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鬣憨厚一笑,隻向烏巢禅師說道“禅師莫要埋汰我夫妻兩個了,我倆具是疲懶慣了,不求神通大道,隻求立命安身,我家山妻愚鈍,可當不得禅師如此看重。”
烏巢禅師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他,隻是轉而看向李漁,話鋒一轉便道“想必汝妻傷勢得複,便是因爲這位施主緣故吧,既是如此,這位施主留下便是,你夫妻兩個便自去吧!”
這烏巢禅師輕描淡寫,似乎半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就似是理應天地萬物都要随他心意運一般,李漁輕輕一禮,說道“禅師神通無量!隻是李漁已有師門,改入佛門,恐怕不妥!”
烏巢禅師卻笑了,說道“無妨!你隻需點頭便是,你師傅那裏自然有我去說!”
他伸手一指李漁,雙眼中奪目神光一閃,頓見得李漁周身火雲翻滾,他那金烏分身竟展翅飛出,在烏巢禅師頭頂旋轉一圈,停落肩頭,輕啄金羽,這一道蘊含太陽真火神通不滅磷光的金烏分身把豬剛鬣看的一驚,便見烏巢禅師輕逗肩頭金烏,笑道“你倒也有些福緣,能祭煉出這一道金烏分身,寰宇之中無人比我更有資格指點這道神通,入我門下無需百年,真仙可期!”
這道神通不滅靈光乃是李漁神念所化,但對方反掌之間,就将他這隻金烏操縱手中,任李漁如何崔使也不見動彈,李漁這才知道對方乃是絕頂的強者,如何厲害,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揣測,甚至極有可能和紅雲老祖、鎮元子修爲相若。
這烏巢禅師雖然出家人打扮,但言語卻極是霸道,未用任何神通法力,隻是淡淡一眼,就讓李漁有須彌山臨頭一樣的威壓之感,他已講自己有師門,對方也知道,李漁也不覺得再說一遍,便有奇效,因此他隻是緩緩開口,不輕不重的說道“恩師待我,恩同再造,若要我改投旁門,恕難從命!”
豬剛鬣心中也是暗叫不好,他也是今日才知卵二姐竟是命裏早夭,此時心中不由暗暗急切“如此說來,李漁兄弟當日慷慨相助,竟是改變天命軌迹不成?怎會如此?早知如此,豈能将他帶到這勞什子地方來,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恩将仇報,害了自家兄弟!”
想到此處,豬剛鬣便急在旁笑道“禅師佛法無邊,能得指點自是天大機緣,隻是這事情強扭的瓜不甜,我這兄弟執拗,晚輩便在這給禅師賠個不是,晚輩還有使命在身,不便就留,便先無禮告辭了,待到功成之日,自會登門請罪。”
豬剛鬣也是豁出去了,張口使命,閉口功成,顯是舔着臉要拿身後師門做靠山,不等烏巢禅師答話伸手拉着李漁便急急欲走。
那個烏巢禅師笑了,一聲低喝,看似聲音低微,卻猶如炸雷一樣,他伸手一指,便見得平地翻湧,萬朵金蓮,口中說道“你要山妻,我自讓你帶走,可此刻卻要把這小妖也帶走,豬剛鬣便是你師尊在此,也不敢如此掃我顔面!”
便見得蓮花萬朵,金光璀璨,一朵朵都在緩緩轉動,其上符箓燦爛生輝宛如驕陽光芒,内裏蘊含無量神妙,讓豬八戒三個如墜泥潭,身體連紋絲都動彈不得。
對方霸道,李漁也知不能善了,因此他轉身凝視,隻是緩緩說道“禅師想要如何?盡管直說便是!”
聽得李漁反問,烏巢禅師呵呵一笑,似甚開懷,把手一指道“剛才扭捏作态,好好一妖族學什麽道人,這才有幾分妖族模樣!你與我有緣,若不與我回去,必定化爲灰灰。”
李漁不禁啞然,心中暗道一聲“這些和尚勸人入佛,不都是憑了一口舌燦蓮花的本是,這烏巢禅師卻是好生霸道,竟是要強買強賣不成?”
因此李漁念頭一轉,亦是一笑道“晚輩愚鈍,實不知是否能學禅師神通!然則這樣如何?禅師先将神通傳我?若我得悟佛門無量神通,自會來此尋禅師了去紅塵。”
烏巢禅師笑道“你這小妖,卻打的一手好買賣,你若不肯歸來,我還能拉下臉來去抓你不成?還是今日便與我同去吧!”
便見他信手虛爪,虛空中便有一金色巨爪探出,迎頭一擊便向李漁抓來,卻并非人手,而是一隻禽鳥巨爪燦爛生輝。
“火鴉探空爪!這不是密宗番教的神通法嗎?”
