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辰景愣住了,反射性的看了一眼電梯口,電梯口空無一人,聶辰景松了口氣,還好盧菡沒跟蹤他,聶辰景打開車門,坐進車裏。
“秦墨,你在開玩笑嗎?”聶辰景不相信秦墨的話。
秦墨苦澀一笑,反問道:“你什麽時候見我用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嗎?”
聶辰景啞然,深邃的眸子裏溢出複雜的光芒,後悔用秦墨的下落跟盧菡達成協議了。“你不是愛盧菡嗎?”
“我是愛她。”秦墨從不否認自己對盧菡的愛,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兩個人相愛,并不代表他們就能走到最後。
“那你愛她嗎?”聶辰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秦墨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盧菡,如果盧菡知道秦墨要娶别的女人,她一定會瘋。
“不愛。”秦墨很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想想都覺得諷刺,他愛盧菡,卻隻能娶别的女人,他跟盧菡的愛,終究會成爲人生的遺憾。
“她愛你嗎?”聶辰景又問道。
“不愛。”秦墨回答道。
聶辰景的目光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前面,兩個不愛的人,他們能結婚嗎?“爲什麽?”
“因爲合适。”秦墨說了一個讓聶辰景無奈的理由,相愛的人結不了婚,合适反而能結婚了。
“你們是認真的嗎?”聶辰景最後問秦墨。
“我們結婚,不是一時興起,我們是深思熟慮。”秦墨說道。
“祝福你們。”聶辰景話音未落便挂了電話,他隻說祝福他們,卻沒說祝你們幸福,兩人并不相愛,婚後會幸福嗎?
婚姻誰也說不準,深愛的兩人,婚後磨合不好,矛盾也會激化,反而有些沒有愛情爲基礎的婚姻,婚後相敬如賓攜手白首。
醫院,俞文靜見聶辰景兩手空空,恬不知恥的問道:“你沒回聶家嗎?”
“我直接從公司過來。”聶辰景白了俞文靜一眼,他從家裏過來,媽會讓他提着湯來醫院,夏嬸給她熬的湯,她什麽時候喝過,他提了兩次,第一次給可樂了,第二次被進了曹若的肚子裏,反正他提來的湯,她都沒喝,還提來做什麽?
“你給我請了護工,你可以不用過來。”俞文靜覺得很不好意思,闌尾炎又不是他給她傳染的,她卻死乞白賴的訛上他了。
給她用最好的藥,住最好的病房,最好的護理,他的錢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回家也是被我媽唠叨。”聶辰景坐在沙發上,病房裏隻有俞文靜一人,護工不在,曹若也不在。“護工呢?”
“準備晚飯去了。”俞文靜擔心聶辰景數落護工,接着又說道:“阿姨很好,照顧得很周道。”
“廢話,我請的金牌護工。”聶辰景冷睨了俞文靜一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便将手機放到茶幾上。
“破費了。”俞文靜摸了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金牌護工的價格,她是清楚的,早知道她該讓他請一個普通的護工,剩下的錢他不要,給她就行了。
聶辰景給俞文靜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眼神,俞文靜歎口氣,一臉羨慕的說道:“有老媽唠叨也是一種幸福,我求都求不來,你還身在福中不惜福。”
聶辰景沉默不語,她是孤兒,自然渴望母愛。
“杜芸茜來找你了?”聶辰景轉移話題問道。
俞文靜一愣,對聶辰景這跳躍式的問題有些遲鈍,他們在聊母親,突然就轉移到杜芸茜身上了,俞文靜看着聶辰景,問道:“曹主任說的?”
“重要嗎?”聶辰景反問道,誰說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他所料,杜芸茜來找她了,杜忠權爲了吳宇翰來找俞文靜,被俞文靜揍了,杜芸茜能坐以待斃嗎?
