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琵琶親自操舟,縱起一道雲頭,直入青冥,一路狂瀉,晃眼的功夫,就已經遁出百裏,過得片刻,待行到毒敵山附近,那暖帳香舟又從天而降,在山間卷起呼嘯狂風,便是有山間小妖見了,也無一個說驕橫,都隻在背後說琵琶娘娘好生威風,言語之間,盡是羨慕。
正所謂“乘風逐雲海,一日千裏揚!”
毒敵山雖名目險惡,實則卻是一靈氣彙聚的仙家福地,李漁等稱舟而來,轉入山澗,便見得一小片青翠湖泊,旁有寒梅修竹點綴,頗有雅緻。
湖後山崖孤峰突起,一片仙家樓閣依山崖而建,木香暖閣,多挂着五色錦緞,清風一卷,宛若五彩煙揚,李漁心道“這琵琶洞竟非全是洞府,而是這般仙家建築,不過也是,柳姑娘如此仙靈兒般的妙人,也隻有這般福地,才能與其相配。”
琵琶洞前,早有洞府裏值守的侍女小妖,早早都迎接了出來,柳琵琶畢竟是一山妖王,爲一國庇護,嘴裏随意提點了幾句,詢問草藥丹房是否準備齊備,便自然有一股睥睨的氣概。
領頭的侍女一一作答,柳琵琶這才點頭,眼看天色将晚,便喚了琴兒,去把李漁幾個安排了休息,倒是那熊罷,身軀魁梧,滿身黑毛,此時混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頓讓他滿心的尴尬,一雙大手是放在哪裏都是别扭。
卻說李漁歸于洞室,靜坐了半夜之後,想起了柳琵琶和黑熊精、岑青的兩場鬥法,柳琵琶實力之強,讓他大開眼見,便是自己施展了全部的手段,隻怕都難抵她倒馬毒樁一擊,不過柳琵琶修爲足足比她高出數個境界,李漁畢竟才是煉神還虛境界,不敵柳琵琶倒也不奇怪。
隻是日後遊曆四方,總有因果,李漁也不敢祈求每一次遇到的敵人,法力神通都與他相若,便如今日驟然出現的岑青,他竟沒有絲毫察覺,若柳琵琶庇護,他此時恐已落入那蛇女手中任其揉捏。
他的修爲還是日有進境,但一重重禁制熔煉,也焦躁不得,除了加緊修煉之外,也暗忖危機不可預測,萬一遇上什麽不講理的敵人,自己總要多幾手應付的手段才好,既然修爲無法立時提升,便想要重新把寶物祭煉一遍。
李漁此時手中寶物不少,但時長用的也隻有七寶丹鼎,血虎令牌兩件,那雷貂劍雖威力不俗,但終究來曆不幹淨,李漁也極少顯露,而七寶丹鼎和血虎令牌都已祭煉到九重禁制,便是他花費大心力時間,将兩件寶物全都在祭煉一重,雖能提升幾成威力,但對實力提升卻并不太大。
李漁此時心中盤算,卻是打起弄月環的主意來,算起來李漁手中寶物,他最看中的便是弄月環,雖其還隻是胚胎,并無禁制,但卻是紅雲老祖親自爲他量身煉制,紅雲老祖希望他親自祭煉,這才不曾越俎代庖,畢竟也隻有自己親手祭煉的法寶,才能呼吸相應,于真氣最爲契合。
祭煉寶物多耗心力,故而除了修煉有特意神通,尋常修士便隻祭煉幾件随身法寶,而這弄月環,李漁早早就有準備,要當做平生最要緊的法寶來祭煉,原因無它,隻因這法寶與他最是契合。
李漁之前未曾祭煉,一是法力不足,二來也無合适神通,擔心浪費了這上好胚胎,如今法力已有根基,足足可以開始祭煉自己第一件随身重寶,而更深一層,乃是因爲他總算找到契合弄月環的神通禁制,便是太陰元磁神光。
算起來也是紅雲老祖頗有眼力神光,早早便在弄月環中融入渾厚太**氣,此時李漁以太陰元磁神光神通祭煉,自然和這寶物最是合拍。
太陰元磁神光乃是血脈傳承,神随意轉,神通法寶本就相輔相成,初一凝練就自動銜接,隻見的那弄月環呼嘯而起,化作一團皎皎寒光,在周身飛走,宛如月中神仙,翩然臨凡。
乾坤總領八卦,故而李漁熔煉的太陰太陽兩股氣息,太陰淩冽鋒寒,太陽輝煌浩蕩,日月鬥轉,雖都高懸于萬物之上,卻是兩股完全不同的霸道,而太陰金蜈血脈神通,非但取辛金元磁之力,更兼有太陰淩冽之鋒,故而當李漁将太陰元磁神光第一重一十八枚符箓祭煉入弄月環中。
那弄月環忽的噴出無窮太**氣,寒光暴漲,圓環之中生出元磁吸力,圓環之側卻生有鋒銳寒氣缭繞,旋轉中其後有月暈缭繞,發出呼嘯之聲。
李漁也沒有想到,這弄月環和太陰元磁神光竟如此契合,此時弄月環中浩蕩太**氣被引導出來,兩者相融,竟然強勢無匹,李漁渾身澎湃法力用處,竟然連破三關,在其中一鼓作氣篆刻三重禁制。
本來以李漁現在的修爲,第一重禁制自然是頃刻煉就,第二重禁制就最少需要十餘天,第三重禁制便是要以月來計數,但此時的這股浩蕩太**氣助力,卻省去李漁大把光影。
“雖然弄月環乃是師尊爲我量身打造,但怎麽能如此一蹴而就,難道是師尊早知,我會将太陰元磁神光篆刻其中不成?”