這個烏巢禅師一出手,李漁就認出了他的神通,不過他所知的火鴉探空爪隻是胡僧番教中傳播極廣的粗淺法門,但在烏巢禅師手中使來,雖款款而來,内裏卻蘊含極妙力道早早封死李漁周身上下。
李漁避無可避,也隻能暗運神通,竭力一博,若是不成也就隻能讓這烏巢禅師将他抓了去,巨爪臨體,李漁頭頂忽有神光閃耀,五色光華交織,化作一盤根錯節,高聳入雲的一顆巨樹,樹上晶瑩閃爍,靈氣聚成樹冠,沖霄肆意,照耀的這一方天地靈氣翻湧化作萬裏清雲,竟然是輕松托住金色巨爪,使其落不下來。
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就算是烏巢禅師,眉頭不由一挑,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鎮元子,非但先我一步找到應劫之人,更能破我神通,這萬萬年修爲确實沒有白費。”
便見烏巢禅師一揮手,那金烏自肩頭飛起,回歸李漁眉形,笑道“與世同君果然不愧是執掌地書的賢者,比我更早一步,這一場我輸了。”
他口中淡淡說完,李漁頭頂巨樹枝葉輕搖,似拱手緻歉,這才散去,李漁心知是鎮元子出手救他,心中頓時感激,旁邊滿頭大汗的豬剛鬣總算是松了口氣,急忙向烏巢禅師拱拱手,也不得輩分禮儀,拉起李漁便急急要走。
沒曾料到,三個還未走遠,便聽得烏巢禅師輕喝一聲道“站住!”
随着他一聲輕喝,天空中頓時都生出無量光芒來,把整個浮屠山都映照的一片熾白,李漁三個不由自主站定,心中暗怒道“這烏巢禅師好沒道理,明明已經與鎮元大仙服輸,怎麽這會功夫便變了口氣,難不成如他這般修爲,也能舍了臉面不要不成?”
便見烏巢禅師,一步踏出,足底生蓮,下一刻便已在李漁兩個面前,凝神片刻,口中說道“你我今日得見,畢竟有緣,雖不能入我門下終有遺憾,但你那金烏分身珍惜,若有人指點前途,終有化爲大日金烏之日,讓你自己胡亂摸索,浪費了着實可惜,我有心經一卷,雖兩百餘字,卻是我參悟大羅道果後修爲凝聚,今日便賜予你,你若學便學,若不想學随手丢了便是,自有有緣人取了。”
再一抖手,一道金光點在李漁眉心,也根本不理李漁感謝回話,化作金光射空而去,其光之快隻在天邊一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手遁光神妙,尤其聽他所言竟是一位結了大羅道果的大高手,而其這般形事做派,李漁一時不知該哭該笑。
豬八戒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盡是僥幸,扶胸說道“兄弟,此次實是我老豬害了你,你可不知那位有多兇狠……“話未說完豬八戒猛地愣住,打了個寒戰,眼中露出惶恐之意,望着烏巢禅師離去方向,這才抱起自家還在暈眩的婆娘,搖頭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李漁心中好奇,但看豬八戒模樣,此刻恐也不能多言,畢竟大神通着自有無量妙法,若在背後念叨其總回知道,烏巢禅師離去時便以不爽,他雖不能拿李漁如何,但豬八戒若是将他惹惱,也少不得吃一頓苦頭。
李漁也知道這一次實是僥幸,若非鎮元大仙庇護,他絕難逃出烏巢禅師掌心,雖是豬八戒引他來此,但此刻想想未必不是運到使然,對方早在這裏等自己而已。
想到此處李漁心中對修行路上諸多先賢又多了一份敬畏,尤其是這些随亘古洪荒而來的絕世強者。
“我曰後定要多加警懼,不可輕動無名,也不可妄動貪念,不過最終還是要把法力練成才是正經,畢竟依人庇護總有盡頭,有些躲不過去的争鬥,還是要仗着本事才能保身,也不知什麽時候,我才能将小乾坤破禁真法推演到真仙層次,日後再尋到先天八卦真訣,将二者合而爲一,若能修煉到金仙境界,也算是能長生不死,可若想擺脫這滾滾紅塵,就非得成就大羅不可,隻是億萬萬生靈,能到那般境界的又有幾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達到!”
豬八戒架起清雲在前引路,李漁跟在後面,存身冥想,烏巢禅師傳授的心經字句便從腦中湧出來,一字一句均是神光璀璨,雖隻有兩百餘字,但卻微言大意,每一字内都需細細斟酌,李漁暢讀一遍,隻覺高深莫測,竟連半點都沒能領悟,但即便如此,也隻覺身心舒暢,仿佛靈魂神念被洗滌了一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