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神大比是一場難得的廚藝盛會,并不是誰都能參與大比,譬如白玉樓,就沒拿到參與的資格,不過也有主動被邀請的,杜娘子就是被邀請的名廚之一。
她無需不代表任何酒樓,端以個人名義參與大比。
“杜娘子要去嗎?”顔家的宅院中,顔如玉正與杜娘子閑聊叙話,她給杜娘子倒了一杯沏好的普洱茶。
杜娘子将手中的帖子與賽牌輕輕地放到桌上:“恩師都去了,我自然也要去的。”
杜娘子口中的恩師自然是被天香樓高價聘回的鮑神廚,聽她口氣,對這位恩師頗爲敬重。
顔如玉也就不好問杜娘子是否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話了。
“小姐有話要說?”杜娘子察覺到了顔如玉的欲言又止。
顔如玉笑了笑,說道:“我聽聞那位神廚擅長藥膳,不知是否如傳言那般勝過仙丹?”
杜娘子搖頭:“世上何來仙丹?不過恩師的藥膳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倒是真的,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惜也沒吃上幾回。”
“爲什麽?”顔如玉不解。
杜娘子輕輕一歎:“恩師他辛苦研制的藥膳方子失蹤了。”
當年那方子在鮑夫人手上,鮑夫人産子後,方子與新出生的兒子一并失蹤了,自那之後,鮑神廚便不輕易做藥膳了。
不是不會,而是不願觸景傷情。
“小姐問這個做什麽?”杜娘子看向顔如玉。
顔如玉想了想,如實道:“我想請鮑神廚做一份藥膳。”
“送給燕少主嗎?”杜娘子問。
顔如玉微紅着臉:“嗯。”
“他……”杜娘子想說,他看上去不像是有病的樣子,腦子有病藥膳也不能治,可轉念一想,她師父聲名在外,多少人爲求一碗藥膳擠破腦袋,用它必能讨燕少主與王妃娘娘的歡心。
杜娘子點頭說道:“好,我去與他老人家說。”
顔如玉露出一抹喜色道:“杜娘子是鮑神廚最得意的弟子,您開口,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
杜娘子也覺得問題不大,師父雖性情古怪,可一貫疼她,還說若不是兒子走失了,定讓兒子娶了她,把畢生手藝全都傳給她,區區一碗藥膳,想來師父不會吝啬于她的。
杜娘子喝了一口茶,想到什麽,自顧自地喃喃道道:“不知這次大比上會不會遇見上次的小姑娘?”
上次?顔如玉頓了頓:“杜娘子是說在魏家宴會上做了臭豆腐的俞氏嗎?”
“就是她。”不是杜娘子刻意記住她,實在是她做的臭豆腐太讓人永生難忘了。
顔如玉沒吃過俞婉做的臭豆腐,但顔如玉對俞婉沒有好印象,總破壞她的好事不說,還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過是個鄉下村姑罷了,架子比她這個将軍府的千金還大。
顔如玉壓下心底的厭惡,淡淡地說道:“她哪兒有資格?這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去的大比,杜娘子是鮑神廚最得意的親傳弟子,她給杜娘子提攜都不配,杜娘子不必在意她,沒得失了身份。”
就算楊大廚那樣的人物也是不能與杜娘子相提并論的,何況一個鄉下小村姑了?可也不知怎的,杜娘子就有種冥冥之中對上那人的感覺。
顔如玉見杜娘子沉默不語,正要再說兩句,林媽媽打了簾子進來了。
“出了什麽事?”顔如玉問。
林媽媽喜色道:“小姐,方嬷嬷來了!”
……
燕九朝在某人屋裏逗留太久,待回到少主府時已臨近五更天。
少主府燈火通明,一輛比皇後的銮駕更奢華的馬車停在少主府的大門外。
一名眉清目秀的長随走過來,跪伏在地上。
燕九朝踩着他的脊背走下來,淡淡地掃了那輛奢華的馬車一眼,面無表情地進府了。
他去了自己的庭院,不出意外,在廊下看見了徘徊不止的上官豔。
上官豔已經在這裏徘徊大半夜了,派出去的護衛一個也沒回,正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時,燕九朝的身影徐徐走來了。
上官豔的神色頓時一松,幾步走下台階道:“你去哪兒了?”
燕九朝沒答她的話,隻漫不經心地道:“怎麽?怕我尋死?”
上官豔噎了噎。
燕九朝大步邁上台階,與上官豔擦肩而過,沒進自己的屋,卻是走向一旁的廂房。
上官豔望着他的背影道:“别看了,孩子我送走了。”
燕九朝去推屋門的手一頓。
上官豔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眸光複雜道:“待過幾日,你好些了,我再把孩子接回來。”
燕九朝皺着眉頭轉過身來,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目光落在了她被薄紗掩住的脖子上。
縱是在炎炎夏日,她脖子上也纏着各式各樣的薄紗,款式精緻,顔色鮮亮,一度惹得京城女人争相效仿。
今夜她着急了些,薄紗有些脫落,露出一道猙獰的傷疤。
這是燕九朝某一次發作時弄出來的,連親娘都險些讓他掐死了,他兒子……
燕九朝去推門的手捏成了拳頭,緩緩落下,随後他轉身,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屋。
上官豔長松一口氣。
“萬總管。”上官豔吩咐道,“你去收拾一下,這幾日我在少主府住下了。”
萬叔想說,少主不需要您看着了,他這次很好,沒有發作,沒傷到任何人,也沒傷到他自己。
可話到唇邊,瞥見上官豔忍在眼眶裏的淚,又默默地把話頭咽下去了。
“是,老奴這就去給王妃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