李漁雖有疑惑,卻也隻能壓在心底,此時弄月環早有紅雲老祖存留渾厚太**氣,卻省了他無數抽煉太**氣的功夫,故而便入定盤坐,一鼓作氣的祭煉寶物。
此時毒敵山中,夜色缭人,本存神冥想的柳琵琶猛然睜眼,隻覺得山中太**氣陡然濃郁數倍,眼中神光璀璨,飛出洞外以法眼探視,便看到在毒敵山中起了一層輕煙,皆是太**氣所化,絲絲縷縷的向着洞中李漁方向彙聚,隐隐形成了一團霧氣,把大半個琵琶洞都籠罩在内。
眼中盡是極感興趣的狡黠神色,柳琵琶看了一圈,嘴裏低聲暗道“這太陰金蜈能入十大異蟲,果然也有些神妙,這點修爲竟能引來如此澎湃的太**氣。”
卻說李漁,一口氣在弄月環中祭煉出十重禁制,但其中紅雲存留的渾厚太**氣,李漁也不過才用了十之一二,李漁又花了大把功夫,非但将體内耗損真氣補全,得了這些時日淬煉弄月環之功,他神通雖未突破,但也增進不少。
當他一聲長嘯從地上躍起,卻已是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張嘴将弄月環吞入丹田溫陽,才注意柳琵琶在不遠處盤膝而坐,顯然是等了他許久。
李漁知道已然耽擱了煉丹時日,心中甚是不好意思的說道“一時修煉,忘了形迹,勞煩柳姑娘久候了。”
柳琵琶等候多日,若非知道李漁在煉寶關鍵,早就将他提溜出來,此時見到李漁醒來,甚是高興,一把抓了他大步向外走道“煉丹的藥材我早已準備好了,便是丹爐裏的火,我也讓熊罷扇的灼熱熊熊,你快别偷懶了,先給我把一爐六陽丹煉出來再說。”
李漁無奈,隻見柳琵琶把他一抓,立刻化成了一道碧光,片刻後就在一座煉丹室中落下,才一落下,便隻覺得洞中熱浪熊熊,鋪面湧來,那熊罷此時正赤着上身,手持一把二丈餘高的風火扇,對着那丹爐便是一陣猛煽,隻扇的爐中火光大做,泛起陣陣紅光出啦。
李漁見得那丹爐,也不由得暗暗咂舌,心道“這柳琵琶還真是膽大妄爲,竟将地下火脈引出造設丹爐,若是一個不小心,這火脈噴發出去,方圓幾千裏恐怕盡成赤地死域。”
那丹爐足有六丈,本是通體漆黑,此時卻被燒的微微發紅,虧的李漁修煉的坎水符箓離火神通,不然此時光這丹爐周圍灼流熱氣,他也難以抵擋。
地下火脈火力何等雄厚,李漁雖有七寶丹鼎這般丹道重寶,但畢竟隻祭煉了九重禁制,其中三昧真火威勢,現在還遠不及地火灼熱,當然日後待他到了天仙境界,七寶丹鼎中三昧真火威力展現出來,去非眼前地火丹爐能比。
況且七寶丹鼎内有三十六重禁制,乃真仙境界的丹道重寶,李漁雖與柳琵琶親近,但也不敢随意顯露出來。
黑熊精也算是頗有蠻力,但饒是他雙膀也有上萬斤的力量,這般扇下來還是汗流浃背,旁邊柳琵琶見了隻是埋怨他力氣不夠,着他不可須臾停頓,黑熊精哪敢頂嘴拒絕,也隻有豁出去力氣,狠命的幫忙扇爐火。
丹爐中火勢越來越旺,到了後來李漁不得不運起真氣護住了身子,才不至于被爐火逼的站不住腳,衣衫也不至于被燎着起來。
李漁腦中早已将六陽丹的淬煉之法演練百次,此時雖被匆匆拉來,但不過片刻便以全神貫注,開始煉丹。
口中呵令黑熊精全力煽火,黑熊精用盡了吃奶的勁,連續揮舞風火扇七七四十九下,全身汗出如漿,那澎湃火力這才達到李漁要求,口中一聲大呵,捏了個法決,手掌一應,便将丹爐門打開,将早已備齊的諸多藥材丢了進去。
黑熊精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他畢竟根基渾厚,又修煉了最是熬連力氣的神通,隻是打坐片刻,就恢複了大半,見李漁神色淡然的将丹藥入路,他卻是急忙起身,持着扇子做勤奮狀,也不知被柳琵琶如何調教,幾日下來竟是如此乖巧。
“起火!”李漁雙目在火光中映照的炯炯有神,雙手法決變換,轉動丹爐内草藥。
柳琵琶不通煉丹,但此刻一聽李漁呼喊,頓時粉拳急急揮舞,口中對着熊罷呼喚道“快來繼續煽火,不可須臾停頓,我的藥材都投入進去了,稍有遲緩,壞了這一爐的藥材,我就非骟了你不可。”
熊罷肚内苦悶一身,驚的雙腿一緊,不敢怠慢,急急舉扇起火,他在琵琶洞待了十幾日,也知道自家這主子脾氣,若是瘋癫起來,把他骟了也真是能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