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出了山中洞室,便捏了仙人盜神通一路奔行而去,四野戰亂,李漁稍一打聽,便知沱河水府大軍與山中衆妖王打的火熱,戈鐵衣抵擋住沱河攻勢,隐然便是山中第一妖,周邊十幾位妖王紛紛來投,都帶着兵馬彙聚到景陽嶺上,如今景陽嶺上氣象煥然一新,戈鐵衣雖還不能算作一方大妖王,但在沱河兩岸的名聲,已經是水漲船高,有不少周邊山林中妖族頭目也都四方湧來投奔。
再說沱河水府,接連受挫自然不會罷休,殷洪召集沱河兵馬,幾次大舉攻打景陽嶺,雖然兵強馬壯,但景陽嶺卻依仗人數優勢而守,而那山上也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套陣法,景陽嶺妖兵演練,屢次都将沱河兵馬擊退,隻要殷洪在景陽嶺吃癟一次,必定是大肆召集水域兵馬,以補充自家受損的兵員。
這些變化都是李漁用仙人盜神通窺探出來,知道了這許多變故,李漁這才暗自松了口氣,心道“此時雙方勢成水火,沱河水域凡開了靈智的妖精水怪,不是被征去當兵,便是自顧不暇,哪裏還有人能注意到我的下落,這時候倒是正好離開。”
隻是因自己緣故,引的沱河萬裏水域生靈塗炭,李漁心中不由暗自窺觊,隻是轉念又想道“沱河水府和景陽嶺早晚都有一戰,我隻是将其提前而已,況且雙方都未有萬全準備,厮殺起來反倒沒有都準備妥當了傷亡大,說不定一些本該死之人,反倒因爲我活下來了呢!”
李漁傷勢恢複,修爲又進度不少,此時奔走速度頗快,他刻意小心規避,倒也走的太太平平,一路西南而下又奔走了半月時日,總算是來到中原境内,遠遠的看到有一城鎮,李漁奔走十幾日,身心也是略有疲憊,此時心道“再往前走,便是中原地界,乃是道門九大門派的地盤,我這般妖孽還是莫要太過招搖,老老實實買上幾匹良馬,一路騎行過去,倒也比我自己奔跑省力許多。”
那城鎮比沱河岸邊白石鎮占地更廣,其上護城雲氣濃密了一倍有餘,李漁飄身落在城外十幾裏處,這才慢悠悠的向城中走去,那城上雖有護城雲氣,不讓妖精鬼魅進入,但一些法力強橫或是天賦異禀的妖族鬼怪,卻能将一身妖氣收斂的紋絲不漏,也能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此時佛門尚未東入興盛,道門九大門派護持中原,故而修行道士頗受尊崇,自然其中濫竽充數之輩也是大有人在,便是李漁這十幾裏路行來,所見道士便不下十位,其中有派頭極者,便是随從都有五六十人。
李漁做道人打扮,身上也無包裹,但圓臉親切身上自有一股子有道全真的氣派,在城門前便也未多受盤查,李漁便進了這上興鎮,頓時就感受到一股濃烈喧嚣熱鬧撲面而來,一條主街貫穿南北街面廣闊,兩邊多有酒樓客棧商旅雜貨。
李漁自再生以來,一路所見多時妖精鬼怪,便是見了幾人也是飛天遁地的修行之輩,此時聽得人聲鼎沸,四面買賣吆喝之聲絡繹不絕,心中頓生恍然隔世之感。
一路興緻勃勃逛來,便知這上興城依山傍水,上接胡地,下連中原,商業繁盛,城中最多便是藥材鋪子,胡馬商人,李漁先找了家藥材鋪子,就着自己需要的藥材一口氣包下十來種,雖然藥材質地不高,但勝在經過鞣制,藥性都保留完整,且數量頗豐,反正他的七寶丹鼎内空間廣大,足可裝下這些東西,那藥鋪的店主,見他豪爽故意調高了三倍的價格。
李漁也不以爲意,他搬空了沱河水府手上黃金白銀不少,他是修行之人,對這些錢财也不在意,随手把錢付了,就換了下一家去,反正他手中的金銀财貨極多,就算把整個上興鎮都購買下來,也盡足夠了,這些日常的事物,根本花費不了多少。
不足一個時辰,李漁就采購足了東西,除了一路吃喝用度之外,卻還真找到一片頗大的販賣馬市,這上興鎮地處中原北地交界之處,胡漢雜居,商旅繁茂,故而馬市中倒也頗有良駒,李漁雖不通騎術亦不會相馬,但總尋得馬群中最富靈氣之馬,乃是一匹棗紅駿馬,他出手大方,這一匹馬的價格,倒是比他之前花費總數還要高出幾倍。
李漁也不多問暢快給錢,那棗紅駿馬頗通靈性,自能感覺李漁身上有一股讓它極舒服的氣息,也不用李漁牽引,便自顧自跟随前行,倒是讓那買馬販子大爲驚奇,心下感歎遇着奇人,若自己有這般法術,哪裏還需要招攬大量人手,在草原上苦奔追趕捉馬。
李漁牽馬閑行,走不多遠,就見到有群人在圍觀,心中頓時好奇就上前問道“這位大嬸,那裏是在賣什麽東西?”
