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北禦開口，可卻不知道說什麽。</p>
沈顔将他手裏的油紙袋子放在一邊的矮桌上面，随後趴在他懷裏，無聲的依賴在舉止間流瀉出來。</p>
北禦伸手環住沈顔的腰肢，他忍不住收緊幾分，最後又松了一些。</p>
“倒是不忍心了……”北禦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p>
沈顔茫然看去。</p>
北禦擡手遮住那雙墨藍色的眼眸，眼裏目光溫柔。</p>
想着将她拉入朝堂，徹徹底底的拉入自己的世界裏，可見她這疲倦的模樣，忽然就不忍心了。</p>
不忍心看着她爲了朝政的事情如此操勞。</p>
她該無憂無慮的。</p>
眼前驟然一黑，沈顔眨了眨眼睛。</p>
纖長的睫毛劃過北禦的掌心，他眼裏的眸色暗了一點。</p>
“用膳吧。”北禦收回手開口說。</p>
沈顔應了一聲。</p>
吃過飯，沈顔就去休息了。</p>
慈沐宮的宮娥過來時，北禦正坐在書桌前處理着折子。</p>
宮娥低聲說完之後低下頭，安靜的環境之中無聲放大了她的恐懼。</p>
北禦放下折子起身往外面走去。</p>
宮娥見狀，陡然松了一口然後大步跟上去。</p>
慈沐宮。</p>
北禦過來的時候，洛太後站在花圃前看着抽出綠芽的枝條。</p>
“母後。”北禦開口，随後走上去幾步。</p>
洛太後側頭看了眼北禦，擺手屏退跟前伺候的人。</p>
“今日之事，皇帝有何看法？”洛太後伸出手掐了一個綠芽捏在手裏把玩。</p>
北禦看了一眼威嚴尚在的洛太後，移開目光并未說話。</p>
“若無皇後前去，吏部官員會盡數被你誅殺，羅正廉在位多年，功績累累且門生不少，皇帝想過誅殺忠良之臣的後果嗎？”洛太後聲音嚴厲起來。</p>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北禦如今的暴君之名太過嘹亮，百姓恐懼，百官害怕，甚至有不少心懷不軌的人就捏着北禦暴君的名頭想要謀反。</p>
若是他在誅殺了忠良之臣，那他是在自斷後路！</p>
北禦負手，沉默。</p>
洛太後看着沉默以對的北禦，有些無力，她捏碎了手裏的綠芽，淡聲開口：“查出什麽了嗎？”</p>
“顔顔前去，應該是有結果了。”北禦說。</p>
洛太後撇了眼北禦，陰陽怪氣了一句，“你自己的事情讓皇後給你去了結，皇帝，你真厲害。”</p>
北禦側頭看了眼洛太後，并未說話。</p>
母子兩就站在花圃前沉默以對。</p>
半晌，北禦忽然開口：“母後，若是顔顔被千夫所指的時候，你會如何？”</p>
洛太後不是很能明白北禦爲什麽這麽說。</p>
在北禦的凝望下，洛太後扯了一下嘴角開口，“護她。”</p>
雖然北禦這個臭小子真的很能氣自己，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沈顔是他的命，她這個當母親自然是要護住她。</p>
隻不過，那小姑娘應該不需要吧。</p>
“雖然你變得很讨嫌，但到底是哀家的兒子，你的命哀家會護住。”洛太後再一次禍害了一個綠芽。</p>
北禦應了一聲，他微微低頭，開口，“兒臣多謝母後。”</p>
洛太後移開目光看着北禦，沉聲開口說道：“北禦，你到底想要做什麽？”</p>
從渝王謀逆之後，北禦的行事作風讓她看不明白。</p>
如今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彷佛是在印證她的某些想法。</p>
北禦這個臭小子野心太大了，他不可能甘于現狀。</p>
“剔除蛀蟲，擴張國土。”北禦将自己的野心告知于洛太後。</p>
洛太後眯了眯眼裏，她眼裏透露出堪稱銳利的目光。</p>
“你借着考題洩露一事故意讓皇後步入朝政？”洛太後輕輕捏着手裏的綠芽，目光幽暗了幾分，“邊境不穩遲早會有一戰，你急于讓皇後步入朝堂鞏固她的地位，是爲了以後你率兵出征可讓皇後監國。”</p>
知子莫若母。</p>
北禦沉默的模樣無聲印證了洛太後所言皆對。</p>
洛太後面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北禦。</p>
她該說什麽呢？</p>
誇他深謀遠慮還是步步算計？</p>
“朕相信皇後。”北禦說，“母後不願操勞朝政，有皇後，母後可以清閑。”</p>
洛太後看着北禦那副虛僞的溫和模樣，開口說道：“你到底是爲了自己的野心還是爲了皇後？”</p>
一時間，她竟然分辨不出來北禦到底想要做什麽。</p>
是爲了自己出征無後顧之憂，還是爲了讓皇後鞏固根基。</p>
她這個兒子心思缜密，她猜不到。</p>
北禦擡頭看去。</p>
“哀家不知皇後有何本事，但皇後的本事絕對不差，你将監國一事給她，就不怕她有野心？”洛太後緩聲開口。</p>
北禦看着洛太後，眼裏的神色彷佛是在說她杞人憂天。</p>
顔顔若是想要給她就是了。</p>
可惜顔顔對這些東西絲毫不感興趣。</p>
“若非知曉那是你的命，哀家真會覺得你是要設計逼死皇後。”洛太後緩聲開口。</p>
皇後監國，且這位皇後的身份還是他國人。</p>
這件事，若無一定的功績以及威信，百官必然會咬死反對。</p>
但毫無疑問，這是将皇後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p>
且，權勢這種東西太過迷人，一不小心就是迷失自我。</p>
若皇後真的被權勢蠱惑了滋生野心想要奪位，那到時候便就是……</p>
權勢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了。</p>
若非知曉自家兒子對皇後如何，她真的會覺得這個臭小子是要捧殺了皇後。</p>
北禦側目看來。</p>
“哀家都會這麽想，皇後呢？”洛太後開口，“皇後玲珑心思，這一層關系她不會想不到。”</p>
“她知我心。”北禦說。</p>
在沈顔那，自己不會是什麽好人，可絕對是不會傷害她的人。</p>
“希望如此。”洛太後擺手，“接二連三的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隻怕背後是有他國插手其中。”</p>
從渝王一案到現在的考題洩露一事，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p>
或許沒有證據，可她就是覺得有其他國家插手。</p>
“朕已經查到了一些端倪。”北禦說。</p>
洛太後看了眼北禦，眼裏浮上二三驕傲。</p>
雖然有點讨嫌，但這個臭小子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p>
她才有所猜測這人就查到了。</p>
“朝政不算太過明朗，你還是盡快處理了。”洛太後緩聲開口。</p>
上一輩遺留下來的朝政實在是……一言難盡。</p>
皇帝籌謀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收網了。</p>
“來年就是會晤，必須盡快了結内憂。”北禦開口，“朕自有安排，母後無需擔心。”</p>
早日剔除朝堂上的蛀蟲修生養性，日後也才有資本擴張國土。</p>
“呵呵，哀家是擔心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洛太後冷笑一聲開口。</p>
擔心這個臭小子？</p>
可别了！</p>
她還是擔心一下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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