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心中疑惑,決定還是先去看看,他把手一招,頓時赤金神火飛舞,百子墨還未反應過來,便隻覺得腦袋一暈,等轉瞬清醒過來,已非在白虎嶺中,眼前景色熟悉,竟是已經在寶象國王城之外,想他趕去白虎嶺足足有了半月有餘,回來卻隻是轉瞬,心中不由驚贊與李漁廣大神通。
再定睛看去,頓時悲痛哭嚎“文将軍,是我對不起你啊!”
卻見寶象國王城懸挂百十顆頭顱,皆腐朽大半,正是那幫他出逃的文将軍,一家老小此時已盡數挂在城樓上。
李漁可沒有時間理會百子墨心中所想,而是定睛查看寶象王城上的氣象,旁邊白晶晶口中亦奇怪道“寶象國國運未有頹勢,可氣運憑空少了大半,這是爲何?難道真是妖物作亂?”
白晶晶跟随李漁日久,聽道修煉也頗爲刻骨,自然早非吳下阿蒙,她能看出異樣來,李漁何等法力看的自比她更是通透,運轉玄水真瞳看去,便見得寶象國王城之上彌漫金雲中隐有一股詭異黑氣撕扯吞吸,黑氣聚散,不時化作重重人面,皆是沉醉享樂,欲念橫行,李漁心中暗道“怪哉!好濃郁的欲念,這黑氣有些古怪!”
紅塵多欲,世俗中多愛追求權勢、金銀、美人,有人貪戀權位,有人利欲熏心,有人貪戀美色,這些人欲念沉淪,皆不是修行的種子,隻是修行也并非放下一切,而是要尋求超脫世俗的逍遙,心中有欲,才有進取之心,心中無欲,又與朽木何異,可若是沉淪欲念之中,那非是掌控欲念,而是淪爲欲念奴仆。
因此之故,人族比妖族聰慧百倍,身體又是天生道體,生來便于天地契合最适合修煉,但卻多在紅塵中打滾,修行的妖族比人族多得多,這就是人心複雜,炫耀浮躁,又愛執著于物欲的緣故,世人都曉神仙好,卻有金銀美妾忘不了,可要是這有人能勘破種種,道心一塵不染,修爲進境立刻超過了妖族數十倍。
修行之輩極少履及凡塵,具是因爲紅塵中打滾,因果纏身,欲念混雜,一旦沾染便是甩不掉的麻煩,平白損了修行,凡生靈之處便有欲念,人族聚居的城鎮尤盛,隻是此刻寶象國中欲念沖天,那滾滾黑氣以并非尋常欲念,而是已近乎成魔。
李漁看了片刻,就見得那滾滾欲念與國運金氣皆從城邦之内升起,李漁心頭暗道“若是大勢所趨天命滅國,我管不着,但若有妖孽作祟,看着白晶晶的顔面,我卻不能不管。”
思忖片刻,李漁問了百子墨城中作亂囚徒關押之所,手掌一揮,化作一道神光射入城中。
一入地牢,就聞到了一股腥臭之氣,李漁忙一掩口鼻,随手一揮衣袖,便放出一道血神子,這血神子乃是血煞之氣所化最是兇惡,故而隻是轉了一圈,便将地牢中腥臭惡氣盡數吞吸。
白晶晶掩着鼻子,跟在李漁身後,她雖然是精怪修成,但是女子愛潔,地牢裏雖被李漁清除惡臭,但四下裏盡是血污,角落中還多有糞尿之物,她心中十分不喜。
牢内守衛也早都昏睡過去,百子墨對這裏極熟悉,便引着李漁上去,卻聽得一間牢房中傳來陣陣淫笑“好标志的小娘子,莫不是牢頭的姘頭?莫要在走了,快快進來我倆操練一番,保證讓你欲死欲仙,嘿嘿!”
牢裏沖出一粗壯漢子,赤着上身,渾身被曬成紅褐色,顯是常年在土地中勞作,此時身上幫着的鐵鏈弄的嘩啦啦作響,雙眼滿是血絲,死死盯着白晶晶,灼熱熊熊,幾乎要噴出火來。
“好個作死的淫徒。”
白晶晶眉頭一豎,把手一揚,便灑出一片極寒神光,當頭籠罩下去,李漁知她惱怒,也不阻攔,卻見神光籠罩,那男人身上生出一層烏沉沉的黑光,竟将白晶晶神光托住片刻,這才被凍成僵屍,化作粉塵冰晶崩散。
這漢子就是一普通凡人,全身沒有半點修行,但竟能抵擋須臾,李漁心頭一震,暗道“這事情,真是處處透着古怪!”
他心中甚奇之,運起了玄水真瞳,沒想到這一望之下,便看出來幾分端倪來,白晶晶雖氣惱那凡人淫言穢語,但畢竟下手還有分寸,隻毀了肉身,還留他一道魂魄去六道輪回轉世。
但李漁此刻看去,頓察異樣,凡人死後魂魄雖有因果欲念混雜,但大體還是清澈,到了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下肚,洗去一身因果記憶,恢複成清澈魂魄,再入六道輪回轉世投胎,可此刻這道魂魄,漆黑如墨,簡直如陰煞邪魔,掙脫出肉身,竟也兇狠異常,張牙舞爪的便向白晶晶撲去。
“找死!”