杜家人根本不會在乎俞文靜的生死,杜忠權在俞文靜面前吃了虧,顧及面子,杜忠權不會将此事鬧得沸反盈天,卻會暗中找俞文靜報複。
“你是在關心我嗎?”俞文靜笑着問道。
“你是糖果的語訓老師。”聶辰景說道,接着又提醒道:“你可别想歪了。”
俞文靜加深了嘴角的笑容,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想歪,你也别動什麽歪心思。”
“你的擔心太多餘了。”聶辰景翹着二郎腿,他對俞文靜的關心是有些過了,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
護工端着飯菜進來,見聶辰景在病房,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聶先生。”
“你給她吃米飯?”聶辰景挑眉,俞文靜飲食清淡,最好喝粥。
護工解釋道:“聶先生,你誤會了,俞老師是粥,米飯是給曹主任的。”
“曹若不在,米飯給我。”聶辰景也沒吃晚飯,爲了顧及俞文靜,護工準備的飯菜都很清淡。
“好。”護工先把俞文靜的粥和小菜給她,接着把給曹若準備的飯菜放到茶幾上,聶辰景很不客氣的拿起筷子,護工站在一邊等着兩人吃完,然後收拾碗筷,在收拾碗筷的時候,護工看着聶辰景,猶豫了幾秒,問道:“聶先生,今晚你會在醫院陪俞老師嗎?”
“不會。”俞文靜搶先一步代聶辰景回答。
聶辰景凝眸,很不高興俞文靜擅自作主,她越是不想讓他留下來,他越就要留下來。“會。”
“真的?太好了。”護工很高興,接着又說道:“聶先生,今晚我要回一趟家,有你在醫院陪着俞老師,我就不用着急着回來,我保證在你去上班之前回到醫院,聶先生,你看行嗎?”
聶辰景是她的雇主,她要征求聶辰景的意見,他如果點頭同意,她就明早來醫院,他如果不同意,她就盡快趕回醫院。
“行。”聶辰景答應了。
“謝謝聶先生。”護工感謝,端着碗筷快速走出病房,生怕晚了一步,聶辰景就反悔了。
“阿姨,等一下。”俞文靜叫住護工。
護工還是晚了一步,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笑看着俞文靜,笑着問道:“俞老師,還有什麽事情嗎?”
“阿姨,他是男人,照顧我不方便。”俞文靜很爲難的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是不合适。
“聶先生又不是什麽外人,沒什麽不方便的。”護工笑着說道。
“他怎麽就不是外人了?”俞文靜郁悶的問道。
“聶先生是你的男朋友,你們雖然還沒有結婚,你生病住院,男朋友照顧女朋友,天經地義。”護工笑着說道。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了?”俞文靜激動了,傷口被扯痛了,俞文靜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阿姨,誰跟你說他是我的男朋友?”
“曹主任說的。”護工回答道,眨了眨眼睛,看着聶辰景跟俞文靜,一人激動不已,一人坦然自若。“昨晚聶先生……”
“行了行了行了,阿姨,你回去吧。”俞文靜打斷護工阿姨的話,越是讓她說下去,還不知道她會說成什麽樣。
昨晚聶先生在病房,這是真的,曹若是在,可誰能會在乎曹若在不在呢?這種事情,你是解釋不清楚的,解釋多了顯得在遮掩。
護工阿姨誤會就誤會,反正她又不是在醫院工作,病好了,出了院,誰還記得誰?
“俞老師,那我明早在聶先生上班之前來醫院。”護工松了口氣。
“随便。”俞文靜揮了揮手,還是金牌護工,虧她還對護工阿姨贊不絕口,她能扣護工阿姨的工錢嗎?
