又是個名聲跋扈的,白老爺早做好女兒嫁不出去的準備了,如今世子妃的哥哥願意求娶他,白老爺隻差沒讓倆人原地洞房!

再來說俞峰的出身。

世子妃的堂哥,加分。

弟弟乃國子監的監生,加分。

自己是作坊的少東家,加分。

家裏還有礦!!!狂加分!

這麽一比,泥腿子不泥腿子的,壓根兒不重要了。

婚期定在九月。

原是說十月,白老爺擔心俞家反悔,愣是把婚期提前了。

白棠的眼神兒涼飕飕的:“弄得像是我嫁不出似的!”

白老爺:你可不就是嘛?!

另一件事是國子監又月考了,俞松拿了乙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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