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果真把那臭烘烘的東西吃進肚子裏,所有人都睜大了眸子。
“哇!”小鐵蛋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哇~”小閨女也發出了軟濃的小奶音。
蕭五爺吃了一個,又趕緊抓起第二個,約莫是嫌筷子麻煩,他直接上了手,仿佛那新出油鍋的臭豆腐壓根兒不燙手似的。
俞峰兄弟看傻眼了。
若說蕭五爺隻吃一個,尚能算他膽子大,是條硬漢,可一個接一個,吃得根本停不下來是怎麽一回事?
“他……他是不是傻?”俞松一臉驚吓地嘀咕。
俞松低頭,瞪了懸浮在自己下方的弟弟的腦袋一眼:“别胡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那可是壞掉的豆腐,都臭了,炸過之後更臭了,能吃嗎?”俞松是萬萬不敢相信這種東西能下嘴的,尤其這玩意兒還是俞婉炸出來的,就她那廚藝,好豆腐都能做壞了,壞豆腐就更不用說了。
“吸溜~”小鐵蛋被蕭五爺狼吞虎咽的吃相饞得口水橫流,“好像真的很好吃啊……”
俞婉端出來的臭豆腐沒放入任何佐料或醬汁,原原本本地保留了豆腐發酵之後的味道,外皮酥脆,芯子卻細嫩得一吸溜便化了。
炸豆腐蕭五爺不是沒有吃過,可口感如此獨特的當真生平僅見,再配上那不可描述的臭味,端的是應了那句話: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真香!
一大盤臭豆腐一個不剩地進了蕭五爺的肚子。
豆腐都沒了,那股頑強的臭味卻彌散在屋内,經久不散。
“還、還有嗎?”蕭五爺問。
“有的。”俞婉又去炸了一盤。
這回,小鐵蛋繃不住了,掙脫哥哥們的鉗制,哒哒哒跑來,用筷子戳了一塊臭豆腐塞進嘴裏。
“哇!燙燙燙!”小鐵蛋燙得直呼氣。
“蓁蓁,要吃。”小閨女見鐵蛋哥哥吃,自己也饞了。
最後的最後,全家人包括逃到了地裏的崔掌櫃,都一一把這道臭豆腐給嘗了。
“還能配菜吃。”俞婉把臭豆腐的中心戳了個小孔,将大伯腌制的甜辣可口的蘿蔔丁放進去,又澆了一小勺辛辣的紅鹵水,臭豆腐的口感瞬間變得層次豐富了起來。
滾燙的豆腐配上冰涼的腌蘿蔔,辛辣中透出鹹甜的口感,直把人舌尖的味蕾全都給喚醒了。
不喜湯汁的也可蘸點辣子,那味道也是說不出的純粹。
除了俞峰與大伯母實在吃不慣,其餘人把一簸箕炸豆腐一搶而光了。
蕭五爺見俞婉把壞掉的豆腐都能做得如此美味,不免對她廚藝大爲贊賞,又讓她去做了幾道家常小菜,結果一番試吃下來,吃得蕭五爺懷疑人生。
蕭五爺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就、就還是臭豆腐吧。”
俞婉眉眼彎彎:“隻做一道菜也不會少收你銀子哦。”
蕭五爺一本正經:“嗯。”
多加幾道菜,才要少收老子的銀子吧,你别的菜能把人命給吃沒了……老子拿什麽給人賠……
這樁生意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了,蕭五爺爲人勤儉,可在姑母的身上從不吝啬,一共十兩銀子,先預付了定金五兩。
托了崔掌櫃的福,他們才接到了一單大生意,俞婉給崔掌櫃封了個五兩銀子的大紅包,崔掌櫃堅決不收。
俞婉于是回屋,把萬叔連同布料一道送來的茶葉拿了兩盒,用包袱裝着不雅,俞婉随手自小鐵蛋賺來的年禮中的箱子裏抽了張紙,包住盒子。
“崔掌櫃瞧得起的話,把這些茶葉拿回去喝吧。”
話說到這份兒,不收下都是瞧不起他們貧苦老農了。
崔掌櫃接過茶葉,向俞婉道了謝。
本以爲是本地自個兒種的苦山茶,哪知上馬車後,打開一瞧,險些吓尿!
誰能告訴他,一個山溝溝裏的農家,爲毛會有一年隻産十斤的頂級龍井茶?!
還有這包茶葉的字畫……确定不是當今聖上的墨寶嗎?!
崔掌櫃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他、他似乎結識了什麽了不得的人家……
……
崔掌櫃與蕭五爺離開後,俞婉又回到老宅的竈台前忙碌了。
這是開年的第一單生意,她必須得做好了,這樣接下來的一整年,他們的生意都會紅紅火火的。
要把臭豆腐做好,餡料十分關鍵。
在俞婉看來,用蘿蔔丁與辣鹵汁固然好吃,可用它們做餡料的臭豆腐是沒有靈魂的。
壇子裏還剩下三四斤沒炸的臭豆腐,她決定把它們做成臭豆腐乳,以腐乳汁爲餡料,這樣就能臭上加臭,臭出靈魂,臭出天際!
……
顔府,煙夫人與顔如玉也談到了蕭五爺家的這位壽星。
壽星夫家姓魏,如今在京城落了戶,世人尊稱一聲魏老夫人。
顔如玉納悶道:“正月初十,咱們不是要去祭祖嗎?”
顔夫人道:“祭祖自然是要去的,魏老夫人的壽辰沒有大肆操辦,我們不必前去打攪,派人把賀禮送上即可。”
“我接風宴時,未見魏家來人。”顔如玉淡淡地把玩着帕子道。
顔夫人徐徐一歎:“你有所不知,魏老夫人膝下無子,隻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那位魏小姐又被婉昭儀接入宮中教養,難得出來,總不能讓蕭五爺來,他們這些糙漢子,最不耐煩禮尚往來的事。”
顔如玉沒接話。
顔夫人又道:“何況咱們與魏家也不是毫無關系,她表侄兒是蕭大元帥的結拜兄弟,你日後嫁了少主,名義上也算蕭家的兒媳,這位五爺說起來,還是你長輩呢。”
顔如玉道:“可女兒聽說,那位蕭五爺不過是蕭大元帥的一介部下。”
顔夫人會心一笑:“論智謀,娘不如你,可論這些明裏暗裏的關系,你就多向娘請教請教了。”
“怎麽?莫非還有内情?”顔如玉問。
顔夫人在女兒耳畔小聲地耳語了幾句。
顔如玉驚訝:“還有這等事?”
顔夫人淡淡一笑:“所以啊,别小瞧了這位五爺,蕭大元帥器重着他呢,何況,在戰場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時比親手足更難能可貴。你開罪了王妃,必須得有個能在王妃跟前兒說得上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