俞文靜不知道,聶辰景來醫院,曹若不在病房,護工阿姨又要回一趟家,這都不是巧合,這都是蓄意的安排,目的就是爲了給他們制造獨處的機會,給他們空間培養感情。
曹若的良苦用心安排,聶辰景跟俞文靜都沒有珍惜,兩人都早早睡覺了,連手機都沒有玩,半夜,俞文靜想上廁所,又不想叫醒聶辰景。
小心翼翼下床,俞文靜很慶幸,尿管在她強烈要求下,曹若給她取了,今晚是聶辰景留在醫院陪她,他懂照顧病人嗎?萬一他忘了幫她倒尿,想想俞文靜都覺得尴尬。
“半夜你不睡覺,起來做什麽?”聶辰景坐起身,皺眉看着俞文靜,她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把他給吵醒了。
“上廁所。”俞文靜白了聶辰景一眼,他真覺得她很無聊嗎?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起來瞎溜達嗎?
“不是插了尿管嗎?”聶辰景問道。
俞文靜的臉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她跟聶辰景隻能算是認識,并不是情侶關系,聶辰景在問出這句話時不覺得尴尬嗎?
俞文靜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很自若。“拔了。”
這個話題聶辰景沒有深聊下去,俞文靜松了口氣,卻見聶辰景揭開被子,俞文靜有瞬間的驚訝,問道:“你做什麽?”
“幫你。”聶辰景穿上拖鞋,曹若準備得很周道,男士拖鞋,毛巾牙刷,日用品齊全,隻差換洗的衣褲了。
“不需要。”俞文靜立刻拒絕,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上廁所,他要怎麽幫?又不是她男朋友或是老公。
“你行嗎?”聶辰景止步,雙手環胞,沒小瞧她之意,他留下來就是爲了照顧她。
“你接着睡,不用管我。”俞文靜轉身,小心翼翼邁步,一進衛生間,立刻關門上鎖,生怕聶辰景會闖進來。
“你反鎖了,萬一摔倒了怎麽辦?”聽到反鎖聲,聶辰景很是無語,他像是那種會窺視女人上廁所的猥瑣男嗎?
“不會的,我會小心的。”還好是馬桶,如果是蹲便,對她來說有些勉強,蹲下去的時候會扯到傷口。
聶辰景坐在病床上,靜靜地等着俞文靜出來,幾分鍾後,俞文靜出來了,見聶辰景坐在她的病床上,挑了挑眉,說道:“不是叫你繼續醒嗎?”
“隻許你上廁所,不許我上廁所嗎?”聶辰景起身,上前去扶她,俞文靜沒有拒絕,任由他扶着她回到病床上,聶辰景才去廁所。
俞文靜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闆,毫無睡意,聶辰景上完廁所,他也睡不着,看了一眼時間,才淩晨3點,在病房裏根本休息不好,陪護床睡着一點也不舒坦,跟家裏的床根本沒法比。
他明明可以回家,躺在舒服的床上睡覺,偏跑來醫院陪她,他是在自虐嗎?
“聶辰景,你睡了嗎?”俞文靜問道。
“沒有。”聶辰景回答道。
“我想喝水。”俞文靜說道,她還真有些渴了。
聶辰景目光冷凝,他還沒有躺下的時候,她怎麽不說要喝水,他都躺下了,她才說要喝水,她真以爲他來醫院是伺候她嗎?
想歸想,抱怨歸抱怨,聶辰景還是起身,去給俞文靜倒水,俞文靜躺着,躺着怎麽喝水,聶辰景伸手欲将她扶起,俞文靜搶先一步開口。“你把床搖起來就行了。”
這女人……聶辰景瞪了她一眼,去床尾将俞文靜搖起來,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俞文靜,問道:“需要我喂嗎?”
