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将又大又沉的箱籠搬了進去。
郭大佑起先沒在意,一直到餘光捕捉到一道窈窕的身影自眼前一晃而過,他方擡起頭,這時,俞婉已經搬着箱籠跨過門檻了。
“那是……”他不解地問。
俞松抓起餘下的幾個大包袱,沒答他的話,進屋了。
大伯母說道:“老三的女兒,阿婉。”
“啊,是她啊。”郭大佑恍然大悟,“上回見着她,與巧兒一般大吧?一轉眼,都要趕上月兒了。”
他口中的巧兒是他的小女兒郭羨巧,今年八歲,而月兒則是他長女郭羨月,前陣子剛滿十六,小俞婉一歲。
郭大佑邁步進了屋,車錢也沒付。
車夫站在門口幹巴巴地等着,還是大伯母進屋拿了腰包,一個銅闆不少地給了他。
車夫駕着牛車去了。
俞婉把箱籠搬進一間敞亮的屋子,這間屋子分家前是俞邵青與姜氏的婚房,分家後一直空着,地動給它帶來的影響不大,開裂的牆壁已讓俞婉、俞峰用泥給填上了。
郭大佑進屋時,俞婉正把箱籠放在桌上。
俞婉一轉身,見是郭大佑,記憶中雖沒這号人物,可并不影響她揣測對方的身份,她客氣地打了招呼:“舅舅。”
她随了俞峰幾人的稱呼。
先前隻是一道背影,眼下看了這張臉,郭大佑不由地愣住了,這丫頭不僅長大了,還出落得這般水靈,簡直都不像那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了。
俞峰在屋裏修房梁。
大伯泡了萬叔送來的禦前龍井茶招待郭大佑。
郭大佑不識貨,愣說這茶不如妹夫家的好喝。
大伯也不惱,笑笑随了他。
倒是大伯母闆着一張臉去了廚房。
俞婉把俞松拉進他自個兒的屋。
“你幹嘛?”俞松看着那隻拽着他腕子的素手,眉頭一陣緊皺。
“我聽大伯與大哥說你受傷了。”俞婉進屋後,方松開他的手,打開包袱,取出金瘡藥與幾樣簡易的包紮工具,包紮工具是在驿站治馬與給栓子家治牛時陸續補上的,金瘡藥是萬叔給的,主要方便她醫治燕九朝,能用在燕九朝身上的都是好東西。
我這算不算假公濟私?俞婉暗戳戳地想。
俞松一臉不以爲然道:“小傷罷了。”
“再小也是傷,何況又傷在頭上,讓我瞧瞧。”俞婉點了一根燭火。
俞松不讓。
俞松一把摁住他,強行将的腦袋掰過來。
俞松試圖掙紮,卻發現這丫頭的力氣意外的有些大。
俞婉把他頭上胡亂纏着的紗布解開,俞峰說是輕傷,她還真當是輕傷呢,卻不料口子開得這麽大,額頭都腫了。
“我要給你縫合一下。”她抽回手說。
一聽縫合,俞松炸毛了,一把自椅子上彈跳起來:“我不要!”
俞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麽?你怕?”
俞松噎了一把,他再怎麽是個大男人,也會害怕有人在自己身上走針的好麽?隻是這種事就沒必要讓這丫頭知道了!
“誰、誰知道你會不會縫啊?”
俞松蹦出三米遠說。
俞婉取出一根新的繡花針,在火焰上來回炙烤,慢悠悠地道:“你放心,這種皮肉傷我縫過很多次了。”
就是不是給人縫的。
論忽悠,俞松不是俞婉對手,論力氣就更不是,俞松最終乖(被)乖(迫)坐在椅子上,讓俞婉縫了五六針。
說疼是真疼,他幾乎懷疑這丫頭是故意的,畢竟哪兒有大夫下手這麽重?
他正欲把滿腹牢騷宣之于口,一隻冰涼的手就撫上了他額頭。
“别動,還沒好。”俞婉輕輕地說。
二人隔得近,他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疼痛的傷口上,落了一絲幽暖的香。
俞婉給俞松縫完針時,郭家的女眷也到了,照舊是大伯家付的車錢,看到大伯笑主動掏腰包的一霎,郭家舅母臭了一路的臉色總算好了些。
郭家舅母姓杜,名金花,是郭大佑的結發妻子,杜家也算遙水村的大戶,杜金花嫁入郭家後,子嗣諸多不順,隻爲郭大佑生下兩個女兒便再也沒了生養,莫說在鄉下,便是在城裏,生不出兒子都是女人的大忌,可誰讓杜家硬氣?杜金花依舊在郭家趾高氣揚的。
杜金花穿着一條醬色棉布褲子,踩着一雙白底緞面繡花絨布鞋,上衣是一件寶藍色琵琶扣碎花長襖,發髻梳得光亮,簪一支鍍金的瓊花珠钗。
不僅如此,她還塗脂抹粉描了眉,這在城裏并不稀奇,在終日務農的鄉下就極少見了。
杜金花的左右兩側,分别是十六歲的郭羨月與八歲的郭羨巧。
郭羨月身姿窈窕、花容月貌,在遙水村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相較之下,二女兒郭羨巧就其貌不揚多了,比兩個郭羨月加起來都胖,五官也差強人意,她進了屋也不叫人,就一直吃着手裏的紅糖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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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做個寵粉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