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烏神形訣,以十日橫空大陣爲基,取金烏記憶殘片爲神,這道神通變化,竟生出身外化身的神妙來。
那隻金烏乃是李漁體内生出,與他呼吸相應,就如同他身體一般,如臂指使,再契合不過,此刻隻是初生,還是一道虛無法相,若李漁将金烏神形訣修行到最高身處,這道分身便可化爲一隻真正的大日金烏,那四下揮灑的惶惶金光便可化爲太陽神火。
金烏神形訣所化的這道金烏虛影,乃是最正經不過的一道神通不滅靈光,且還是能衍化成太陽神火的神通不滅靈光,故而借這金烏分身之力,李漁修爲立刻又被催上一個台階到了天仙境界。
隻是到了這一重境界,乾坤衍化陣術中,金烏神形訣的演算速度卻慢了下來,非是元氣不足,而是可作爲參照借鑒的神通不足,李漁雖有乾元真火,三昧真火兩道神通在手,但太陽神火何等神妙,此時所缺已非陣術推算能夠輕易補足。
這地底的一道屍骨靈脈雖被欲念污濁,但其中元氣也頗爲充盈,此時推演出金烏神形訣,也不過用了十之三四,李漁算計道“此刻神通缺失,便是繼續推演金烏神形訣,也推演不出什麽東西來,不如先推演其他東西,或許還能生出一層妙用。”
此刻兌澤境中被他一股腦的塞進了數萬欲念,皆是被乾坤衍化陣術吞吸後剩下的五彩光團,在兌澤境中随意漂浮,李漁忽然想道“這些欲念若少也罷了,如此數萬之衆,卻不能讓他們随意漂浮,非得以一門神通法術束縛不可,我雖能以神念驅動,但如此數量驅使起來總有些麻煩,何不将這些欲念祭煉成寶,威力必定詭霸無窮。”
李漁欲重新祭煉法寶,自然需要有合适的法訣、容器,那容器他倒是有現成的,血虎令牌中血神子被欲念魔頭反噬,此時已成廢寶,内裏血神子禁制倒還存留大半,隻需祭煉一番便可完善,隻是若以血神子的法門,将那些欲念祭煉,雖也能祭煉出血神子,但恐怕會平白浪費了這數萬念頭,不過李漁倒也不愁此事,他将祭煉血虎令牌的無上血神子神通合着百枚欲念一起丢進乾坤衍化陣術中,思忖片刻,将胡蘇蘇所贈的那三十六種法器的祭煉之法也一股腦的都丢進去,這些法門有深有淺,有足有卻,李漁也不都管,統統交給乾坤衍化陣術參照運算,随着乾坤衍化真是運轉,内裏元氣逐漸吞吸,李漁也不知會推演出什麽東西來,便将陣術收入體内,暫不去理會。
李漁将天坑中靈脈欲念一掃而空,此時回神,便見天坑中空蕩蕩一片,定睛一看,忽然見到下天坑最下方,竟然隐隐有一烏黑物件,忙飛身躍下,運起玄水真瞳觀瞧,卻見那裏卻有一朵漆黑蓮花,花瓣上有無數扭曲鬼臉湧動,蓮心漆黑腥臭撲鼻。
李漁一見,心中頓時狂喜,這黑黢黢的蓮花看上去不是什麽好東西,好似劇毒之物,實則珍貴無比,名叫幽心引魂蓮,即便在中品靈草中也算頂尖,與補缺草比起來毫不遜色,一蓮生九子,每一顆蓮子都能讓修士靈魂壯大一倍以上。
“不愧是屍骨靈脈,居然滋養出這顆靈草。”
李漁暗忖一句,五指輕輕一捏,就把幽心引魂蓮捏成了粉碎,伸手一招内裏九顆黑黢黢的蓮子飛出,被他取了玉瓶裝了進去,雖得了靈草心中頗爲喜悅,但李漁終是記挂着根除欲念,看了一回便把玉瓶收了起來。
再細細尋去,卻在天坑底部尋得一處隐秘洞穴,李漁一行進去,陡然震驚,隻見的無窮無盡盡是屍骸,堆積如山怕不是有幾十萬之衆,具是骸骨粉碎,死狀凄慘至極。
骸骨堆積如山,其頂端盤坐一具屍骸,縱然不知身死多久,血肉盡化隻剩一層皮膚,身上仍有佛光缭繞,身邊散落寶杖袈裟,以都被腐朽大半,李漁飛身上去,躬身一禮,心道“死後還有這般氣象,想來生前至少也是凝聚六丈真身的佛門天仙,隻是不知爲何會在此圓寂!“
李漁眼望這盤坐的金色骷髅,卻見它面前,以頭骨爲書,上滿整齊書寫幾行文字,書法卷狂肆意,道絲毫不像是沉穩内斂的出家人手筆。