“謝謝,不需要。”俞文靜道謝,接過水杯,喝了半杯水,剩下的水她也不想喝了,直接把杯子遞給聶辰景,聶辰景接過,放到飲水機上。
“還想吃什麽?”聶辰景問道。
“不想了。”俞文靜搖頭,聶辰景去床尾搖頭,卻被俞文靜阻止。“我想坐一會兒。”
躺久了也不舒服,住院的日子就是難熬,除了睡就是吃,睡多了也難受,今年她特别不順,不,應該說認識了聶辰景,她就開始走黴運了,先是被聶辰景害得崴傷了腳,接着又是急性闌尾炎,而且聶辰景就在她身邊。
“聶辰景,你有沒有發覺,我自從認識了你,我就開始走黴運了。”俞文靜一臉認真的看着聶辰景。
聶辰景狹長眼眸,冷冰冰盯着俞文靜。
“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的話并非沒有道理。”俞文靜聳聳肩,他不愛聽,她也得說,越想越是覺得有理。
聶辰景冷冽的目光直逼向俞文靜,字字如刀斬。“所以呢?”
俞文靜沉默,她能接下他的話嗎?
“自己運氣衰,還好意思抱怨我給你帶來了黴運。”聶辰景冷眼盯着俞文靜,她得了闌尾炎還怪他,假如那晚他丢下她獨自在酒店,她就不會得急性闌尾炎了嗎?
幸虧有他,不然有她受的。
“你……”俞文靜瞪着聶辰景,闌尾炎的事是天意,怨不得他,她崴傷腳的那次呢?她在跳舞,他硬将她從鋼管上拽了下來,差點兒頭先着地,把脖子給摔斷了。
崴傷腳那次,她的身份是萘萘,又不能用萘萘的身份怼聶辰景,這個啞巴虧她是吃了。
面對傲嬌的聶辰景,很是不甘心。
“我什麽我?你啞口無言證明我的話有道理。”聶辰景氣死人不嘗命。
“你才啞口無言,我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跟你說話真傷胃,把床給我搖下去,我要睡覺。”俞文靜以命令的口聞說道。
“自己搖。”聶辰景在看護床上躺下,他欠她的嗎?他包攬了她在醫院的一切開消,又來醫院陪她,不知道感恩嗎?
“我自己能搖,你在這裏幹什麽?”俞文靜怨氣沖天的吼道,這個男人真的太欠扁了,如果不是她做了手術,絕對會收拾他,男人不能慣着,不聽話揍一頓就好了,聶辰景不是她的男人,她也沒必要費力調教。
聶辰景翻了個身,背對着俞文靜,他沒回答她的話,他用行動告訴她,他在這裏幹什麽。
俞文靜惱怒了,如果眼神能殺死一個人,聶辰景都被她給千刀萬剮了。
他是頂替護工阿姨,是他放護工阿姨回家的,他就在完成護工阿姨的工作,這點覺悟都沒有,如果不是護工阿姨是他請的,她一定不會點頭同意護工阿姨明早才來醫院。
俞文靜靠坐在病床上,郁悶了許久,最後在郁悶中睡着了,聽到平穩的呼吸聲,聶辰景翻轉過身,見她是真的睡着了,聶辰景起身,輕柔的将床搖下去,擔心她着涼,給她掖了掖被子,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顔,聶辰景才回到看護床上。
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睡意,他真的是瘋了才來醫院陪她,明明花錢就能了事的事情,有必要守在醫院嗎?
翌日,俞文靜睡醒了,病房裏已經沒有聶辰景的身影,護工阿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病房裏的電視,大多都是護工阿姨在看,睡醒了俞文靜就玩手機。
“阿姨,他走了嗎?”俞文靜問道。
見俞文靜醒來,護工阿姨才将電視的聲音放出來,怕吵到俞文靜睡覺,護工阿姨放得是靜音。“俞老師,你睡醒了?要不要上廁所?我扶你去上廁所。”
“阿姨,不用你扶,昨晚都是我自己慢慢去的廁所。”俞文靜笑了笑,語氣裏沒有抱怨之意,她點了頭就不會事後責備。
“你自己去的廁所?”護工阿姨去床尾搖床,将俞文靜搖坐起。“聶先生不是在嗎?”
