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宮子青喝了藥,随後就帶着沈顔去了地牢。
這個地方就在長甯殿,兩人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地牢門口。
地牢門口,一身戎裝的蘇軒擡手一禮,開口,“皇上,裏面已經收拾好了。”
收拾?
沈顔側頭看了一眼宮子青。
不過是個地牢而已,有什麽值得好收拾的。
宮子青沒說話,隻是往裏面走去。
踏進地牢,陰冷撲面而來。
撲面而來的隻有陰冷,并沒有凄厲的鬼哭狼嚎,反而安靜的有些可怕。
莫不是那個影子已經死了?
沈顔揣測了一下,腳步不緊不慢的跟着宮子青。
一路上,不算多麽寬敞的過道兩側牆壁上插着火把,幾乎十步就能看到一個禁軍。
守備森嚴啊。
走出有些狹長的過道,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宮子青轉身帶着沈顔走到一邊的審訊室。
踏進審訊室,血腥味撲面而來。
沈顔從宮子青身後走上來,映入眼裏的就是一個木架子,以及木架上衣衫褴褛渾身血迹的人。
審訊室的四面牆壁上,幾乎是挂滿了刑具。
各式各樣的刑具看了一眼就叫人感到後背一寒,害怕不已。
沈顔自覺的走上去,挑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宮子青緩步走上去坐在一邊,他靠在椅子裏面,神色有些慵懶困倦。
吃過藥就容易睡覺。
蘇軒站在宮子青身邊,擺手讓審訊室的兩個禁軍離開。
沈顔看了一眼宮子青和他身後的蘇軒,随後看着木架上的人,淡漠開口“擡起頭來。”
木架上的影子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影子才遲緩的擡起頭,一張滿是血污傷痕的臉從淩亂打結的發絲之中露出來。
沈顔看着那目光有些渙散的影子,側頭看了一眼宮子青。
她來回看了幾次,随後很不解的開口,“同一個人?”
這和之前看過的根本不一樣啊。
就這麽一個人,那還有半分宮子青的樣子,就是一個很陌生的人。
不過,仔細看的話,五官大體還是有一些宮子青的樣子。
宮子青應了一聲。
蘇軒看了一眼宮子青,随後低聲開口和沈顔說:“影子都是需要長期服用藥物來塑造面容與主子一模一樣,一旦停止服用藥物就會這樣。”
沈顔挑了一下眉。
“我還沒有仔細問問,他究竟幹了什麽?”說完,白領之下的目光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個影子。
宮子青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被捆在木架上的影子,“你不若問問他。”
許是将這個影子養的很不錯,忽然噬主還真是給他惹了不少麻煩。
沈顔的目光落在影子身上,随後有些狐疑開口,“他這樣還能說話?”
看上去都要死了,還有說話的力氣嗎?
“爲什麽不能?”宮子青不太明白的看了一眼沈顔,“他看上去很弱嗎?”
好歹也是他的影子,沒有那麽的弱。
沈顔認真的打量了一眼影子,“還好。”
宮子青低眸,擡手撐着額頭低眸。
沈顔靠在椅子裏,“我很好奇,你爲什麽會選擇噬主,做影子的,應該知道噬主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隻會有死路一條。”
培養影子,一般都是爲了去應付那些危險的地方,甚至是像宮子青這樣。
爲了避影子背叛,培養影子的時候就會給他服用毒藥,隻有定時的給解藥才不會暴斃身亡。
“……”審訊室裏寂靜了一會兒,被困在木架上的人掙紮了一下,随後沙啞着嗓音開口說道,“誰不想成爲那個九五至尊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呼風喚雨……”
他也是個人,也有野心。
當了太久的影子,也想着能當個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白绫之下的墨藍色眼眸裏劃過些許暗色。
看上去,好像還是她無意中挑起了這個影子不甘心屈居人下的心思?
好吧,她必須要承認,她當時是故意爲之的,甚至還用了一些心理暗示,所以才讓這個影子生了異心。
雖然心裏已經有譜了,但沈顔面上不露分毫。
沈顔頗爲好奇的開口詢問,“所以,你做了什麽?”
“……”影子忽然低聲發笑。
沙啞的聲音宛若粗糙的礫石摩擦,不止是不好聽,甚至還有些刺耳。
“我當然知道主子的脾氣,他不會讓我一個人在京城,他找了人監視我。”影子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病态的笑容。
“我要做的第一步,當然是要殺了那些監視我的人,當然了,我也知道這樣可能會打草驚蛇,所以我找了一個會噬心術的人來幫我……”
說到這裏,那個影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顔側頭看了眼宮子青。
會噬心術的人有那麽好找了嗎?
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宮子青并不急着開口。
或許沈顔聽完之後就會明白了。
“我的計劃實施的很完美,我操控了那些監視我的人,隻不過,蘇軒這些人實在是個大麻煩,噬心術對他們不管用,我隻能編借口騙他們。”
影子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蘇軒,随即開口:“就算他們起疑心,這消息一來一回也需要一個的時間,若是我從中作梗,那樣會更久。”
“我知道的,我的計劃想要成功就要殺了蘇軒那些人,可是我真的太勢單力薄了。”影子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顔,“若是你和我聯手的話,說不定我就成功了。”
影子的話音落下,宮子青的目光就落在了沈顔身上面。
“……”沈顔思量片刻後點了點頭,“嗯,你應該早點找我合作。”
蘇軒目光頗爲複雜的看了一眼這位沈顔。
她還真從來不遮掩對皇上的敵意啊。
對于沈顔的回答,宮子青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既然做了,那不做絕,我也殺了不少臣子,挑起了戰火,甚至還納妃,我知道,主子這個人極度讨厭女人,不不不,也不是讨厭,隻是覺得她們沒有什麽價值而已。”
主子這個人冷漠孤傲,從來不屑去利用女子的感情達成什麽。
所以,這導緻了這些年主子身邊沒有一個女人。
看如今的局面以及他身上這些傷,他就知道,自己的計謀是成功了。
他給主子惹了不少麻煩事情。
“你一個人,這麽厲害?”沈顔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似乎是問到了點子上,影子愣了一會兒,啞着聲音開口,“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
所以,至于是誰在幫他,很重要嗎?
這一點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