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見殷洪散去洪水,雖然心中仍是憤怒,但終究安心了許多,不多久殷洪訊符傳來,才知事情原由,頓低聲嘀咕道“也不知那家的修士,還真是膽大包天,竟将殷濤那條淫蛟斬了去,剛才似是看見遁光,隻是那道士中了殷洪一擊,恐怕是命不久矣。”
這城隍滿臉虬髯,搖晃了下腦袋,雖于殷洪父子不對付,但畢竟比鄰而居,低頭不見擡頭見,想了片刻,還是發出城隍令,召集領地山精木魅之物,尋找那膽大包天的道士下落,隻是心中亦是有些氣悶,暗自想到“隻可惜那殷洪乃是泾河嫡系水官靠山頗大,今日之事,我便是參他一本,恐也難有結果,反而徒惹禍自身,若抓了那道士,卻可找殷洪給個說法,非的讓他給我上門賠罪不可。”
且說殷洪轉道回府,氣的兩眼冒火,面色猩紅,他急急追蹤而去,雖将那妖道重傷,但終究還是失手,才進水府便又有殷濤母親跑來哭鬧,他原配夫人乃是泾河水将之女,泾河龍王嫡系,他能有今日身份,娘家自然出力不少,此時隻能斂住怒氣,柔聲細語的将其安撫下去。
一個人氣惱的回了書齋,心中更是煩悶,接連不知雜碎了多少珍珠瑪瑙,琉璃杯盞,過了良久開口道“傳沱河水伯符诏,告知沱河水域兩岸生靈,凡找到那妖道蹤迹的,不論身份修爲,我都賞他孕神丹一顆,并可在我收藏中任選神通一門,神兵一件,隻要找到那妖道,便是那鎮府十二件神兵,也任由挑選,我要讓那妖道在我疆域之内寸步難行。”
殷洪令下,自然便有輔助龜丞,低聲應和,急急趕出發了兩分傳訊符箓出去,一道是通知水府發出沱河水伯符箓,一道乃是告知家中子弟後背,盡快四散追尋,莫要錯過這天大的機緣。
要知那孕神丹乃是東海而出,有孕育神通,提煉血脈之能,對妖族精怪最有神效,便是以殷洪在青背龍麾下效力多年之功也隻得賜了五顆。
殷洪及殷濤各自用了一顆,才得以頭生犄角,将自家蛟龍血脈更提煉三分,府庫中也僅剩下三顆,其他神通神兵,任由挑選,便是龜丞家資頗豐,此時也不由得暗暗眼紅,自然先行通知自家子弟,好當先起步,占一點先機。
但便是如此,不過一炷香功夫,水府鍾聲震蕩,便有一股股神光發出,轉瞬間便投入四方消散,不過多久的功夫,整個沱河萬裏水域,盡都知道有一妖道殺了殷濤,河伯盛怒,厚賞緝拿,便是白石鎮城隍,見了這般厚賞,也頓時将心中惱怒暫且放下,心頭貪念大起,興緻勃勃的重新下令,在城中嚴加盤查,搜尋那圓臉妖道下落。
李漁這個時候,正在水雲旗的保護之下,咳一口血,吞了兩顆歸元丹,運煉坎水符箓正自療傷,也是虧了李漁被紅雲淬煉出太陰金蜈血脈,又經過雷霆洗練,肉身淬煉的極爲堅韌,再加上他身上的丹藥夠多,歸元丹雖不是療傷的藥物,但是能歸元回氣,接連的吞下幾顆,也有補血功效,這才慢慢穩住傷勢。
“好狠的家夥,爲了殺我便是妄殺百姓也絕不手軟,如果不是我關鍵時刻以水雲旗擋了一下,這會怕是已經死了。不過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此事恐難以善了,他此次被我抓了破綻逃脫,下一次隻怕便沒有這般機會。”
不遠處城邦屹立,但其上雲氣缭繞,将整個白石鎮完全庇護,李漁心有感應,自然知道那神光最善驅鎮妖邪鬼物,若他無傷,自然可以仙人盜收斂氣息輕易混入,但此時這般模樣,隻怕稍一接近,那護城神光便有感應,揮灑些許下來,他也難以承受。
李漁眉頭一皺,心中暗道“此時想要混進城去怕是千難萬難,那城隍知了事情原委,恐怕也不會與我善了。還是先尋個安穩地方,等養好了傷,自然來去自如。”
隻是他中了殷洪的一記青蛟探海法,全身骨頭碎了最少一半,五髒六膿都快被搗成一起,已經無法跟人鬥法了,此時全無依仗,實在太過危險。
先把重傷難治的軀體用玄陰真氣冰封起來,李漁這才着手清理那些傷勢輕微處,全身水霧缭繞,足足過了三四個時辰,李漁臉上這才有了些許血色,就連體表的血漬也都消失不見,不過這隻是調理了體表的傷換,其實内裏依舊沉重。
李漁再吞了一粒歸元丹,心頭有些愁思,想道“這般傷勢,即便丹藥充足,沒有個一年半載,恐也是難以恢複,此時那沱河水伯盛怒,接下來恐怕是更加艱難,我卻是尋到什麽地方養傷去?”