“他是男人,不方便。”俞文靜揭開被子,輸液的護工還沒來,她要先上廁所,輸液的時候上廁所很不方便,還要人拿着輸瓶跟她一起去廁所。
“俞老師,你真會說笑,你們之間還有不方便的?”護工阿姨取笑道,在她眼中,他們就是情侶關系,如果非情侶關系,聶先生會那麽照顧俞老師嗎?曹主任也說得很清楚,他們是一對,她也看出來了,他們的确很配。
聶先生工作忙,不能寸步不離的在醫院守着俞老師,這很正常,聶先生不是給俞老師請了護工嗎。
俞文靜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這種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她也不想費口舌去解釋。
上完廁所,洗完臉,刷了牙,俞文靜從衛生間裏出來,她沒回到病床上,站在窗戶邊小心翼翼的活動着身子,醫生們來查房,俞文靜才躺回病床上,先查看俞文靜腹部上的傷口,又問了些問題,傷口恢複得不錯,叮囑俞文靜注意事項,别再扯裂傷口了,俞文靜笑得很尴尬。
查房的醫生們走後,沒多久輸液的護士又來了。
中午的時候,許老師代表語訓老師們來醫院看她。
“俞老師,感覺好些了嗎?”許老師将水果籃和花交給護工。
“好多了。”俞文靜笑着說道,接着又問道:“幼兒園……”
“你就别擔心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了,你單訓的小朋友們沒因你生病住院耽誤單訓課,都分給其他老師們幫你上單訓課,總之,幼兒園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隻要安心養病,等病好了回幼兒園上班。”許老師打斷俞文靜的話,她知道俞文靜在擔心什麽。
“好好好。”俞文靜連說了三個好字。
“俞老師,你快出院了吧?”許老師問道,闌尾炎是小手術,隻需要住五六天院就能出院。
“應該快了吧。”俞文靜不确定的說道,她問過曹若幾次了,曹若都告訴她,還早着呢!
“如果你的傷口沒裂開,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護工阿姨忍不住說道。
“傷口裂開?”許老師挑眉,抓着俞文靜的手問道:“俞老師,怎麽回事?是不是醫院的醫生大意了,這家醫院我有熟人,我可以找他幫忙。”
“許老師,别擔心,跟醫院的醫生沒關系,是我自己。”俞文靜無奈的說道,許老師的熱心腸,她是知道的,傷口裂開,真跟醫院的醫生沒關系。
“好端端的傷口怎麽會傷開呢?”許老師追問,術後傷口裂開,可不是小問題。
俞文靜看了一眼護工阿姨,随口找了個理由。“我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許老師更感動了,追根究底的問道:“怎麽回事?沒人照顧你嗎?”
護工阿姨很郁悶,她明明在病房裏,許老師還這麽問,真當她是廢物嗎?
“是意外。”俞文靜知道許老師的爲人,不說清楚,她會追着不放。“醫生叮囑我,能下床的時候多下床活動,是我太心急了,活動過了頭,一不小心摔倒了,傷口就裂開了。”
很完美的解釋,找不出一丁點破綻。
許老師也信了,拍了拍俞文靜的手背,說道:“你啊!醫生的叮囑固然重要,也要量力而行,别一味的聽從醫生的話,弄巧成拙的苦頭是你自己吃。”
“我知道了,許老師,我們不聊這個話題,你跟我說說幼兒園小朋友們的事情。”俞文靜轉移話題。
“你是在關心聶怡然吧,你擔心自己不在幼兒園,沒人鎮得住她,是不是把我們老師折騰得夠嗆。”許老師笑着說道,俞文靜在擔心什麽,她會不清楚嗎?