那農家大嬸聽到李漁問起此事,又見他是個道士,頓時就笑道“小道長,那可不是在賣什麽東西,是本城的李員外張貼的除妖榜文。”
不等李漁繼續詢問,那大嬸便已是口若懸河“聽說自從李員外家的公子納妾之後,宅院裏就時常有不潔淨的事情發生,聽說開始隻是上房揭瓦,後來便是意圖不軌,把那李家娘子都吓暈了過去,這幾天李家大公子也跟丢了魂一樣,卧床不起,吓的李家一大家子都舍了莊子,搬到這鎮裏來住,若小道長有降魔的手段,便快去斬妖除魔,李員外家富饒,可是出了一百兩賞銀啊!”
李漁哈哈一笑說道“貧道不過隻是個山野道士,未習得降妖除魔的手段,這百兩紋銀,還是交由别人去賺吧!這上興鎮裏多得是有道全真,那妖物敢在此地鬧出人命,遲早會被人收了去。”
那大嬸一聽頓時一臉失望,看那模樣卻像是自己丢了這百兩紋銀一樣,李漁略跟那她攀談了兩句,也懶得去看那家榜文,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聽到人群高聲呐喊“有人揭榜了!有人揭榜了!”
李漁回頭望去,便見一個倨傲道士,道袍上繡着滾邊金線,手中拎着一把銀狻猊鬃毛的拂塵,頭上竟然是一頂紫金冠,看分量沒有半斤也有四兩,手持一幡,上書“天機”二字,渾身不見半絲道氣,倒有一股富貴氣逼人,此時立于人群之中,頗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氣派。
這位天機道長,全身上下都透着與衆不同,讓旁邊不由得心生敬仰,此時隻見他浮塵一甩,那銀色鬃毛陡然便長,将那榜文一卷便收到手裏來。
李漁見到這位天機道長露出了這手本事,倒也在心底一琢磨,暗道“那銀毛拂塵看模樣也是一件法器,隻可惜法力低微,材質低劣,連一重禁制都未祭練,這般的法器,也就隻能糊弄一下凡人,修行争鬥是起不到半點用處。”
不過周圍百姓自沒有李漁這般眼裏,天機道人漏了一手隔空取物的神通,震懾全場,一個個紛紛拍手叫好,隻差把天機道長當做神仙下凡,立刻便要跪地祈求賜個前程似錦家财萬貫。
見得周遭百姓拜服,天機道長當下更不謙虛,大言不慚的說道“我乃天機谷第九代天機道長,路經此地,見有妖魔橫行,便要行救世之舉,爾等若有所求,隻要真個誠心勤懇,我自然會上表玉皇大帝,賜你們一份福緣。”
李漁不由得一笑,心中暗道“這天機道長真是好大的派頭,好大的口氣,上表玉帝?隻怕這人間三六九神,都沒的這般權限!他到也是會說,若日後承諾不能兌現,大可說人心不誠,四肢不勤!若是誠心勤懇之輩,又哪裏需要他來祈福,正所謂巨頭三尺有神明,若有善舉自有善報。”
天機道長接下榜文,自然有旁邊等候家丁上前引路,這家丁見了天機道長手段,此時也滿臉欣喜,心中暗道“總算是等來一尊活神仙,今日定能将府中妖孽斬除。”
家丁引着天機道長急急走過,其後自然有大群百姓跟随,簇擁着一起去了南城,去李家莊子看看熱鬧,李漁無須運轉黑水真瞳,便能看到這天機道長頭上靈光散漫,大抵也不過是煉精化氣凝聚了十幾處穴竅的修爲,便是在盼水總收服的黑蛇紅蝦兩妖,也能輕松打他百十個,更莫要說李漁一路行來所見的諸多強橫水伯山主。
隻是,此時這天機道長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要斬妖除魔,但凡城鎮皆有神靈庇佑雲氣守護,不管是何妖物,能混進城裏已是不易,又敢在城中作亂,便可謂是膽大包天,李漁便是怕麻煩這才沒有上前好管閑事,這等事情自然有本地城隍對付,便是對付不了,也會發出符箓就近請來道門九大派子弟斬妖除魔。
故而李漁見這天機道長這般口氣,也是不知他是膽大妄爲,還是不知其中奧妙,心中反而是來了興趣,索性他也不急于趕路前行,便跟随人群,在李家莊子附近找了間茶樓開了雅座,靜等接下來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