李漁振作了一口氣,勉強掙紮起身,收了水雲旗看了一眼,其上光華暗淡,顯然也是被傷損了本源,隻是他此刻自顧不暇,也無時間來修複這法寶損傷。
才起身,就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疼,稍微用力,肉身便難以承受,修道人的軀殼十分珍貴輕毀不得,正是如此岑希夷才會如此惱恨李漁,此時李漁身軀重損,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傷上加傷,引起肉身崩潰。
這一次有了教訓,李漁自然是更加小心,卻猛地聽得簇簇聲響,頓時化爲原身運轉神通,化作一條拇指大小蜈蚣藏匿草叢之間,此時天色暗淡,若無神通探查,他倒也不會暴露身份,不多時兩身影行來,原是一隻花白水蛇和一隻紅皮蛤蟆兩個水兵在對談,而它們所聊東西,頓時讓李漁苦笑起來。
紅皮蛤蟆咧嘴道“這一次可禍事了,小伯爺被殺了,這還罷了,那道士竟然從河伯主君手裏逃了!啧啧!河伯大人也是盛怒,居然出了如此厚賞,府庫中任選神通神兵,若是讓我得了,說不定我也有能成水将的一天。”
那花白水蛇以淬煉一雙人臂膀,桀桀冷笑道“你這蛤蟆,也是愚蠢,河伯大人厚賞,那神兵神通算什麽,那一顆孕神丹才最珍貴,據說那丹藥出自東海,有無窮妙用,在咱們沱河之中,也又是河伯大人與小伯爺有此福緣得嘗丹藥,其他神通神兵,怎麽能跟這神丹相提并論?”
紅皮蛤蟆頓時瞪大眼睛啧啧有聲,不知是在現象孕神丹神妙,還在在贊頌花白水蛇的見識。
李漁藏在草叢中聽了,頓時暗暗苦笑“這兩隻水兵說的煞有介事,想來不會是假的,沱河水伯竟拿出一顆孕神丹作爲賞賜,倒也真是極大手筆。”
花白水蛇得了紅皮蛤蟆幾句誇贊,似乎志得意滿,叫了一聲道“那個圓臉道士,據說被河伯大人打的半死不活,現在恐怕也躲在哪裏養傷了,你這雙眼珠子瞪大一點,若能遇到,那便是你我天大的運氣,若是得了賞賜,你我好好修行,日後定會成爲這沱河八九兩位水将。”
李漁聽了幾句,便聽兩水兵以開始暢想成爲水将後将是如何威風,心中苦澀之餘也不禁好笑,這兩水兵巡視頗爲認真,但那想得到,卻早已和自己天大的運氣擦身而過。
李漁也知道事情算是鬧大了,輕手輕腳正準備遊走,忽的心中一動,一膽大妄爲想法湧上心頭,暗道“沱河河伯設立重賞,此時這萬裏沱河疆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尋摸着找我,即便再過小心,總有漏出馬腳的時候,到那時怕是再無翻身之力,還不如趁此機會,行險一搏,正所謂最難探尋燈下黑,既是外界不安全,那邊混到沱河水府去,尋個安穩的地修養傷勢。”
此時身處險要,他卻去何處躲藏?李漁一咬牙,決定冒險一試,把身體一扭,便速速從草叢中鑽出,竟然向着兩水兵追蹤上去,消無聲息的攀附與花白水蛇铠甲縫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