俞文靜一愣,許老師還真的猜錯了,糖果的事情,曹若跟聶辰景都跟她說了,她住院的時候,糖果的爺爺奶奶也帶糖果來看過她幾次,她卻不能讓許老師知道,若是讓許老師知道她跟糖果家還有這一層關系在,幼兒園的老師們又該要想入非非了。
“是啊!是有些擔心她。”俞文靜笑着說道。
“你請假了,糖果的家長沒讓糖果上白托班,改上親子課了,說是等你回來了,糖果才恢複上白托班。”許老師說道。
“是嗎?這樣也好。”俞文靜順着許老師的話說下去。
“是啊,對誰都好,尤其是呂阿姨。”許老師想到呂阿姨聽到聶怡然改上親子課的樣子,她就忘不住想笑,其實,呂阿姨并沒有怎麽管聶怡然,都是俞老師在管。“俞老師,我看聶怡然的家長是賴上你了。”
“其實,聶怡然很乖。”俞文靜說道,想到小家夥,俞文靜忍不住揚了揚嘴,除了在幼兒園裏,在聶家照顧了她一個月,她的爺爺奶奶回來了,她不用去聶家照顧小家夥,還有些想小家夥。
“她乖?小魔女一枚,也隻有你覺得她乖。”許老師很不贊同的說道,聶怡然太能哭了,太能作妖了,吃飯不乖,睡覺不乖,我行我素,沒人惹得起,還好俞老師能鎮住她,不然她們說頭痛了。
許老師陪俞文靜聊了一會兒天,俞文靜看了一眼時間,催促許老師回幼兒園,如果許老師是放學後來看她,她不會催許老師離開,趁着午休的時候來看她,下午還有課,她不好拉着許老師不讓走。
許老師見時間差不多了,也準備要走了,她是代表幼兒園的老師們來看俞文靜,除了送水果籃了花,還有每個老師的一點心意。
面對許老師手中的紅包,俞文靜自然是拒絕的。“許老師,幼兒園老師們的心意我領了,你代替我謝謝她們,這個我真心不能收。”
“收下吧,你住院要花錢,何況,上次曹老師住院,我們也給了紅包,你也給了,現在到你住院了,你怎麽能不收呢?”許老師不給俞文靜拒絕的機會,将紅包丢在病床上,轉身跑出病房,生怕晚了一步,俞文靜就拉着她,硬讓她把紅包帶回去。
紅包都帶來了,又帶回去好意思嗎?
看着這些紅包,俞文靜一一收起來,放到枕頭下面,老師們的心意,還是收下好。
也不知他們是不是約好的,先是許老師代替幼兒園的老師們來看她,許老師走了沒多久,聾兒語訓中心的領導也來看她了,跟領導聊天,俞文靜有些壓力,不像跟許老師聊天那麽輕松。
她是幼兒園的語訓老師,生病住院,領導來看她,除了送上關心,還有給點金錢上的幫忙,她有醫保,何況,她住院的錢聶辰景攬下了。
别說許老師了,就是領導見她住VIP病房都很意外,對尋常人家來說,生病住院普通病房就行了,住VIP病房就是浪費錢。
何況,她并不是什麽大手術,隻是小小的闌尾炎手術。
“阿姨,你幫我去血液科找個人。”俞文靜對護工阿姨說道,她讓護工阿姨去血液科找蔣珊珊,讓蔣珊珊來一趟,這個時間,蔣珊珊在可樂的病房。
幾分鍾後,蔣珊珊來了,護工阿姨留在可樂的病房守着可樂。
“文靜,你找我有事嗎?”蔣珊珊問道,早上她才來看過俞文靜,她來得很早,見聶辰景在病房,她就沒叫醒俞文靜。
中午本想來陪她吃中午飯,可樂卻沒有睡,照顧可樂的護工又不在,她隻好在可樂的病房守着可樂,照顧文靜的護工來叫她,不知道文靜找她有什麽事,她隻能讓照顧文靜的護工幫她看一會兒可樂,她才敢來。
“珊珊,給你。”俞文靜從枕頭下拿出紅包給蔣珊珊。
