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因爲幽越運功之故,等他開始運轉神通穩固顧盼兒魂魄後不過三四日,上興城上就起了一層濃厚烏雲,不過多時候天上一聲悶雷,隆隆巨響,大雨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依張城隍所說,這上興城裏該有幾十年未下過如此磅礴大雨,李漁把手一指,頭上的雨水落入李府中,卻半點也占不到幾人休息得房舍上,雖控水術乃是小術,但他凝聚坎水八符,乃是弄水的行家,僅這一手不帶煙火氣的法術,便讓張城隍羨慕不已。
大雨瓢潑,澆到了上興城中,升起了一股輕煙,把目光所及的景緻都籠罩了一層似霧似幻,李漁本在參悟乾元真火神通,可此時天地間水氣磅礴,卻将火力盡數驅散,況且雷雨天最忌修行,容易在雷雨天氣和雷電交感,引發雷霆亂劈。
李漁體内四股真氣緩緩運轉,忽聽得頭上雷霆炸響,霹靂轟鳴,他心中不由一動,雷雨天雖忌修行,但他目前手中到有一門神通最适合在雷雨天修行,便是那北落神霄劍訣。
李漁心中暗道“此時雷雲凝聚,雷霆精氣充足,倒是習練那劍訣的最好時候。”
想到此處,李漁便扣指一彈,将那柄雷貂劍飛射出去,岑希夷既死其中神念便以散去,雖有岑希夷布下禁制,但在小乾坤破禁真法前,自然算不得什麽,不過一棧香的時間,這柄足有一十八層禁制的雷貂劍便宣告易主,雖隻被祭煉一層,但借之練功,卻已足夠。
宛如一道電芒,從地上射出,一直楔入到了雲端,在烏雲雷電之中暢遊卻甚是奇異,被漫天的雷霆連劈,卻不見有絲毫散亂,反而悠然自在,如魚得水一樣,無窮雷光中任意遊走,不管多少雷電炸在它身上,這道飛劍也隻會微微一抖,便即恢複如初,雷電擊打似乎不但不能傷害這道電芒,反倒讓給個它越發的精神起來。
李漁手捏法訣,運轉收攝雷霆罡氣之法,就感受到無邊的雷霆罡氣滾滾彙聚而來,雷電滾滾一個接一個的炸雷亂響.
澎湃雷霆罡氣洶湧而來,李漁隻覺得全身一震,心中詫異道“這北落神霄劍訣好生霸道,以這般元氣修煉出的劍胎劍氣,不管是什麽法器神通,就算是他是雷電屬性,隻需一大片劍氣撒下去,恐怕也難以支撐。“
北落神霄劍訣,乃是都山劍派鎮派的八大劍訣之一,修煉到高深處,便有一念萬劍出,劍雷相生,連綿不絕的地步,威力極是恐怖,隻是李漁無人指點,卻不知修煉這北落神霄劍訣,初時都是拘來零星雷霆罡氣,先凝聚根基,哪有如他這般一上手便在這雷雲彌漫的天氣中修煉。
李漁在這樣的天氣,又是以雷貂劍修煉,不過須臾功夫就吸納了足夠多的雷霆罡氣,洶湧而來一股腦的灌進李漁的身體,體内穴道中宛如雷霆轟鳴,于頭頂上幻化出一隻獨角雷貂的虛影來,這道虛影,宛如雷霆凝成,和李漁丹田中真氣運轉遙相呼應,一起一伏,宛如呼吸,節奏絲毫不差。
丹田内有一團青白色光球躍躍跳動,李漁有了修煉的經驗,倒也并不焦躁,照舊不緊不慢的吸收雷霆罡氣,慢慢溫養這一團震雷真氣。
震雷真氣和别種真氣不同,最是傷伐肉身,因此體内其他竅穴都存不住隻能積聚在丹田,如果不是北落神霄劍訣有特殊的心法,能借助仙劍轉換罡氣,若是直接吞吸非但無益,反而會傷害自身。
李漁也知,雷霆罡氣,剛陽霸道,修煉時講究的是一鼓作氣,突飛猛進,力求真氣精純,不求渾厚,便是萬千凡雷,也比不上一道最小的神霄紫雷,也虧了李漁同時修煉了其他幾種神通,這才能讓這團龐大的雷霆罡氣子存在丹田中慢慢淬煉,也不曾讓雷霆之力傷到氣脈。
此時頭頂彌漫雷雲之威,李漁一意求突破,因此一道道雷霆罡氣湧入,他丹田内的青白光球反而越來越小,但顔色也越加的接近白色。
直到再也不能将雷霆罡氣繼續壓縮,李漁大喝一聲丹田中,那團被壓縮道極點的震雷真氣,驟然收縮,化成了豆粒大的一一枚白色,這粒符箓雖小,卻生出一股比前強橫了十倍的吸攝之力,眨眼間李漁頭頂獨角雷貂虛影頓時就宛如嬰兒夢醒,猛地睜開眼睛跳躍起來,一口将頭頂剩餘雷霆罡氣一口吞下,化成一道雷霆劍光,飛入李漁口中。
”來!“
李漁輕呵一聲,那在烏雲中翻騰的雷貂劍就如落雷般比值追墜下,一下子就打破了屋頂,化作拇指大小的一柄白色小劍,落入李漁掌心滴溜轉動。
