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顔将半塊點心放回去，她放下筷子後端起茶盞，微苦的茶水沖淡了甜膩的味道。</p>
“人不都是會變的嗎？”将青釉茶盞放在一邊，沈顔不緊不慢開口。</p>
男人喝一口茶，沒說話。</p>
“你有證據嗎？”沈顔冷不丁問了一句。</p>
男人擡頭看去。</p>
雖然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但他還是明白了。</p>
沈顔的意思是問他，他說中毒一事與北禦有關，那他有證據嗎？</p>
證據？</p>
那不是最能造假的東西嗎？</p>
“你想拆穿那兩位中毒一事是北禦做的，但你沒證據。”沈顔雙手交疊在一處，“你試探我，是想從我這裏知道一些消息，然後去查有關這件事的證據。”</p>
“真聰明。”男人開口。</p>
他當然想要拆穿北禦，他非常想看看齊央帝自食惡果的樣子。</p>
可惜，他沒找到證據。</p>
沈顔漠然的看着他，“無憑無據，就是污蔑。”</p>
男人看着沈顔漠然孤傲是樣子，眯了眯眼睛，淡聲，“沈顔，你在維護他。”</p>
“有嗎？”沈顔歪了歪腦袋，明明是很無辜可愛的動作，卻被她做出了霸氣和傲然。</p>
沒有嗎？</p>
她難道不覺得她對北禦和對其他人根本不一樣嗎？</p>
“賭嗎？”男人答非所問。</p>
“如果是賭北禦他會不會敗露，那沒必要。”沈顔開口。</p>
“這麽笃定？”</p>
沈顔眼裏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南楚。”</p>
南楚？</p>
男人屈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p>
怎麽就忘了，那幾人可是唯沈顔馬首是瞻。</p>
而且他們之間簽訂了子母蠱。</p>
如果沈顔死了，那麽，南楚幾人也逃不掉</p>
“我忽然想起來，你死了他們也活不了。”男人慢悠悠開口，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着沈顔。</p>
怎麽辦，好心動。</p>
隻要沈顔一死，那些人也會死。</p>
那些人雖然比不上沈顔，可也不容小觑，如果都死了，那對他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p>
“然後呢？”沈顔淡淡反問。</p>
殺了她嗎？</p>
他不會，至少目前不會。</p>
畢竟要殺的話，他第一個照面就殺了，不可能等到現在。</p>
看着沈顔這從容淡定的樣子，男人想到了一個詞。</p>
有恃無恐。</p>
“你的底氣是什麽？”男人問。</p>
難不成沈顔覺得自己是不敢殺了她嗎？</p>
“你。”沈顔淡漠的聲音響起來。</p>
男人修長的手指掐住了沈顔纖細的脖子。</p>
剛剛結痂的傷口瞬間撕裂，鮮血沾染了男人一手。</p>
沈顔被禁锢得呼吸困難，她緩了一會兒，适應之後淡聲開口，“死亡谷。”</p>
男人看着沈顔蒼白且有些發青的面容，忽然就松開了手。</p>
新鮮的空氣湧入肺腑，沈顔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p>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響起，沈顔緩了一會兒才恢複。</p>
“梁若雲是你的棋子，你從她那早就知道我不信任她，而且，你還知道有清輝山聖主的存在。”沈顔拿出帕子摁住脖子上流血的傷口。</p>
面容蒼白的女人還算那麽的從容淡定，有些啞的聲音不徐不疾。</p>
“我出現在許如城的時候，你就猜到我有涅盤蠱了，但你并不敢确定這件事。”</p>
男人拿出帕子擦試着手上的鮮血。</p>
“你應該殺了我。”而不是将自己丢進死亡谷。</p>
男人擡頭看了眼沈顔，“死亡谷有進無出。”</p>
那時候她沒了内力，還被震碎了心脈，他以爲沈顔不可能活着出來，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巴掌。</p>
見狀，沈顔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将話給挑明了。</p>
“我并不确定你有涅盤蠱。”男人淡漠的聲音響起，他似乎洞悉了沈顔的想法，說，“穩妥起見，我确實是該将你挫骨揚灰，但涅盤蠱除了阮氏血脈其餘人都不能用。”</p>
他也不知道沈顔真的會有一隻涅盤蠱。</p>
隻能說，她命不該絕。</p>
沈顔看着男人，若有所思。</p>
他對涅盤蠱的了解确實是超出了自己的預計，但，爲了以防萬一，就應該斬草除根而不是……</p>
他明明已經猜到了自己打的什麽主意，可他卻順了自己的意思。</p>
他究竟要做什麽？</p>
“有些事，心知肚明，不需要挑明了說。”沈顔開口。</p>
這件事到底有什麽内幕，她不想說也不想知道。</p>
糊塗一點挺好的。</p>
男人岔開了這個話題，“我們賭齊央帝什麽時候會找到你，如何？”</p>
“不賭。”沈顔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p>
“怕？”</p>
沈顔開口，“可能吧。”</p>
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好到可以秉燭夜談，沈顔起身離開，一來是要去處理一下脖子上的傷勢，二來是無話可說。</p>
次日。</p>
早朝結束，北禦吃過早膳後就去了行宮。</p>
踏進楚堯的寝殿，北禦面上帶着擔憂。</p>
走到床邊，看着靠卧在床榻上的楚堯，他走上去，關懷道，“月堯帝可好些了？</p>
“神醫藝術卓絕，朕好多了。”楚堯微冷的聲音響起來，“朕想知道是何人所爲。”</p>
“此毒是由……”北禦大體的說了一下，随即話鋒一轉，“朕查到梁若雲和烏蘭王庭的使者有過暗中聯系。”</p>
烏蘭王庭？</p>
帶梁若雲來行宮，被梁若雲當槍使的烏蘭王庭？</p>
“齊央帝有證據嗎？”楚堯冷聲反問了一句。</p>
北禦搖搖頭。</p>
楚堯沉默思索起來，半晌，他開口說，“不一定會是烏蘭王庭的使者所爲，畢竟作爲一個正常人，第一反應是避嫌。”</p>
加上烏蘭王庭的使者也不算多麽的硬氣，那些人沒有這個膽子。</p>
“可能吧，許是有其他王庭的手筆在裏面。”北禦開口。</p>
“可惜皇後失蹤，朕憂心皇後，對兇手一事沒有及時追查，這才遲遲沒有抓到兇手。”</p>
說到沈顔，楚堯眼裏的冷厲一閃而逝。</p>
雖然知道齊央帝不是故意弄丢沈顔的，但也不妨礙自己嫌棄他。</p>
不過自己也知道，真真正正的罪魁禍首是給他們下毒的人，如果他們沒有中毒，那沈顔也就不會去地牢那邊，回來的時候也不會被劫走。</p>
若是讓他知道是誰下的毒，他一定要将那個人碎屍萬段！</p>
“可有皇後娘娘的消息？”楚堯也還算是比較克制，他沒有肆無忌憚的彰顯出自己對沈顔的感情。</p>
北禦微微搖頭，“月堯帝還請先養好身體。”</p>
楚堯沒有說話。</p>
“對了，還得勞煩月堯帝配合，朕想要引出下毒之人。”北禦溫聲開口。</p>
思量了片刻，楚堯颔首應下。</p>
早日将那個人揪出來也好。</p>
隻不過，希望沈顔能被早日給找回來！</p>
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沈顔平安回來，其他事情就都不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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