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在這荒山古廟中安頓下來,隻是才過不久,月色漸濃,這破廟裏便有些響動,也不知哪來的霏靡煙雲便在廟中蔓延了開,李漁坐着修煉,便聽到有歌聲婉轉,詞曲霏靡頗有引誘之意,他本拟直接放出乾元真火,把這廟裏的女鬼盡數燒死,但須臾後便見那些雕像扭動活了過來,化作兩個女子走下神壇,酥胸半漏,玉腿修長,一嬌媚一清麗伴着歌聲在李漁面前舞動起來。
自從李漁凝練了神通種子,奠定了道基之後,神通運用随心,尤其是進了中原地界,李漁也怕引來中原道門注意,更是早用仙人盜神通将全身的氣息隐瞞的緊,便是修爲高出他許多,也瞧不出他的跟腳出身。
那兩個女鬼妖娆舞動,極盡魅惑之能,隻是李漁面帶笑容,眼神清明足足看完了一曲,口中才朗聲笑道“何方鬼物,竟然在此吵嚷不休?識相的快點離開,不然我就殺你一個形神俱滅了。”
李漁一言呵破,歌舞驟然停歇,古廟中異樣盡去,四面重歸破敗,便見那妖媚女鬼不忿怒道“臭道士,你敢耍我!”
手中飛出一道玫紅匹煉,乃是一根柔軟輕紗,卻如利如刀劍,隐有破空之聲,向李漁直斬過來。
李漁心内暗暗冷笑“這些許手段,欺負一下凡人尚且還行,但面對修士,哪怕隻是個煉精化氣的小道士,都能夠輕易滅殺他們。”
李漁正欲動手誅鬼,卻見橫裏一道白煉飛出,将那道紅色匹煉擋住,那清麗女鬼看了看李漁,發出幽幽長歎,急急說道“聽我相勸,趕緊離開這間寺廟,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李漁微微一笑,說道“月黑風高,我既決定在此暫歇一晚,便不會離開!憑這一頭女鬼,氣候尚不成,也敢逼我走麽?”
妖媚女鬼惱怒欲罵,卻被清麗女鬼攔住,口中幽然長歎道“看你也似學過幾天法術,不過你不要想了,我背後的妖魔不是你能應付,我們留在這裏,也不過是爲他尋些過往的路人,你就算殺了我,過不幾曰,也要被那妖魔所殺。”
李漁暗暗一愣,這女鬼也算良善,知道勸說他離開,心中便想爲她們做主,反正他現在心裏隻想要斬殺個什麽出出這一路來所見積攢的戾氣,不管來個什麽妖魔,他盡管斬殺了便是。
見李漁不聽勸阻,那嬌媚女鬼冷冷笑道“勸你不聽,自尋死路,與其便宜了别人,反倒不如先讓我吸了你的陽氣。“
便見她雙手衣袖翻飛,這廟中氣溫驟降,陰風習習,李漁自然不覺有什麽,但是那妖媚女鬼卻做足了氣勢,她顯是頗有經驗,此時臉色鐵青,青面獠牙,倒也真有幾分駭人的淩厲。
隻是張牙舞爪一番,見李漁面不改色根本不見懼怕,這才惱怒起來,想要沖上前下手,卻被李漁鎮定自若的模樣,弄的又有些猶豫。
李漁一笑道“這間寺院風水不錯,乃是佛門傳法僧選定的陽和之所,便是有了冤屈之人,也難成爲厲鬼,你原本是死在何處的?因爲什麽被人驅遣?若是你不說,待得我自己動手,可就沒什麽好相與了。”
李漁見了這陰風陣陣,心中也有幾分詫異“這麽兩隻女鬼,就能占據了這座古廟,這可有些古怪了。憑她的修爲,即便不是九大道門弟子,随便哪裏來一個斬妖除魔的道士,都能把她們打的形神俱滅,遇到心腸好點的說不定也會幫她們超度輪回,此地已入中原,九大道門怎麽會容忍此等鬼物嚣張?”
那嬌豔女鬼咬了咬牙,不顧旁邊清麗女鬼拉扯,低聲喝道“不知進退,便别怪我了。”
她把素手虛虛一抓,立刻從胸前雪峰之間取出一枚黝黑令牌,上面似是用利爪抓出了一道符箓,女鬼雙手法決變換,将令牌祭起,喝道“玄陰水雷,奪魄滅魂,去!”
李漁一聽這名字頓時皺眉,下一片刻,便見得那黝黑令牌碎裂,内裏飛出一道黝黑的陰雷出來,雖祭煉手法極是粗糙,但陰寒陣陣,卻是正經的玄陰水雷的氣息,隻是沒有玄陰真氣支撐,内裏寒氣微弱的可憐。
李漁不要說法寶,就連神通也懶得出,就是那麽順手一抓,便把那團玄陰水雷内在手裏,五指微一用力,便化作縷縷黑氣消散。
壓箱底的法器被破,見到李漁如此法力神通,兩個女鬼這才大驚失色,飛身欲逃,卻被李漁伸手一招,頓時身不由己,落在了李漁身前。
這女鬼與被法力祭煉的厲鬼不同,并沒有意識盡失,成爲傀儡,卻都還保存了完成的記憶,李漁便喝道“我也懶得處置你等,隻是把你們送去六道輪回,自去轉世投胎去吧!”