北落神霄劍訣中,也有這飛劍的祭煉之法,可以操縱這柄雷貂劍,跟人争鬥時有無窮變化,隻是這雷貂劍來曆不幹淨,李漁趁着無人處用其引雷修煉便也罷了,若是用它于旁人鬥法,卻是大大的不敢。
不過北落神霄劍訣中倒也另有幾門法術,李漁默默運其上所載的一門法術,五指一戳,一道白色雷光沖出手掌,彙聚成一道三尺餘的雷電劍芒,這是北落神霄劍訣最粗淺的一種應用法術,名曰神霄劍雷。
李漁手掌圈轉,那神霄劍雷射出,頓時将青石轟然炸碎,威力頗爲不俗,這還是李漁初次演練,若是控制細微,這道劍雷回傳入青石内部,外面看不出變化,内裏卻早被劍雷震成粉碎。
李漁又凝聚了一枚符箓,心中倒是非常暢快,志得意滿,接連試演了幾次,隻是雖有一鼓作氣之心,但縱然李漁也算聰慧,在修行時也能舉一反三,但這北落神霄劍訣極是神廟,卻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練就。
于黑山頭中服丹閉關,乃是李漁積累到了,自然水到渠成,這神通李漁參悟不深,此時便是吸納再多雷霆,吃下幾枚丹藥也無助力。
“阿彌陀佛!小施主修煉的可是都山劍派北落神霄劍訣?”
李漁才收了功法,就聽到了溫和佛号,他吓的身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還能穩住手腳,輕輕擡頭,見院子中不知何時站了一年輕僧人。
乃是一十七八歲的小沙彌,唇紅齒白,身上隻有一件月白僧衣,看起來灑脫無比,絲毫也不像是這般年紀,隻是連李漁都不知其何時出現,顯然乃是佛門高人。
雙眸含笑,似乎要把他的秘密都看穿了一樣,李漁心中忐忑,不知對方身份,對方雖慈眉善目,但他卻隐隐感覺,似是被什麽危險東西盯着,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不爽利,正想接下來該如何解說,卻見他口中笑道“施主剛才修行的可是都山劍派的北落神霄劍訣?貧僧乃是雲遊的僧人,受李家主人所托,來此鎮壓妖邪,既是都山弟子在此,此地妖物可是已經被鏟除?”
李漁心中一動,他精修道門真傳,一身妖氣淺薄,又被在城中被仙人盜法決收斂,便是認錯了卻也平常,順勢便冒認了這都山弟子的名頭,恭謹的施禮道“家師都山岑希夷,不知這位大師怎麽稱呼?”
李漁隻知道都山劍派的兩人,他當然選了神通叫高的那個,那和尚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漁一眼,口中說道“原來是岑希夷的徒弟,貧僧法明,不過一随波逐流,四海雲遊傳經的僧人,當不得大師二字。”
目光上下将李漁大量一番,這法明心中暗道“聽說都山劍派岑希夷性子驕縱,不懂收斂,四處橫行,卻沒想到竟然收了一個這麽斯文的弟子,倒也是怪事。”
微微頓了頓,目光一轉便向旁看去,口中微笑道“可是城隍?不知爲何鬼祟窺視。”
張城隍被道破身份,隻能從地下鑽出,李漁心底大驚,默默運轉真氣,隻要張城隍開口亂說,他便要趁機偷襲遁去,至于幽越隻能自求多福。
“妖物已斬!勞煩大師白跑一趟,實是小神罪責!“張城隍誠惶誠恐,此時臉色通紅盡是緊張,倒也看不出多少心虛來。
法明微微一笑,看城隍漲紅了臉,滿頭大汗,也未責備,這便又向李漁說道“我觀内院中還有些妖氣波動,卻是爲何?“
李漁此時被問的心虛萬分,隻能低着頭,小聲說道“回禀大師,是師尊取了妖丹在内院煉法,隻是師父說了,讓我看守在此,不許任何人闖進去,否則便要廢了我的修行,趕我出門。”
法明微微一愣,随即口中輕歎一聲,佛門捉妖以度化爲主,對殺妖取丹的修士頗爲看不起,心中暗道“都山劍派倒是寬泛,竟連殺妖取丹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見李漁滿臉的爲難,便歎息道”你那師傅爲人驕縱,最是挑剔,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爲難你,隻是你轉告你師,取妖丹煉法,雖可勇猛進境,但終究不是正道,若常如此,日後難免根基不穩,讓他好自爲之。”
言罷,合掌一禮,微微一笑,身子若隐若現,微微舉手,恍若雲霧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