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山中諸事,李漁身上金光一閃望天一撲,頃刹間就飛過出了白虎嶺疆域,他心中早有定奪,此時萬事穩妥,自是說走就走。
這金烏遁光飛行極快,一刻便行千裏,進了萬壽山疆域。
李漁先停雲落地,深施一禮,心中謝過了鎮元大仙,執晚輩之禮,卻不敢再萬壽山山頭上橫飛過去,轉爲踏步前行,他法力渾厚,飛奔起來倒也飛快。
再到流沙河,李漁此刻修爲倒也不懼沙和尚,隻是他也不想招惹麻煩上身,快快便渡過水域,河中沙和尚不知是重傷未愈還是看他遁光驚奇未曾露面。
等到了黃風大聖的山場,李漁便大搖大擺的顯出身形,那山中妖兵妖将倒也都識的他,隻是等李漁入了山中,飲用水酒,吃了酒菜,這才知曉黃風大聖此刻不在山中,聽小妖說是去北俱蘆洲尋訪舊友去了。
李漁本想找黃風大聖指點一番,未見到黃風大聖,李漁也不欲多待便急急離去,山中先鋒官知道他是牛魔王義弟,又是自家大王好友,自然百般讨好侍奉,隻是李漁哪會離他,甩手便化作一道金虹飛去。
再不過半日功夫,李漁便到了福臨山上空,想到來時從此處到白虎嶺,便是縱馬奔馳也足足用了兩月有餘,可此刻須臾而至,所用時間不及半日,李漁心中頓生恍如隔世之感慨。
待他到了福臨山上空,正想既到了山門是否去和豬八戒打個招呼,便見得山中黑風陣陣,托着豬八戒那黑胖身子滿山亂轉,口中不斷傳來陣陣呼喚,李漁聽了幾句,便聽清他是在尋卵二姐,心中暗笑道“這豬好吃懶做,萬事不操心,這般性子自己過得舒坦,恐怕卵二姐平日沒少生氣。”
李漁停下雲頭,向豬八戒拱手朗聲說道“豬大哥,多日不見,别來無恙否?”
豬八戒擡頭見是李漁,頓連忙上來,口中急急說道“好兄弟,來的正是時候,快快與我共尋你嫂嫂,我離開不過兩個時辰,回來便不見影蹤,她平日雖也出去,但總還是會留下言語,我在山裏左右尋了一圈,也不見蹤迹,實是焦心,莫不是遇到了什麽妖怪強人,被掠走了!”
豬八戒也常感歎,想他堂堂天庭天蓬元帥,執掌八萬精銳的天河水軍,身後有師門坐鎮,在天庭也是一方豪強,如今卻投成豬胎,生的這般模樣,尋常人妖鬼仙不是避躲不及便是口中調笑,唯獨卵二姐不曾嫌棄他半點,反将他招爲家長,好生侍奉,他自知道自己使命在身,終究不能在此久待,故而對卵二姐更是憐惜,可今日卵二姐突然失蹤,他心中秘密頗多,聯想之下,頓時滿心焦急。
正自煩惱,忽聽得山間有雀鳥叽喳亂叫,豬八戒本就心煩,此時那鳥叫聲更是招惹了他,甩手飛出一片晶瑩水光,極是巧妙,輕易便将那群飛鳥籠住,便一把抓來塞進嘴裏大口咀嚼,心中冷冷道“若是二姐自己生氣走失也便罷了,若我知道有人從中作祟,我定不輕饒!”
李漁見他滿口血腥,目中兇光,拿那些凡鳥出氣,口中說道“豬兄莫急,我有一法很快就能搜尋數百裏方圓,想來嫂夫人也不會走失太遠,隻要花幾個時辰,怎麽也能找到她下落。”
豬八戒一聽也不客氣,連連催促李漁快快施法,李漁神念一轉,便有紅雲自體内湧出,内裏飛出數百火鴉在身邊凝聚盤旋,這些火鴉皆是李漁神念所化,平常拿它們布陣煉法都能用的,讓其騰飛四散,尋找卵二姐下落自然是手到擒來。
李漁陪着豬八戒東拉西扯的聊了大半個時辰,便有一隻火鴉傳會訊來,那火鴉本就李漁神念所化,火鴉所觀自然便也映在李漁腦中,便說道“豬兄,找到嫂夫人了,從此往西三百多裏外有一高山,山中佛光璀璨,山前朵朵祥雲,顯是有佛門高僧坐鎮,我尋到嫂夫人正在那山中傾聽佛法咧!”
