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朝絕沒料到尊貴如自己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他可是堂堂燕城少主、大周皇族,一個小村姑,膽子可真是太肥了!
“都敢給本少主甩臉子了,本少主将她寵壞了是不是?!”燕九朝咬牙切齒。
影十三硬着頭皮,生生憋回了那句不是。
燕九朝給影十三使了個眼色。
影十三走上前,擡手敲了敲窗子:“俞姑娘。”
俞婉沒動靜。
影十三繼續敲窗子:“俞姑娘。”
仍是沒動靜。
影十三深吸一口氣,接着敲,他敲,再敲,他敲敲敲!
嘎吱——
堂屋的門開了。
燕九朝眉梢一挑,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等着俞婉親親熱熱地将自己迎進去,結果就看見俞邵青舉着掃帚沖了出來。
嘴角一抽的燕九朝:“……”
影十三抓住太師椅,拔腿就跑!
“大半夜的,我讓你敲!”俞邵青掄着掃帚,追了大半個村子,影十三累得直翻白眼,等他好不容易逃出俞邵青的追擊,将太師椅放在地上時,就見自家玉樹臨風的少主已經被吹成了雞窩頭。
燕九朝張嘴,吐出一片葉子,面如死灰。
另一邊,俞邵青放下掃帚回屋了,俞婉也抱着三個小奶包躺下了。
不知是不是終于出了口惡氣的緣故,這一覺,俞婉睡得格外香甜,再也不用在夢裏把某個欠抽的家夥揍上十來遍了。
俞婉一覺睡到天光漸亮,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三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在她的懷裏蹭來蹭去,俞婉未醒先笑,擡手摸了摸三個小腦袋,慵懶地問道:“醒了嗎?”
三個小家夥點頭點頭。
俞婉睜開眼,對上三張漂亮得不像話的小臉,心裏湧上一股暖暖的小幸福。
這幾日,爲照顧燕九朝,倒把他們給疏忽了,他們沒哭也沒鬧,隻是似乎比從前更黏她了。
三人睜大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俞婉,一臉的萌萌哒。
俞婉會意,每個人給了一個大親親,三人的小臉唰唰唰的紅了,害羞地将腦袋埋進俞婉的懷裏,小屁股撅得高高的,扭來扭去,得意極了。
孩子真是容易滿足啊,明明自己冷落了他們那麽多天,結果一個親親就高興成這樣了,也不知是不是從前在顔如玉那兒得到的關懷太少,所以覺得被冷落才是正常的,俞婉心疼地撫了撫他們的小脊背,決定好好地補償他們。
俞婉給三個小家夥穿好衣裳,領着他們去後院洗漱,随後三人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小馬桶上,看着俞婉擠羊奶。
俞婉将擠好的羊奶下鍋煮開,待稍涼一會兒後,揭掉上頭一層薄薄的奶皮,将羊奶裝入三個羊皮囊中,奶皮也沒浪費,她都留着了,做點心放一點,能有一股濃濃的奶香味,鐵蛋和蓁蓁雖喝不慣羊奶,卻很喜歡有奶香味的甜點。
三個小家夥抓着自己的小奶瓶,乖乖地坐在門檻上喝奶。
“阿婉呐!”
張嬸兒過來了。
俞婉正在堂屋擺碗筷,聞聲走過來,三個小家夥将門檻全都堵住了,她哭笑不得,将小寶抱起來,對張嬸兒道:“進屋坐,張嬸兒!”
“哎喲,這小家夥。”張嬸兒捏了捏小寶的臉,小寶被拎起來了仍不忘咕唧咕唧地喝奶,那呆萌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被張嬸兒捏了臉,他也沒反應,一直特别認真地喝奶,張嬸兒笑壞了。
“是張奶奶。”俞婉對三個孩子說。
三人含着瓶嘴兒望向張嬸兒。
張嬸兒知道這幾個孩子還不會說話,這麽看看她,就算是在打招呼了,她摸摸三人的頭:“真乖。”
“你進屋坐吧。”俞婉道。
張嬸兒道:“我就不進去了,我是來找你借碗的,家裏的大碗打破了,我等着裝油。”
日子好過了,家裏偶爾也能買點肥肉回來,煉過之後就能有豬油。
“我去拿。”俞婉把小寶放下了,小寶又邁着小短腿兒,坐回了堂屋的門檻上,不夠這一次,他往二寶身旁靠了靠,留了一點空隙能讓人走過去。
張嬸看着三個孩子,眼底不自覺地浮現起一抹笑意,這麽乖的孩子,大概沒人會不喜歡吧,真是阿婉生的嗎……
“張嬸兒,您看這個可以嗎?”俞婉拿了個大海碗出來。
張嬸擡起頭,笑了笑:“就這個!”