蔣珊珊沒接,挑眉看着俞文靜,她知道紅包裏裝的是錢。
“剛剛許老師代表幼兒園的老師們來看我,之後聾兒語訓中心的領導也來了,這些都是他們給的紅包,珊珊,你拿着,我這裏不需要錢,可樂需要錢。”俞文靜說道,這些錢她轉送給可樂,不是轉送給蔣珊珊。
“文靜。”蔣珊珊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她的情況,俞文靜是清楚的,她很需要錢,文靜找的錢幾乎都贊助給了可樂,這次若是拒絕,顯得有些虛僞。“謝謝。”
“謝什麽謝?我給我幹兒子看病的錢。”俞文靜笑着說道。“我有醫保,這次的住院費都是聶辰景出,他出也好,我的錢可以省下來給可樂,行了,珊珊,我這裏沒什麽事,你快去血液科陪可樂,别讓阿姨說露了嘴。”
蔣珊珊鼻子酸痛,強忍着眼淚,她生的兒子,兒子是她的負擔,她卻把這種負擔給俞文靜分享了,感激的話說太多了,她不再說了。“放心,我交待過阿姨。”
“可樂精靈着,還是小心點好。”俞文靜說道,這種事情可不能讓可樂知道,可樂太懂事了,小家夥會擔心的。
蔣珊珊點了點頭,拿着紅包離開,沒一會兒,護工阿姨回到了病房。
“俞老師,晚餐你想吃什麽?”護工阿姨問道。
俞文靜看着護工阿姨,明明知道她禁口的很多,還故意問她的意見,她喜歡吃辣,能滿足她嗎?不能滿足又何必問她的意見,清淡的飯菜她都吃得淡而無味了。“随便。”
聽俞文靜說随便,護工阿姨心裏有數了,問道:“俞老師,今晚聶先生會來病房陪你嗎?”
俞文靜很是無語,聶辰景來不來醫院陪她,她怎麽知道,說真的,她很不希望聶辰景來醫院陪她,他還真隻是陪,完全沒有照顧她的意思,讓他做點事情,他都給拒絕了,簡直過分到了極點。
“不知道。”俞文靜搖頭,聶辰景的想法,她是跟不上的,他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她能左右得了嗎?“阿姨,你該不會今晚又要回家吧?”
“呵呵,看情況。”護工阿姨笑得很暧昧,曹主任有交待,如果聶先生要來,她就回家,如果聶先生不來,她不就用回家。
還看情況,俞文靜在心裏鄙視護工阿姨。
曹若下班,來陪了俞文靜一會兒才回家,吃晚飯的時候,糖果的爺爺奶奶帶着糖果看醫院看俞文靜,待了一會兒,俞文靜便叫他們帶着糖果回家,小家夥喜歡粘着俞文靜,很不願意回家,在俞文靜的遊說下,也不知道小家夥有沒有聽懂,反正最後小家夥妥協了。
晚上聶辰景沒來醫院,之後這幾天,他都沒來醫院看她,曹若跟糖果和她的爺爺奶奶每天都來,在醫院多住了幾天,傷口恢複得很好,也沒留下什麽後遺症,曹若同意她出院。
俞文靜出院,在家裏休息了兩天,便去上班了。
自從那晚之後,俞文靜就沒見過聶辰景了。
住院這些天,俞文靜的單訓課都是其他老師們代勞,俞文靜不在,糖果隻上單訓課,俞文靜回來了,糖果卻請假了。
糖果的奶奶不是跟俞文靜請的假,俞文靜自然不知道糖果請假了,在準備給糖果上單訓課的資料,上課時間都過了,糖果奶奶還沒将糖果送來。
“俞老師,差點忘了告訴你,許老師讓我轉告你,聶怡然請假了。”呂阿姨說道。
“請假?”俞文靜很意外,糖果請假了,她怎麽不知道?“怎麽回事?”
