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岑希夷也是手辣的緊,這神霄劍氣全力砸下去,就聽得電光雷耀之聲,水面轟隆亂炸,不過片刻的功夫,水面泛起密密麻麻一片白肚皮,也不知多少魚蝦泥鳅被這一擊電的焦熟。
岑希夷四下看去,卻沒看到李漁身影,眼中更怒,隻是他這北落神霄劍訣修爲未到最高深處,若入水中,劍訣施展起來,恐反傷及自身,故而冷聲一哼,身上光芒更是強烈,在河面上環飛了一圈,連續發下雷霆劍光,雙目凝聚神光,卻也未見到絲毫蹤迹,直到把這足有幾十裏内的河道轟的半間生機不存,岑希夷這才有些怏怏的拔空而起。
看着奔騰大川,被水流沖刷,便是他的雷霆牽引法術,也無法支出李漁所在,猶豫片刻,岑希夷便架起劍光直奔下遊追去。
且說李漁前腳入水,後面神霄劍氣便劈落下來,他又哪裏躲的開,隻覺得兩耳中盡是隆隆之聲,全身都像是被巨錘連續砸擊了數百下,四肢五駭麻痹僵硬,七竅都噴出血來,隻拼着最後的力氣,以控水術操縱水流拖住身體,這才沒有随着周圍死魚死蝦一起飄上去。
隻是劍氣雖未擊中身體,但雷霆之氣入體,李漁此刻全是麻痹僵硬,便是動一動手指也難,還哪裏能運轉法術操縱方向,隻能是被河中暗流包裹,随波逐流而去。
隻是這大河水量充沛,水下暗流湧動,若李漁驅動控水術護持大海大洋都去的自然無礙,可此刻這般順溜而去,又哪隻會被沖到什麽地方去,順着水流一路翻滾了狂跌,李漁想要止住去勢,卻哪裏能夠?
剛要努力遊動,身子就被水底下一股漩渦扯住,這股漩渦卷洞湍急,李漁掙紮不得,隻能是被越扯越下,急速旋轉之下,即便他根基夯實,沒有被轉的神魂離體,但也是頭暈目眩,慌忙之中,總算是運轉坎水符箓,便準備從水中掙脫,偏巧的又一道神霄劍氣炸落下來,頓時就有一股龐大無匹的雷霆銳氣貫體而來,從上往下一壓,頓時把李漁整個身體都壓進了旋渦之中。
雷霆入體,全身猶如火燒,再被壓入了河底的漩渦之中,旋轉之下,頓生神魂離體之感,況且河底之下水力沉重,李漁隻覺得周身壓力大漲,這時候已經是身不由己,飛旋的旋渦便是要把他撕碎了一般,若非李漁肉身經曆淬煉,隻怕這時便已難以支撐。
“難道我才出山,便要被淹死在這不成?”
李漁心中暗暗苦笑,他凝聚坎水八符,修煉玄陰真水和一元重水這兩門真水神通,若真被水淹死在這裏,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忽地,李漁丹田之内的坎水八符,蓦然間發出烏黑光華,卻是周圍水精靈氣充盈,這坎水符箓吸收了頓時自己吞吸起來,同時坎水真氣奔流,開始驅散起體内雷霆劍氣。
若是在平常時候,李漁想要驅散體内神霄雷霆劍氣恐怕需消耗不少時間,但是此刻身在水底,這般奔騰大河,水力何等渾厚,宛如無窮無盡,坎水符箓乃是萬物本根的奧妙神通,此刻鲸吞之下,不消幾息功夫便把入體雷霆劍氣驅散。
李漁一能調動真去,頓時驅使控水術,隻見的掌心飛出一枚符咒,他周圍湍急水流旋渦便盡數平息散開,要知這控水術乃是黑水玄蛇所創,這位妖族大聖與上古之時威名赫赫,控水之術與龍族并駕齊驅,便是浩瀚汪洋也可操縱與鼓掌之中,區區河道暗流自然是手到擒來。
“虧得坎水符箓奧妙,不然我今日便麻煩了。”
死裏逃生,李漁收斂氣息,運轉黑水真瞳四下看去,這黑黢黢的水下,在其眼中頓時清晰起來。
卻見他身邊旋渦雖然平息,但這漩渦猶在隻是未曾觸碰到他,順着旋渦看去,隻見深邃河道之下竟然有一處細小裂縫,不過一掌見寬,看痕迹似是新進斷裂,下方十分幽深,隐約的有光暈的模樣。
李漁心中很是好奇,索性便化爲蜈蚣原身,身體一扭便縮小到手臂長短,順着縫隙便摸索了過去,那縫隙狹長曲折,遊了半裏路遠近,眼前才陡然明亮。
化爲人形自水中躍出,李漁忽然發現身周無水,四下裏乃是一片水下空間,周遭便是青苔,也不知多少歲月無人來過,正對面兩扇雕虎石門緊閉,李漁也不敢貿然觸碰,祭起七寶丹鼎招出九道三昧真火護體,這才上前推開石門。
不等李漁推開石門,一聲低沉的虎嘯,隻見石門上雕琢猛虎卷着一股腥風撲了出來,宛如簸箕大小的虎掌當頭向着李漁拍了下去。
“嘿!就等着你呢!”
