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邊兩隻的對話聽了清楚，收回靈識的青鸾長歎了口氣。
有些事命中已注定，即使窺得一線天機終還是避無可避。
“十七，你真的決定了？”
“嗯。”
“呵，那好。無論如何我都陪你。”
靈獸，尤其是聖級神級的靈獸隻需渡過漫長的歲月潛心修煉便可順遂地飛升上界。
如若棄了本體選擇化形成妖，修煉的速度固然大幅度提升甚至能縮短數倍的時間攀達頂峰，可從此也得如人修一般經曆天道的三罰九難天劫洗禮。
隻是化形這步所要經曆的雷劫就不是一般靈獸能承受的。
轉爲妖修的好處明顯壞處亦然，這也是除非受本身血脈天賦影響不得不這般選擇的，越是真正血脈高貴的聖級神級靈獸越少選擇化形的根本原因。
畢竟修煉長短對于擁有幾乎無盡生命的它們來說無關痛癢，隻要不夭折不隕落平安渡過幼生期，早晚飛升的事又何需冒險。
“飛鵬你大可不必這般。”
鳳十七自是明白它說的這句話滿含了怎樣的真情實意，心下感動難得柔軟下了聲調，“我知…”
“我眼饞人族雙修之法多時如今總算能有機會，嘗嘗那傳說中的銷魂滋味兒了，嘿嘿嘿嘿…”
眼中的感動硬生生被卡住，鳳十七看向這隻永遠正經不到幾息的傻鳥，頭頂的鳳翎炸起，握爪成拳雙翼震開将它狠狠地拍扁扇飛。
……
“我就知道是這樣。”
這大動靜讓潭水邊的兩隻頓足張望。
那席卷着冰霜風暴的金色大雕在地上砸出一道長長的痕迹轉瞬成黑點消失在眼前。
鳳景見怪不怪地長歎口氣，對着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她道，“鵬阿娘也太慘了，每次都是這樣被鳳阿爹教訓。”
青鸾是阿爹，金翅大鵬是阿娘？
青竹用很是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它一圈：你是怎麽被造出來的，怕不是被撿來的吧。
“小竹你那是什麽眼神？”抖了抖翅膀的鳳景隻得沒好氣的解釋了句，“鳳阿爹鵬阿娘肯定不是我親生的爹娘啊。”
了然地點點頭，再基因突變也不能成你這樣，青竹極不走心的回了句，“嗯，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你還拿那麽奇怪的眼神瞅我？
氣結的鳳景下意識地呲牙，對上她毫不猶豫自戳雙目的動作已然沒了脾氣，“…你狠！”
從未出過東冥禁地的它頭次深深感受領悟到了鳳阿爹口中曾說過的，什麽叫來自人修的陰險狠辣修真界的萬物險惡。
它已經預想到未來被她死死壓制凄慘的日子。
瞄了眼又陷入癡傻狀不知想什麽的蛇，青竹對它已有了初步的了解這就是隻特愛腦補心性單純，外厲内荏極其怕疼痛的幼崽啊。
……
一青一金，一冰霜一赤焰。
高冷範十足的青鸾配沙雕氣質卓越的金翅大鵬。
兩隻大鳥伫立在眼前，嗯，異常和諧且般配。
稍稍挪開了些視線，青竹死掐了把大腿根發出了靈魂喟歎。
“小景，既然你與青竹已立下契約，你也到了可以出去曆練的時候便和她一起出去吧。”
早就想出東冥禁地曆練的鳳景聞言卻沒有想象中的歡欣喜悅。
不同于往日，難得對自己和顔悅色還說了這麽長段話的鳳阿爹是哪哪都看着奇怪反常啊。
“那鳳阿爹和鵬阿娘呢，你們會一直在幽谷等着小景回來的吧？”
彼此相視了眼，飛鵬率先揮開扒拉住自己伴侶的小家夥，“不與阿娘我争寵的規矩忘了？”
“我這不是舍不得鳳阿爹情不自禁嘛~”鳳景邊委屈地小聲嘟囔句邊身體力行麻溜地稍稍飛遠了點。
爲它的自覺心下滿意了些許，飛鵬這才對它解釋道，“我與你鳳阿爹隻是準備閉關修行，放心，就在幽谷哪兒也不去。”
“是嘛？”
真是這樣嗎，鳳景疑惑地在它倆身上來回張望。
“哪裏來的這般多問題，趕緊滾去曆練别打擾我與你鳳阿爹化形後雙修，共赴烏雲的美…”
“嘭！”
忍無可忍的鳳十七張開翅膀将身邊的傻鳥捶進土裏，力道之大，是拔也拔不出來的那種。
眼前無比暴力的一幕讓同時縮了縮脖子的倆隻，不自覺地後退了些以免殃及魚池。
待回過神來細想它之前的話，化形？！
震驚的不止鳳景，青竹心頭也是湧起劇烈的波動。
在門中藏書閣内修真奇志雜談中曾有過關于妖修的記載。
先不說靈獸化形時得承受九九之數最高級别的天劫，成爲妖修後其體内形成的寶丹更是被魔修視爲饕餮亦是被靈修無比觊觎。
高階的靈獸在人類眼中本已是行動的寶庫，而化形的妖修隻能是更甚。
作爲有血脈傳承的聖級靈獸，這些她不相信青鸾會不知，既是知曉又爲何做這樣的打算？
“鳳阿爹，爲什麽要選擇化形啊？不是說過等我經過幼生期咱們就一起回靈界的嗎？”
“此界的情況我曾對你說過，化形修煉利大于弊罷了。”
靈氣銳減不僅造成人修進階合道後困難，靈獸亦是被生生桎梏，沒有了天地靈力它們終不是不死不滅總歸還是會化爲塵土。
“可是…”
有了契約者它的進階速度會随着她進階反哺而加快，不過百十上千年就等不及非化形不可了嗎！
鳳景當真不解，又不是說不日後此界就直接變爲了絕靈之地。
“呸~”呸掉嘴裏的泥土，飛鵬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化形的雷劫而已，你哪來那麽多擔心害怕！”
“對了！不是說人修有那種可以直接讓靈獸化形的糖丸嗎？”
鳳景眼中一亮，糖丸啊，小竹有啊！
隻要有了這個的話鳳阿爹鵬阿娘就不會面臨雷劫的危險了！
“小竹！”鳳景焦急地望向她，墨色的瞳孔裏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你能不能給我些糖丸啊？”
“不要多的，兩顆，兩顆就好！我拿這些年我藏起來的寶貝換好不好？”
“胡鬧，莫要爲難青竹。”
那化形丹的丹方早在萬年前便随着丹宗的滅絕煙消雲散了。
曆經萬年選擇化形的靈獸決計不少，能成功的無一例外不是憑借自身強渡天劫的。
化形丹，隻能成了傳承記憶中的傳說存在。
她一小小築基後期的人修，觀其骨齡不過二十多，又不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怎麽得知那化形丹丹方如何煉制的出來。
“啪嗒——”
低下頭來的鳳景，一顆顆碩大的淚珠滑下砸在地上浸出朵水花。
雖說平時吧它總纏着轉移了十七太多注意力，怎麽看怎麽礙眼，不過養了幾百年了冷不丁看着這傻不拉叽的可憐樣又難免有些心疼。
與其等着讓十七軟音細語還不如它自己來！
飛鵬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好言安慰安慰一番，就聽那嬌小人修自家傻蛇的契約者來了句語不驚鳥死不休的話。
“化形丹，我可以試着制煉。但我沒有它所需的靈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