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睜開眼的時候躺在一個荒涼的山洞中,火苗的光線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上跳動,那是他的姐姐,春花。
春花又換了一張臉,可鐵蛋卻一下子就辨認了出來,因爲這次,她并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氣息。
鐵蛋心中沒有絲毫放松,姐姐仍在變幻臉孔,說明她并沒有放棄作妖的念頭,這并不是一個好的信号。
“醒了?”春花拿起一塊架在火上已經烤熟的地瓜遞到鐵蛋面前:“昏睡了大半天,應該餓了吧,吃點?”
鐵蛋沒有推辭,接過地瓜翻滾着撥開地瓜的皮,然後又重新遞了回去:“姐姐先吃。”
春花表情微澀,問道:“怎麽,怕我下毒?”
鐵蛋搖頭,誠懇的說道:“姐姐不會害我。若是姐姐想要害我,便不會将我帶來此處,我昏迷的過程中,姐姐也有無數動手的機會。”
春花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眼眶有些微微濕潤,她這個弟弟,永遠都是那麽的赤子之心,她還記當初母親去找蘇公子麻煩,他被母親推倒,明明受了重傷,卻仍是第一時間去抱母親安慰母親。
如今對她也是如此,雖有責怪,卻還是打從骨子裏相信自己。
可是爲什麽,這份相信不能隻對自己一個人,而是連飯團、桑貝那些人他都無條件的相信呢?
想到此處,春花眼裏的濕潤褪去,複又變得冰冷,硬邦邦的回道:“我吃過了。”
鐵蛋收回手,盯着手中的地瓜突然說道:“我記得父親剛離開家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們家裏過得很困難,每日隻能吃這地瓜,我吃膩了鬧脾氣,你便指着地瓜說,這個是蓮蓉魚子羹,那個是香煎黃花魚,姐姐手中這個呀,是燒雞的大雞腿……”
春花記得,那個時候父親剛剛離家,從張家村到都城路途遙遠,母親心疼父親,幾乎将家中的現銀全部都給了父親,母子三人很是過了一段時間苦日子。
張嬸是成年人,春花也已經懂事了,隻有鐵蛋年齡尚小,實在是吃不得這苦,連着吃了三天的地瓜,後面看到地瓜就哭,就是不願意吃一口,春花便教他将地瓜想象成各種好吃的,鐵蛋覺得好玩,跟春花搶着報菜名,稀裏糊塗的便将地瓜吃了下去。
“我還記得,即便在那種時候,姐姐都不忘給蘇公子送兩個地瓜過去,生怕蘇公子和我們一樣沒有吃食。結果被蘇公子知道了我們的事,反而是送了五兩銀子過來。”
也就是那一次,張嬸才真正知道,蘇湛玉原來真的能憑一手書法賺錢,以前雖有聽說,但張嬸其實是不相信的,後來便翻出當初蘇湛玉在他們家練字的字帖,托李姑幫忙将那些字帖賣出去,終于是度過了那段困難的時光。
“母親就是自那之後開始逼我練字的。”鐵蛋笑了,憨态十足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哪裏是那塊料,說起來我的字寫得還沒有姐姐好呢。”
春花的臉龐終于柔和了下來,啐道:“父親是村裏難得的秀才,你竟然半點也沒有傳承到父親的長處。我那個時候還擔心你将來怎麽辦,沒想到你竟然在武道上有如此天賦。”
鐵蛋沒有立刻回答,空氣突然陷入了凝滞,半晌後他低下頭聲音沉悶:“若是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甯願不上青雲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