張嬸拿着碗離開了。
自始至終,張嬸兒什麽都沒問,村子就這麽大,該傳開的事早傳開了,若在半年前,自己八成是要被浸豬籠的,如今卻沒人敢提這話,究竟是因爲俞家養活着全村人的生計,還是因爲燕城少主是孩子的生身父親,不得而知。
吃過早飯,俞邵青去山上幫忙,姜氏去了俞家老宅,俞婉留在屋裏,檢查小鐵蛋的功課,三個小奶包也坐在一旁,跟着鐵蛋舅舅搖頭晃腦。
俞婉打算檢查完功課就帶孩子上趟山,後山的三月泡全都紅了,不摘可惜了,她打算全都摘回來,吃不完便做成果醬。
正這麽想着,俞峰上門了。
“阿婉。”俞峰的聲音很輕,俨然是擔心打攪到小鐵蛋。
“大哥。”俞婉去了堂屋。
俞峰道:“房子要竣工了,我爹說做頓席面犒勞工匠,正好家裏的香料也沒了,我一并去鎮上買,你要不要帶點什麽?”
俞婉想了想,問道:“大哥什麽時辰去?”
“下午,是後天的席面,不着急今天買回來,我先去看看,把能定的先給定了。”從前都是現買,自打做生意後,俞峰也變得越發有計劃了。
“下午我沒事,正好帶幾個孩子去鎮上轉轉。”頓了頓,俞婉小聲對俞峰道,“鐵蛋的褲子又穿不上了,還不讓人說他胖。”
俞峰失笑,看了屋子一眼:“好。”
“阿姐你是不是又說我什麽壞話了?”屋子裏傳來小鐵蛋憤憤不平的聲音。
俞峰忍住笑意,語氣如常地說道:“沒有,你阿姐和大哥說,一會兒去鎮上給你買新衣裳。”
“真的啊?”小鐵蛋開心地叫起來了。
俞婉道:“背你的千字文!”
小鐵蛋:“……哦。”
“我先去工地了。”俞峰道。
俞婉将俞峰送出門,正待轉身進屋,張嬸腳步匆匆地過來了:“阿婉呐,有生意!”
俞婉頓住了腳步。
張嬸原在村口的古井旁與幾個女人一道洗衣裳,忽然一輛馬車停在她們的身後,車上走下來一個模樣俊俏的小丫頭,問“俞姑娘是住這個村子嗎”?張嬸兒問她是誰,要幹嘛,小丫頭道是來找俞姑娘買食材的,張嬸兒這才把人帶來了。
一共倆人,除那問路的小丫頭外,還有一個穿着白色鬥篷的少女。
“多謝張嬸兒。”俞婉客氣地說道。
張嬸笑了笑:“我先去了啊。”
“張嬸慢走。”送走張嬸後,俞婉這才望向了被張嬸領來的兩個姑娘,從衣着打扮來看,是一對主仆,丫鬟穿着淡綠色的比甲,她身後的小姐一襲嫩粉色衣裙,衣料華貴,珠钗環佩,妝容精緻。
二人的模樣都有些似曾相識。
俞婉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目光停留在那位千金的臉上,忽然,眸光一動:“是你?”
這可不正是去蕭府那日,在回廊有過一面之緣的蕭家姑娘嗎?而她身旁的小丫頭就是那夜爲她打着燈籠的丫鬟。
蕭家姑娘也認出了俞婉,美眸裏掠過一絲極強的驚訝:“是、是你。”
“唔?”俞婉挑眉,“我驚訝,是我沒料到我的客人會是蕭家的千金,蕭小姐又是在驚什麽?你主動上門買食材,難道不知道賣食材的人會是我嗎?”
“我……”蕭家姑娘噎了噎。
“罷了。”俞婉沒有爲難她的意思,将她請進屋,“寒舍簡陋,委屈蕭小姐了。”
蕭家姑娘與丫鬟邁步進了屋。
丫鬟的面上泛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嫌棄,蕭家姑娘卻是一臉好奇,四下打量着堂屋的陳設。
在蕭府,随便一間下人的屋子都比這兒講究許多,這兒的桌子是掉了漆的,椅子是綁了布條的,案桌上擺着最廉價的香燭,牆壁的釘子上挂了幾塊油光發亮的臘肉。
但收拾得很幹淨。
“蕭小姐,請坐。”俞婉指了指桌邊的椅子。
蕭家姑娘正要坐下,丫鬟攔住了她:“小姐,等等!”