李漁輕笑一聲,左手一指,周身九股三昧真火便化作交織火網,便将那頭黑色猛虎包裹進去,這般變化之法,乃是他剛從岑希夷手中學來,雖是現學現賣,但卻頗爲有效,黑煙彌漫,呲呲作響,那黑色惡虎并非實質,乃是惡虎怨靈凝結,如何抵擋得住精純的三昧真火,哀鳴一聲,便化作一柄漆黑的虎頭令牌當啷落地。
李漁五指一張,便将黑虎令牌吸入掌心,眼中頓時有喜色,也沒想到有這番機遇,一入水下便的了一件法器。
所謂法器,乃是介于符寶與法寶之間的修行寶器,須知符寶乃是一次性或幾次性用品,用完便廢棄,而法寶雖神通奧妙,但打熬其中神通禁制,卻需要無數時光心血,先天之寶更是稀有難得,所出世的先天之物,幾乎全落入天下有名有姓的大能者手中。
而法器便是修士爲了提高實力,以取巧之法煉制的介于法寶與符寶之間的寶器,能短時間内将神通煉制其中,雖在成型之後難有多少上升空間,但勝在煉制簡單,短時間内便能鑄造不凡威力。
這枚黑虎令牌便是一件被刻入鬼道神通的法器,李漁握入掌中,其中非但有操縱法器方法,甚至連煉制之法也有詳細記載。
這法寶名爲黑虎邪魄令,那是仿制上古靈獸玄壇黑虎吞鬼神通而制,這玄壇黑虎天生啖魂食鬼,驅使惡靈之能,據說天庭财神胯下坐騎便是這玄壇黑虎。
這黑虎邪魄令就是要尋到數百匹健壯雄虎,用盡手段折磨,讓這些老虎死的時候怨氣沖天,魂魄不散,這才收了魂魄,養百虎爲一虎,最後所的便用法術練成黑虎,這黑虎非但有百虎之力,更是無形無質,奔走山川湖泊,皆如履平地,更有吞噬惡靈強壯自身,食鬼爲伥,驅使惡靈之能。
若非這法器被封在此地不知何等年月,其中惡靈作伥早已消散,李漁便是有三昧真火在手,也需要花一番手腳才能制服。
李漁将黑虎邪魄令收入七寶丹鼎中,信手推開石門,兩扇大門就左右分開,他擡腿就走了進去,四下裏打量,隻見這石門之後乃是一座洞府,前後有三進的院子,家什俱全,什麽石床,石桌,石凳,石椅,乃至鍋碗瓢盆都不缺乏,宛如一戶人家般,隻是空蕩蕩的全無一人。
想起岑希夷這會還在河面上尋找自己,李漁一時更沒心思出去,隻是想道“便讓那家夥找去,我此刻既然不能現身,哪裏還會有比這淮河河底水府更适合我待着?一啄一飲自由天定,此處水氣充盈無人打擾,我若不是被那混蛋追的遁水而逃,也絕不會想到這河底的裂縫裏,竟然會藏着這麽一座水府。”
李漁在洞府裏尋了一圈,也不見半點生人蹤迹,經曆種種事情,終于安定了下來,李漁也不去查巡水府的房舍,隻在水府中勤修道法,準備開爐煉制一路真元丹。
且說李漁在這水底下收獲頗豐,另一邊岑希夷卻氣急敗壞,正在發了瘋似的在河面上來回盤旋,死死的盯住了河面,但有絲毫動靜,便會擡手一道劍氣劈砍下去。
隻是随着時間逐漸過去,他心中更是焦慮難耐,非隻是僅僅因爲羞辱惱怒,那小妖來曆神秘,一手遁法神通精妙異常,那能噴出三昧真火的寶貝,也必定是頂尖之物,隻是這本送到嘴邊的肥肉,卻讓他給生生的弄丢了,這讓岑希夷如何不惱怒焦急?在河面上徘徊半晌,最終尋了個方向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