李漁一見這魂魄,便知其已完全被欲念侵蝕,心頭不由得一聲冷笑,屈指探出一朵乾元真火,這乾元真火最是破邪,一旦沾染邪穢,便會如幹柴烈火熊熊燃燒,須臾間那魂魄以熊熊燃起,凄厲哀嚎片刻功夫,一縷魂魄便已經被燒的灰飛煙滅。
雖是如此,李漁神色反而微有慎重,牢中鐵鏈聲叮當亂響,運轉玄水真瞳四下看去,果然地牢中有一個算一個,關押的囚徒身上都是黑氣彌漫,魂魄被欲念所污穢,心中暗道“這卻有些麻煩,這些凡人沉淪欲念,便是死了也難解脫,想要分離何其艱難。”
百子墨在旁看的一臉緊張,李漁淡淡說道“我已知曉原由,先帶我去見你父王再說。”
不過幾年功夫,寶象國皇城已是金碧輝煌,華麗奢靡之極,隻是其上滾滾黑雲幾乎将整個皇城籠罩,皇城雖有護衛,卻怎能擋住李漁,一路直入進去,卻發現寶箱皇城内早已是糜爛四地,肉欲橫行,野合苟且,無遮無攔,四處所見皆不堪入目,隻讓白晶晶這羞澀女子都無眼看去。
百子墨一臉悲怆,帶着李漁直闖百裏政寝宮,一入寝宮盡是肉糜酒香,白滾滾的身體慵懶四地,有男有女,皆是眉清目秀,李漁見到百裏政滿頭亂發,須發盡白,比上次見他老了足有幾十歲,正斜斜躺在一片酒池肉林之中,見得李漁進來,便高聲笑道“什麽風竟把道長刮來了,莫不是道長在山中清苦,也想到我這裏過些神仙般日子?哈哈!”
百子墨臉色鐵青,他才離開月餘,也沒想到百裏政已放縱至此,竟在國之殿堂裏白日宣淫,悲痛斥道“父王,我已将李漁道長及姑祖母請來,你還要沉淪多久!”
百裏政宛如瘋魔,此時一見百子墨,一聲厲嘯,發出了刺耳聲音叫道“你這逆子,包藏禍心,竟敢聯合文賓那奸佞之輩,謀逆加害本王,我生你養你,教你成才,你便如此對我,好不心毒!”
李漁心道“百裏政也是一代雄主,卻被腐朽成這般模樣,這些欲念究竟從何而來,竟是如此駭人。”
此時他哪裏肯聽百裏政廢話?
隻把如山氣勢碾壓出去,頓時将大殿中諸多男女盡數壓的趴伏在地上,李漁伸手虛抓,百裏政淩空飛起被他太陰元磁神光一照,肉身宛如透明,體内一道道漆黑紋路宛如經絡遍布全身,卻是早已完全被欲念侵蝕,李漁也不手軟,隻是伸手一抓,生生将百裏政魂魄掏出體外,太陰元磁神光運轉,生生将他體内欲念吸攝出來。
李漁手段也是決絕,百裏政魂魄幾乎被完全侵蝕,如此硬來雖能分離出欲念,百裏政也隻能剩下一縷殘魂,隻是他此刻隻想研究原由,至于這百裏政死活與他何幹,反正死了這個國王,還有百子墨能夠即任。
一團黑黢黢欲念惡氣被抽取出來,國王之欲與匹夫之欲豈會相同,故而這團欲魔比地牢中那團壯大了百倍不止,如黑膠蠕動,順着元磁神光直奔李漁侵蝕過來,隻是李漁早防着他,此刻見他襲來,便将血虎令牌祭起,便見的血虎虛空一口,直将那團黑氣吞噬進去。
隻是接下來事情卻讓李漁大皺眉頭,找他原本盤算,祭煉血虎令牌的無上血神子神通出自幽冥血海,乃是最窮兇極惡的邪道神通,想來什麽禁忌惡魂也難傷害,隻是此刻這血虎吞了那團欲念,李漁卻能感覺到,那欲念非但沒有被血神子煉化,反而在血虎體内宛如一團墨汁般極快速的蔓延擴散,不過須臾間的功夫,原本血虎血氣翻騰的身體,大半都已經便成入墨般漆黑。
那邊寶象國王悶哼一聲,跌落地面,這邊李漁也沒料到,這欲念魔氣竟然如此難纏,竟連血神子都煉化不了,雖被血虎吞噬,但卻不受壓制,拼命的跳躍,一時間把正隻血虎都染成了黑色,甚至那欲念肆意侵蝕,将血虎操縱的幾百血神子都全部同化,到了這地步,李漁也忙将火鴉喚出,布成十日橫空大陣,借陣法渾厚法力壓制法寶,否則這便要失去控制。
不過須臾間功夫,那頭血虎便被完全侵蝕化作欲念魔虎,身上氣勢陡增三成,兇惡咆哮,竟然扭頭飛撲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