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有了前翻經驗,揮手間便已将那妖狼死屍處理妥當,不過殺了一妖狼,他也不怎麽在意,這才向着白虎嶺護山大陣中提氣高喝道“白骨夫人,還不快開了大陣,敵人都已經走了,還如臨大敵作甚!?”
隻是他這般呼和,那大陣自然未曾打開,其中白骨精見李漁揮手間便斬殺大敵,心中雖喜,但卻也更是忌憚,此時左手持劍,右手夾符,悻然的看着李漁,非但未有獲救欣慰,反而甚有敵意。
李漁見那大陣沒有反應,心中這才暗罵自己糊塗,便舉起赤目屍王所留訊符,複高聲喝道“白骨夫人,我乃是受赤目屍王所托,前來送寶傳訊的!”
聲音未落,便見的白虎嶺上黑雲漫卷,開了門戶,一臉色頗有疲倦之色的素衣美人兒快步走了出來,雖然滿面急切,卻也落落大方,先對李漁淺淺一禮緻謝,這才急問道“家夫傳訊?不知我家大王安否?此時在何處?”
李漁見白骨精不問其他寶物訊符,張口先問大王何在,心中已經頗有些贊許,他倒是看出來這位白骨精修爲着實不高,雖赤目屍王有言在先,但卻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比自己想象的還低,便是這身外皮,也隻是以法力幻化而成。
猶豫片刻,李漁取出一枚歸元丹,低聲說道“夫人法力消耗過劇,現在身上有傷,小道身上也有些許回氣丹藥,先将這丹藥服下,其他事情,等傷勢平複之後再說不晚。”
白骨精根骨雖差,但卻是心思剔透之輩,見李漁臉上表情,加上這般話語,心中頓時猜測,凄婉一笑,頗有幾分楚楚之姿,悲鳴說道“我家大王可是出了意外?隻恨我無修行根骨,空廢了大王百年心思,若非因我緣故,大王豈會冒險争奪傳承。”
白骨精雖是山主,但從來都是受赤目屍王庇護,赤目屍王離去之後,便是連這山中強橫些的猛獸都震懾不住,隻能持陣自守,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此時聽聞自己大王死訊,頓時悲從心來,她本就是白骨成精,便在妖精中也算另類,此時一身死氣頓時動蕩,怕是不過一刻一身修爲便要潰散,化成一具山中枯骨随風飄散。
李漁心中暗歎,此女貞烈,見她氣息驟然暴亂,隻能快步上前,将一枚歸元丹塞入她口中,坎水、兌澤兩股真氣湧入,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将白骨精氣息穩定下來,将赤目屍王訊符交給她手中,口中安慰道“夫人莫要太過悲傷,屍王解體之前,讓我傳訊一封,若你修煉有成,也不枉屍王一番心血。”
白骨精眼中盡是悲怆,李漁心中長歎了一聲,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起,直到接過李漁手中信符,這才放聲大哭,沖着李漁一揖到地,哽咽道“賤妾無狀,讓道長笑話了,道長不遠萬裏傳遞訊符,已是大恩,今日幸虧道長援手,不然今次賤妾定難逃大劫,縱然我一死不足惜,卻更恐受辱,敗落了大王名聲。”
李漁見她笑的凄婉,便話風一轉,問道“剛才那狼妖乃是何處妖孽?”
白骨精凄然一笑,手中捧着訊符,心中對李漁也是感激,婉轉說道“那妖名叫淩虛子,道長從東邊而來,可曾見了一座黑風山?那淩虛子便在那山中修煉,與我等也比鄰而居,大王在時,與我家大王也算交好,隻是大王前去盼水争奪機緣,一去經年未歸,那妖狼見我力弱便起了歹心,幾次上門,說話淫亵,要将我帶回去做洞中妾侍,我便與他動了手,隻是賤妾法力不足,那妖狼那套狼毫飛針又厲害的很,若非有大王留下陣法護持,此時賤妾恐以斷脈而亡。”
想到此處,白骨精心中更是凄苦,若非自家大王隕落,她也不至于這般受人其辱。
李漁一聽那淩虛子名字,這才想起那黑風山妖狼,隻是記憶中那妖狼連神通也未施展,便被孫大聖一棍子敲死在地,卻不想這一回早早就死在他手裏,見白骨精凄苦滿面,便有說道“小小事情,無須挂齒!好在夫人無傷,便是好事!我遵循與赤目屍王約定,要将其所的一門功法傳授與你,我還要借你寶地叨擾一番,此山既爲你家居所,那夫人不替我引薦?”