六道輪回在陽間無處不在,隻要以法力震蕩到某個頻率,便能夠打開陰陽之門,隻是陰間之内盡是鬼物幽魂,隻是若有邪修欲以此法竊取陰間遊魂,不過一刻,便會被地府黑白無常找上門來。
李漁一個念頭,正要把她們送去輪回,便見那清麗女鬼高聲喊道“仙長饒命,仙長饒命,懇求救救我那些命苦的姐妹!”
李漁一笑道“你的後面有誰,我也不大想知道,我也不過是送你去地府罷了,不是滅你魂魄,下輩子好好做人,不要給人做鬼了。”
倆女鬼落在了李漁手裏,身上的法力禁制立去,甚至遙遙控制她神魂的那件束縛,也被李漁的法力反擊,隔着數百裏距離将之擊碎。
此時哪裏還不知道這這道人法力深不可測,遠非平時見到的那些虛有其表,色欲熏心的浮浪貨色?當下雙雙跪倒在地,就聽那清麗女鬼苦苦哀求道“仙長且容小女子說上一句,我亦有冤情禀告,請仙長垂憐。”
李漁也卻想知道,那篆刻着玄陰水雷的令牌從何而來,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的法力如何,還不趕緊說出來。”
他輕輕一松法力禁锢,兩女鬼才盈盈站了起來,低眉順目,盡顯柔弱,那清理女鬼抽泣說道“小女子乃是冤屈而死,被人擒捉住,用法術煉成鬼姬,時時都要受人驅遣,稍有不順遂那人的心思,便會被散了記憶,魂魄煉成鬼兵。”
女鬼嘤嘤啼哭,把自家的身世跟李漁說了一遍,原來這兩個女鬼嬌豔的叫小卓,清麗的叫小倩。
李漁聽了兩女鬼名字後,心中愕然,便問小倩是否認識一個叫甯采臣的書生,小倩說不識,他這才讓她繼續訴說。
兩女鬼生前本不相識,那小卓本是風塵女子,小倩卻是良家少女,本無甚瓜葛,偏巧在同一天夭折,死後卻未有鬼差來收引魂魄,兩女鬼飄蕩無依,便被一股力量牽引而去,以爲要走上黃泉路,卻不想落入一名叫黑山老妖的妖魔手中,被練成鬼姬。
那妖魔實力廣大,神通無邊,收了許多飄蕩無依的孤魂野鬼,其中如她們這些模樣好看的便被煉成鬼姬,先是侍奉黑山老妖與其妖魔同伴,時日長了,便打發出來勾引往來旅人吸收陽氣,被玷污不說,連生死都不能做主,即便如此已經算是幸運,剩下那些孤魂野鬼都被洗去意識,煉成鬼兵,成了那妖魔手中傀儡的才叫可憐。
隻是小倩心腸本好,故而才想趁着李漁未被發現,讓他早早離開,免得遭受黑山老妖毒手。
李漁聽了,心中罵道“在西牛賀洲祭煉生魂還要躲着佛門的和尚,什麽時候中原地界上祭煉生魂都能如此明目張膽了?難道中原九大道門都瞎了眼不成?即便中原道門未察,地府總該有鬼差管束?這兩女死後,卻沒有鬼差來牽引魂魄,這又是爲何?總不會是地府也被大劫影響了吧?”
旁邊小卓急忙補充道“仙長不知,那黑山老妖法力通玄而且同道衆多,享受塞外八個氏族供奉,尤其邊關失陷,胡人入侵占據黑山之後,那黑山老妖更是勢力滔天,自号黑山老妖,無人敢惹,仙長法力再高,也不能一次抗拒那麽多邪魔。“
說道此處那小卓更是悲從心來,附身啼哭道“剛才仙長破去了小女子身上的禁制,那黑山老妖想必已經知道了,不久便會派出妖兵來,仙長可要小心,那黑山老妖自稱能驅遣鬼神,法力十分厲害,若是仙長不能抵擋,還是不要硬拼了罷。”
李漁也不理她,隻是淡淡問道“你可知道黑山老妖在何處?”
小卓心有畏懼,李漁雖顯露了大發力,但黑山老妖在她心中更是恐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小倩卻是連連點頭,口中說道“我知黑山大營所在,我願意爲仙長帶路。”
李漁微微一笑,便對小卓說道“你身爲鬼物,留在人間總是不妥,還是我送你去投胎罷。”
小卓卻連聲說不要,她既嘗到修行之妙,哪怕隻是極淺顯的法力神通,也不舍得被洗去記憶,送入輪回中轉世投胎。
李漁也不理她,順手一翻,打開六道輪回,将送入地府鬼蜮中,他還有些法力,能暫時護住她魂魄,不損根本,他留下這魂魄也無甚用處,除非祭煉法器,李漁又不能給她們尋個身軀奪舍,能去輪回已經是最好選擇,隻需送到奈何橋上,其後自然便是陰間的事情。
“世人冤屈太多,隻是我也不能一一爲其伸張,不過這黑山老妖竟然懂得玄陰水雷,這道真真是巧了,也罷!我就前去看看,順手除去這個禍害,也算做件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