“聶怡然生病了。”呂阿姨說道,小朋友們生病請假是很正常的事情。
糖果病了,俞文靜有些擔心,想問清楚,想了想還是算了,估計呂阿姨知道的也不多,等一會兒她給糖果奶奶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趁着午休的時候,俞文靜給糖果奶奶打電話,問糖果的情況,歐陽雪告訴俞文靜,隻是普通的感冒,讓俞文靜不用擔心,讓糖果在家裏休息幾天就回幼兒園上課。
今天是俞文靜值班,幼兒寝室裏隻有俞文靜跟呂阿姨,俞文靜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呂阿姨,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呂阿姨很熱心腸,隻要是找她幫忙,她都會幫。
“你有認識的未婚男士嗎?”俞文靜沒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住院的時候,她都想好了,隻要她把婚給結了,斷了杜忠權的希望,他就不能逼着她嫁進李家了。
“你想幫誰介紹男朋友?”呂阿姨笑着問道,這個話題她很喜歡聊,女人天生愛八卦,尤其是感情和婚姻,都是女人們聊天的話題。
俞文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是幫别人介紹,是我自己。”
“你?”呂阿姨挑了挑眉,一臉不可思義的看着俞文靜,笑着說道:“切!别開玩笑了,你需要人介紹男朋友嗎?況且,你不是有男朋友嗎?難道說你跟男朋友吵架了,男女在談戀愛的時候吵吵鬧鬧很正常,我跟我老公在談戀愛的時候就分手了好幾次,一次也沒有分成功。”
“我沒有男朋友,我說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俞文靜無奈的說道,周昊天來幼兒園找她,被同事們看見了,都猜想周昊天是她的男朋友。
“真的?”呂阿姨問道,俞老師是說過,可誰信呢?
“真的。”俞文靜點頭。
呂阿姨想了想,看了一眼門口,起身拿着椅子坐到俞文靜身邊,再次确認道:“他真不是你的男朋友?”
“他是我哥。”爲了加強信服力,俞文靜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認周昊天是自己的哥,反正也沒人知道周昊天的身份。
“你哥?”呂阿姨很意外。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沒有男朋友,急需要一個結婚的對象。”俞文靜不想深聊跟周昊天的關系。
“結婚?”呂阿姨更震驚了,談男朋友是一回事,一旦談到了結婚就不同了,聽俞老師這話,她不是在找男朋友,而是在找老公。“結婚也不能操之過急。”
“我這次生病住院徹底明白了,我要是結了婚,有老公,住院就有人照顧我了,根本不需要請護工。”俞文靜很認真的說道。
呂阿姨拍了一下俞文靜的肩,說道:“俞老師,不是我說你,你早該有這種覺悟。”
“呵呵。”俞文靜讪一笑,接着又說道:“呂阿姨,你想想看,身邊有沒有單身的男士跟我很合适。”
“俞老師,你還真别說,我還真有。”呂阿姨笑着說道,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說道:“如果你隻是找男朋友,想單純的談一場戀愛,我不會把他介紹給你,你是想找個結婚的對象,我想了想,你們還真的很合适。”
“誰?”俞文靜問道,同事介紹的比自己在大街上拉的靠譜多了。
“我老公的表弟。”呂阿姨說道,俞文靜默了,呂阿姨接着說道:“我老公的表弟多好啊!知根知底。”
俞文靜笑了笑,說道:“是你知根知底,不是我知根知底。”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我會害你嗎?”呂阿姨問道。
“不會,當然不會。”俞文靜搖頭,呂阿姨老公的表弟,俞文靜有些猶豫了,是其他人還好辦,看得上就結婚,看不上就不聯系,呂阿姨老公的表弟,萬一她看不上,會得罪呂阿姨的,何況,她又不能直說自己看不上呂阿姨老公的表弟,這不是讓人難堪嗎?爲了糖果,她跟呂阿姨就鬧得很不愉快。“除了你老公的表弟,還有其他人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