白骨精一聽,這才臉色微紅,急忙惶懑說道“實是賤妾忘了禮數,道長不遠萬裏而來,又施神通救我性命,賤妾卻讓道長枯占山中,實是賤妾罪過。”
白骨精雖心中悲怆,但卻又未失了大方儀态,此時急急在前,引着李漁進了自家洞府——屍骨洞。
李漁見這名字,心中倒也可笑,暗道“這名字一看便是赤目屍王那一介武夫所取,僵屍和白骨所居洞府,可不就是屍骨洞嗎?這名字倒也着實簡單。”
進了洞内,卻與那粗犷洞府名字頗爲不同,洞内雖是陰暗,但卻收拾的頗爲潔淨,雖不是寶室生輝,卻也是舒暢洞室,顯然乃是白骨精用心掃灑,要不然那赤目屍王一隻僵屍武夫,哪來的這般細膩雅興。
想到後世書中描寫,這屍骨洞中白骨遍地,屍體血污堆積,乃是一處極兇惡邪佞之所,若非是書中描述不實,那便是這赤目屍王死後,白骨精能獨自執掌這白虎嶺也不知遭受了何等磨難,待幾百年後西遊人到來,恐怕早已是性情大變。
待到白骨精奉上花果香茶,李漁飲之,雖不是什麽珍惜名品,但也自有一股清香風味,待白骨精閱了赤目屍王所傳訊符,李漁這才正色說道“想必屍王訊符中有言,小道此番來,一爲傳訊,二也要将屍王所得一門神通傳授與你,隻是不知夫人根基如何?現在所學何神通?”
白骨精黯然一笑,淡淡說道“怎麽敢号稱神通?雖有大王一路護持傳授,人雖稱我一聲白骨夫人,但不過隻是借了大王顔面,禮貌幾分,我苦修近百年,也不過修成了一口屍氣,一手移骨換皮的皮毛法術。”
李漁隻能安慰道“赤目屍王所得神通頗有玄妙,隻要用心祭練,自能有所成就。”
白骨精低聲道“道長有所不知,大王亦曾經傳下屍魔大法,隻是賤妾根骨低劣,天生不足,一身骨骼極難存儲精氣,便是用了百分的力,也隻有半分收獲,便是道長将神通賜下,賤妾恐也沒有那般福分!”
李漁知道她白骨成精,肉身缺了穴竅血肉,自然先天不足,便也淡淡說道“你也無須如此,屍王所傳神通,乃是專修神念之術,雖隻有半部經書,但若修煉圓滿,也能淬煉出一門神通出來。”
白骨精此時凄婉,一爲赤目屍王隕落之災,但此事從淩虛子登門無禮之後,她心中雖是悲怆,卻也有所準備,隻是此時想到屍王死後,她便再孤苦無依,便是這位道長傳下神通,那她又能有幾分手段守得住這神通不備外人奪了去。
想到訊符中屍王叮咛這小道長乃是得了道門真傳的人物,白骨精靈機一動,急忙的便起身,一頭拜在李漁面前。
李漁本等這些事兒忙完,就想立刻告辭,卻見到一個柔弱女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叩頭有聲,苦苦哀求道“賤妾自知悟性淺薄,既是得道長傳了神通,恐也難以參悟,更難守其不備搶奪,賤妾鬥膽,隻希望仙長能夠成全,将賤妾收入門下,不拘仙長如何使喚,賤妾也絕無怨言!”
這般一來,李漁卻是一愣笑道“小道自身也不過初窺門徑,何敢收徒弟?我的法力還隻是平常,收徒便是誤人子弟。”
他倒是沒有想到,白骨精居然想要拜他爲師!他怎肯收徒兒?
白骨精何嘗不知,眼前這道士雖有法力,但也并非什麽世外高人,隻是她這般根骨,便是最小的機緣也要争取一搏,況且這道長修爲未必多高,卻萬裏送訊,實是信人,白骨精實力淺薄,心思卻透,自知現在世道,眼前道人有多珍貴。
當下她把頭磕的咚咚有聲,滿臉全是鮮血,口中不住哀求,隻是心情激蕩下,已然有些語無倫次。
李漁見其悲怆,心中暗忖道“我雖要找個安穩處修煉,但身邊總要有人使喚,鼠三雖算激靈,但那隻老鼠苦力尚可,又怎能做些細緻事情,既然白骨精自己送個上門來,那就先收了她,在身邊做些掃撒雜物,照顧藥園也是正好,但凡煉出丹來,就分她一份,那太陰煉神訣修煉時,我也給她指點幾句,也總不讓她吃虧,反正我也無甚去處,這白虎嶺距離萬壽山不遠,先在此安家倒也不錯。”
隻是李漁乃是紅雲記名弟子,身份特殊,想那紅雲何等身份,若不先禀告一番,李漁也不敢收下白骨精這般徒孫,便想也不想的拒絕道“收徒之事,莫要在言,隻是小道雲遊四方,心有所得,正想尋個安穩出修煉一番,若夫人同意,小道便在山中打擾些時日,若修煉上有什麽疑問,盡可來問我便是!“
白骨精可不知李漁打算,聽了前半句已是心中絕望,待到李漁話語說完,兩眼中盡是喜悅神色,雖心頭忐忑,但也急忙連連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