“餘少年入佛,得釋迦解惑,爲佛門護法,一夕覺悟周遊天下,廣傳佛法之妙,救衆生與水火,傳法至此,卻遭诓騙命懸一線,得義女舍命相救,歸靈山欲求複生,卻遭釋迦掃我出門,随歸此地殺生十萬,得此助力靈機天成,佛門斷欲皆無情之輩,佛法虛僞皆蠅苟之法,一身所學皆是狗屁,随自絕于此,若我成就正果,自然來歸,屠空漫天神佛,若我不歸,留無上神通與十萬欲魔在此,後贈有緣…”
李漁讀完這些字句,心頭大震,他本以爲這是哪位佛門高僧圓寂之所,沒想到竟是佛門叛徒,屠空城池,在此自絕入魔,雖然隻是寥寥百字,内裏卻能看出不少端倪,其既能得釋迦摩尼親授佛法,又爲佛門護法,想必生前便已是佛法通天,也不知領悟什麽魔功,才敢放此狂言,将佛門批判的狗屁不如。
怪道這屍骨靈脈中竟然生出無窮欲魔,隻是他留書中所說的神通法決和十萬欲魔,李漁尋了一圈卻不見蹤影。
此刻洞中死寂,李漁忽然聽得隐約之聲,就像在耳邊缭繞一般,李漁心甚奇之,循聲一望,運起了黑水真瞳,沒想到這一望之下,卻不見端倪。
隻是聲音初時微小,不過片刻便轟隆如雷,腳下也随之劇烈震蕩,如波濤起伏,李漁心中一驚,急忙的飛身躍起,手掌虛抓,将那骷髅金身收起,把手一指,大片太陽神光灑落,在身下鋪陳凝結,這太陽神光乃是李漁金烏分身衍化,運煉道極緻便是太陽神火,此刻雖隻光暈,但也有無窮妙用,化作漫天光網護住周身。
隻是他才升起不過十幾丈距離,就聽得一陣震天的長笑,狀似極歡愉,隻是笑聲便讓人魂魄動搖,李漁暗吃了一驚,還未明白是何東西沖出來,卻聽得一聲驚天巨震,天坑底部就被整個炸飛,地動山搖之中,一股洶湧的欲念宛如火山噴湧般沖霄而起。
李漁虧得有太陽神光護身,這才不曾受了傷害,但也被欲念洪流沖撞的漫天亂飛,眼花耳鳴,繼而眼前開朗,竟是從地底被硬生生沖撞出來,李漁懸立半空站定,穩固身形四面看去,便見到下方寶象王城已經完全失蹤,無窮盡的欲念化作洪流從中沖天而起,炸上了半空中,化作漫天黑黢黢的烏雲鋪陳開,遮天蔽日,瞬間天地皆暗。
氣勢澎湃,宛如毀天滅地般煞是驚人,李漁有太陽神光護身,倒也未受太重的傷勢,隻是此刻看去,他方才在地底吞吸的那些欲念和這鋪天蓋地的氣勢比拟起來,真真的隻是九牛一毛,饒是李漁向來膽大妄爲,此時也被這般氣魄駭的臉色微白,心中暗道“那地穴中堆積幾十萬骸骨,死狀凄慘至極,想必那佛門叛僧,連他們魂魄也都未放過,幾十萬冤魂都被化爲欲魔。”
李漁此時才知,無論是寶象城中,還是屍骨靈脈内,那些欲魔不過隻是洩露出來的些許零星物件,眼前這鋪天蓋地,魔衍滔天的才是正主。
“妖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老夫神通大成,你既自己找上門來,我便拿你祭煉我六欲魔頭。”
聲如震雷,李漁凝神看去,便見滾滾黑雲中,一個滿頭亂發,渾身欲念亂飛的獨臂老者,正怒火熊熊的看着自己,李漁定睛一看,心頭頓時苦笑,那獨臂老者他雖隻見過幾次,卻宿怨頗深,正是都山劍派雷劍首座岑參,他是道門弟子,未能煉就真仙之前,肉身損毀不得,真仙之後神通不滅靈光與肉身相合,即便肉身受損,也能斷肢重生。
君子國一役後,李漁也是從龍女敖韻口中聽說,岑參雖斬殺了西海雙頭老祖,但也被毀了肉身,奪路而逃,西遊賀州也不知有多少妖王追殺,卻未能找到他蹤影,沒想到竟然是躲到寶象國地下屍骨靈脈中。
李漁觀他雙眼盡赤,欲念瘋狂,顯然并非掌控這百萬欲魔,而是道心失守,雖有一身通天徹地的欲念魔功,但卻隻是淪爲欲念奴仆而不自知,這欲念一旦中人,便會如跗骨之蛆,萬難驅除,劍修淬煉道心本就淺薄,而岑參行事偏激,又遭大劫,被欲念趁虛而入,倒也完全說的過去。
他原本就已經是天仙層次的劍仙,此時因欲成魔,漫天欲念鋪陳開來,其中少說也是真仙威勢,若非李漁有太陽神光護持,此刻隻怕早被欲魔侵蝕,先後有數十道欲魔先後及身,都被太陽神光照耀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