丫鬟取出帕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地擦了一把,方讓自家小姐坐下。
蕭家姑娘尴尬地看了俞婉一眼。
這種事俞婉見多了,見怪不怪,沒生氣,也沒告訴那丫鬟,被你嫌棄很髒的椅子,曾坐過你家主母,還有燕城的少主。
“蕭姑娘是怎麽打聽到這兒的?”俞婉拿過一個幹淨的杯子,她知道蕭府千金不會喝她家的茶,索性沒浪費茶葉,隻倒了一杯涼白開給她。
蕭家姑娘接過杯子後,輕輕地放在了桌上,對俞婉道:“我聽人說的。”
“是蕭夫人嗎?”俞婉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
蕭家姑娘嗯了一聲。
俞婉點點頭:“那你今日是來給蕭夫人買食材,還是你自己買?”
“……都買。”蕭家姑娘說。
“臭豆腐?”俞婉問。
蕭家姑娘愣了愣。
俞婉笑了:“蕭小姐,你上門來找我買食材,該不會連我賣什麽都不清楚吧?”
“我清楚的。”蕭家姑娘忙道,“我聽說你家原先是賣鹵肉的。”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這麽看來,不是上官豔告訴這位姑娘的,上官豔可不知她家賣過鹵肉,上官豔過來時,她家便已經很少做鹵肉生意,改爲賣臭豆腐與酸筍了。
俞婉沒追問她是向誰打聽到自己的,在她看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意能不能做。
俞婉看向蕭家姑娘道:“蕭小姐想買鹵肉的話,怕是得預定,我家現成的就是臭豆腐與酸筍,蕭小姐要多少?”
蕭家姑娘睫羽顫了顫:“我二嬸買多少,我就要多少。”
俞婉去竈屋取了五壇臭豆腐:“一壇十斤,一斤十五文,一共七百五十文。”
這麽多東西才不到一兩銀子,蕭家姑娘覺得很便宜,示意丫鬟掏銀子,丫鬟卻杏眼一瞪:“什麽豆腐這麽貴呀?京城的豆腐也才四文錢一斤呢!你是訛錢吧!”
俞婉淡淡地笑了笑:“我家臭豆腐一直都是這個價,這還是看在蕭夫人與蕭大元帥的份兒上才賣給你們,原本給醉仙居供貨都不夠的。”
丫鬟蹙眉道:“小姐!你别聽她的!這種豆腐京城多的是,你想吃,我去别的地方買給你!人家才沒她這麽黑心!”
俞婉笑了,她的臭豆腐是獨家生意,京城除了醉仙居哪兒也吃不着,醉仙居可賣得比她貴多了,小丫頭還是年輕了,以爲自己比誰都精明。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這對主仆壓根兒不是來找來買東西的,倒像是來瞧瞧她這個人的。
俞婉看向蕭家姑娘道:“既然蕭小姐不買東西,那麽我去忙了。”
蕭家姑娘欲言又止。
俞婉不再搭理她,把臭豆腐搬回了竈屋,等她回到堂屋時,主仆二人已經離開了。
蕭家姑娘出現得莫名其妙,索性俞婉并未放在心上,帶幾個孩子去老宅吃過午飯,便與俞峰一道坐上栓子家的牛車上路了。
原打算帶上幾個小家夥,奈何小家夥醒得太早,吃午飯時,吃着吃着趴在桌上睡着了,俞婉隻得将他們留下。
牛車走到半路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啊——小姐——”
兄妹二人定睛望去,不遠處的田埂旁,聽着一輛奢華的馬車,車夫一臉驚吓地愣在車旁,尖叫聲是打馬車裏傳出來的,俞婉聽着這聲音,隐隐感到一絲熟悉。
俞峰把牛車趕了過去,問車夫道:“出了什麽事?”
車夫戰戰兢兢道:“我……我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他趕着車,忽然車内傳來一聲響動,像是什麽人倒在了地闆上,他将馬車停下了,他問出了什麽事,丫鬟又不說,不僅不說,還不讓他看。
但他隐約能猜到是小姐出事了。
俞婉跳下牛車,看看車夫,又看看緊閉的車簾,走上馬車,一把掀開了簾子。
丫鬟以爲是車夫,劈頭蓋臉地罵道:“誰許你進來的!給我出……啊——”
話未說完,讓俞婉拎着領子,毫不客氣扔下車了。
車内光線昏暗,蕭家姑娘直愣愣地躺在地闆上,眼神渙散,面部青紫,牙關緊閉,俞婉一瞧不對勁,趕忙捏住她手腕給她把了脈。
是痫症!