“那山中可多有香桧樹?”豬八戒反問一聲,待到李漁微微點頭,頓時被唬了一跳,從地上蹦起來,來回踱步嘀咕道“哪裏不好去,怎麽偏偏要跑那山裏去,你道那裏是什麽好地方不成?一有家有室的婦道人家,去聽什麽佛法,莫不是還想出家做尼姑不成?不行不行!兄弟,你随我同去,與我一起将你嫂嫂要回來。”
李漁忙在前頭領路,他本擔心豬八戒跟不上他金烏遁光,行了小半卻見豬八戒反駕着雲光跑到他前面,不住的在前面催促,生恐李漁飛的慢了,那山主人來曆太大,他要拽上李漁同行,自然不是指望争鬥助力,隻是要給自己增添一份底氣。
李漁見他焦急,心中頗爲感慨,便将金烏遁光催到極緻,化作一道金虹而去,豬八戒緊随其後,不過多時便見到一巍峨高山,青松碧桧,綠柳紅桃,山禽對語,仙鶴齊飛,李漁如今也算見過不少仙家妙地,此時一見,口中也不由贊歎一聲好山。
便在那祥雲朵朵的山崖之前,有棵香桧樹大如華蓋,其上有一幹柴草窩,内裏坐着一個眉清目秀的紅衣僧人正娓娓而言。
那香桧樹前有麋鹿銜花,靈猿獻果,樹下環繞着數十個化形不全的妖族,還有數百初開靈識,還未脫去本殼的虎豹豺狼之屬,卵二姐正坐在那一群妖怪中,聽的如癡如醉,似飄飄然,宛如要飛升極樂了一般。
“無量佛光,烏巢講道,這般做派打扮,這裏莫不是浮屠山?這和尚便是烏巢禅師?”
便是李漁聽了這俊秀的僧人幾句經文,也有些神馳意動,隻覺内裏盡是人間大道,反倒是與他同來的豬八戒,大大咧咧沒有半點反應,似是早已見慣了這般場景。
“這是言語純粹隻是講解佛門神通,便能讓人聽的如癡如醉,這烏巢禅師也不知什麽來曆,我記得在西遊中,便是那隻猴子全力一擊,對他而言也隻是清風拂面,法力高絕,也不知修爲到了何種程度?看豬八戒這小心翼翼的模樣,莫不是知道這禅師來曆?”
這烏巢禅師也不知是何等修爲,一言一語都有無窮道理,李漁聽了幾句,與紅雲、鎮元子傳授道法相互印證,雖說法不同,但細細揣摩,内中竟也有互通之處,也是頗有受益。
雖有大道萬千,終是溯本還原,修行悟道之輩,修爲越高,越是本源的道理,反而越是簡單明了,李漁心頭暗忖道“隻憑這一點,這烏巢禅師在佛門地位恐怕頗高,隻是以他這般修爲,又爲何要在這裏爲這些修爲淺顯的妖族講演佛門神通?”
李漁兩個落在山中,便見豬八戒蹑手蹑腳的摸過去,夾手把卵二姐一抓抱在懷裏,他實力本就在卵二姐之上,此時二姐又全神貫注,被他熟絡抱進懷裏,拔腿便要走。
卻在這當口,講經驟斷,周圍垂聽佛法的妖族一個個均對豬八戒怒目直視,豬八戒停下身形,便見得那俊秀和尚此時已停下講經,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口中說道“原是天蓬元帥,久日未見,不知爲何擾我講經?”
豬八戒雖被抓了現行,臉上依舊雲淡風輕,這份臉皮讓旁側李漁着實佩服,隻見他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口中笑道“豬剛鬣拜見禅師,好叫禅師知曉,這女乃是我家婆娘,與我賭氣跑到此處,本不該在這裏聽講,我探尋至此,見禅師講經正在緊要處,不敢打斷,這才要先将山妻帶回去,再來向禅師請罪。”
豬八戒也是心頭暗怕“這個和尚口舌生花,乃是佛門中的集大成之輩,便是石頭都能說出開花來,若是放任二姐聽下去,說不定還真被這和尚蠱惑,給我度進佛門做尼姑去了。”
豬八戒平日痞懶,此刻卻乖乖站好,雖模樣醜陋但舉手投足盡是大家弟子風範,李漁見了也不由暗暗贊歎,在心底念叨一聲“豬八戒來曆不凡,也不是師承何處?不過其兵器乃是老君八卦爐出來的寶貝,想來與道門三清一脈有些關聯,隻是能讓他如此忌憚,這烏巢禅師來曆恐怕更是驚人!”
烏巢禅師看了李漁一眼,内裏金光讓李漁心中惴惴,這才有向豬八戒微笑道“我若強行留人,隻怕你回頭見了老師,必定告我一狀,到時反是我的不是,既如此我也不瞞你,我今日偶遇這女妖,便見異樣,這才帶她過來聽講,你山妻本是短命之相,早在幾年前便該夭折,你雖心有牽挂,但幾百年後與她還有一段露水姻緣,可此刻她非但未遭死劫,反獲機緣,此中變故你自知曉,隻是她本該早與你斷了姻緣,此刻汝等卻糾纏更深,對她對你均無益處,我觀其禽類成精,根骨尚可,與我一道頗爲契合,又淬煉一寶能煉身外化身,便準備收入門下教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