俞婉心下一驚,即刻拽下車簾,推開車窗,讓空氣流通起來。
“你幹什麽!”丫鬟發了瘋似的撲上來,小姐得了這種病,不能讓别人瞧見!
俞峰拽住她,厲聲喝道:“我妹妹是大夫!她在救你家小姐!”
丫鬟掙紮:“她才不是救我家小姐!她會害我家小姐!你給黑心腸的女人,你放開我家小姐!”
俞婉沒理她,半跪下來,松開了蕭家姑娘的領口,讓她側躺,抓過她的鬥篷墊在她腦後,移開了一旁的凳子。
車簾被掀開了,裏頭的景象徹底暴露在了幾人的眼皮底下,車夫頭一次見到這般景象,吓得都懵了。
丫鬟暴怒:“你還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車夫膽寒地背過了身子。
“你放開我!”丫鬟繼續在俞峰的手裏掙紮,但不論她使多大的力,都始終擺脫不掉的俞峰的大掌,她火冒三丈,眼神一厲,一口咬在了俞峰的手腕上!
“咝——”俞峰猝不及防被咬了,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手勁兒一松,丫鬟逃了。
丫鬟撿了根棍子跳上馬車,卻還沒進車廂,便被一個飛出來的水囊砸中正臉,啪的一聲摔回地上,當場摔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内的動靜終于挺直了。
蕭家姑娘恢複了意識,一眼看見身旁的俞婉,面色就是一變。
俞婉的神色沒絲毫波瀾:“換身衣裳吧。”
蕭家姑娘的臉紅透了。
俞婉拉上車簾,合上車窗,對她道:“你的丫鬟讓我打暈了,你自己能換嗎?還是需要我幫你?”
蕭家姑娘窘迫地低下頭。
俞婉淡道:“衣裳在哪裏?”
蕭家姑娘指了指俞婉身後的座闆。
俞婉自座闆下摸出一個箱子,取出一套備用的衣裳,幫蕭家姑娘換上了。
蕭家姑娘尴尬得無以複加,側過身子,一點點地系好腰帶。
“是你的嗎?”俞婉将一紙掉落在地上的藥方遞給她。
蕭家姑娘接過藥方,折好了放回荷包裏。
“趙恒寫的吧。”俞婉突然說,她認得趙恒的字。
蕭家姑娘眉心一跳。
俞婉道:“我不是故意要看,我以爲是你自己的方子。”
蕭家姑娘的手指捏緊了。
俞婉恍然大悟道:“難怪你會來蓮花村找我,又難怪你一副見了鬼似的反應,你是不是沒料到趙恒的前未婚妻就是那晚被你二叔帶進蕭府的女人?”
心思全被猜中,蕭家姑娘的頭垂得更低了。
俞婉淡淡地牽了牽唇角:“我和趙恒已經解除婚約了,你實在沒必要專程跑來打探我的消息。話說回來,你堂堂蕭府千金,怎麽會……”
與趙恒那個人渣扯上關系?
蕭家姑娘低頭不吭聲。
俞婉歎道:“好了,你别一副被我抓包的樣子,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和趙恒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們怎樣是你們二人之間的事,隻要日後不再扯上我,我會當做你今日沒有來過。”
蕭家姑娘咬唇,猶豫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随後,她又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麽,卻難以啓齒。
俞婉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什麽都寫在臉上,難怪被人吃得死死的。
俞婉神色平靜地說道:“我是大夫,這點醫德還是有的,我不會将您的病情宣揚出去,更不會捅到趙恒那裏。”
她恨不得這輩子都别再與趙恒扯上關系,哪兒會跑去向趙恒告密?
比起趙恒發現蕭家姑娘的病,俞婉更在意的是,蕭家姑娘究竟清不清楚趙恒的爲人。
罷了,她一提趙恒,這丫頭的眼睛都是亮的,可見她是真對趙恒動心了,否則也不會千裏迢迢跑來看趙恒的前未婚妻,自己就算真把趙恒的品性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她也未必會信,還可能誤會自己對趙恒餘情未了,想要拆散趙恒與她。
說來可笑,趙恒這種男人,竟然從不缺爲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從前是阿婉,如今是蕭家姑娘。
她就說趙恒怎麽一夜之間搬離了蓮花村呢,敢情是攀上新的高枝了。
俞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需要我送你去鎮上的藥房嗎?”
蕭家姑娘輕輕搖頭。
“那我先走了。”俞婉站起身。
蕭家姑娘突然探出手,揪住了她的袖子。
俞婉看了看她,說道:“如果你是要打聽趙恒的事……”
“我叫紫月。”
她輕聲說。
俞婉錯愕地頓了頓,随即颔首:“知道了。”
言罷,邁步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