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蝶笑道，“魏所長，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仍舊堅持裝糊塗。”

魏所長點頭，“是的，盡管撒謊是我這個傻子最不擅長的事，可是當時，我除了繼續裝傻，别無選擇。就在我心懷内疚的時候，宋翔忽然擡起頭來，滿臉失望地看着我，老魏，你究竟打算裝到什麽時候？我心裏咯噔一下，面上還得繼續裝，老宋，你說什麽呢？我有啥可裝的？宋翔笑道，老魏，你變得太多了，你已經不再是學生時代的那個傻子了。你學會撒謊了，不過，你的謊言漏洞百出。聽見宋翔這麽說，我真的很緊張，可是事已至此，我也隻有繼續裝下去。我拼命強調我說的都是真話，昨晚我一直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壓根就沒有走出自己辦公室一步。此刻，我必須使勁強調自己二字。”

小張笑道，“魏所長，你這是自己把自己架上去了，下不來台了，隻好繼續演下去。”

魏所長苦笑，“其實，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我仍舊看不出宋翔這個狡猾到骨子裏的家夥，他早已經洞悉了一切，可是他偏偏要我親口說出來。”

莊夢蝶驚道，“啊？你是說，宋翔已經洞悉一切，那他豈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嗎？”

小張咳咳兩聲，“嗯？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還要逼着你一步步地走進牆角，這個宋翔真是個變态。”

魏所長點頭，“是的。現在，還是聽我繼續說下去吧。宋翔冷冷地看着我，老魏，想不到，二十多年沒見面，你已經變得撒謊不臉紅，現在的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我隻好繼續辯解，老宋，這話怎麽說的？我壓根沒變，還是當年那個魏傻，變得是你，原先那個陽光優秀的大男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色陰沉、工于心計的中年人。宋翔冷笑，你是在說自己嗎？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恰恰就是面色陰沉、工于心計。接下來，他陰沉着臉看着我，臉上是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老魏，我剛才跟你說過，我之所以認定那個潛入我實驗室的人就是你，我是證據的。這次，看着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絕對不是在詐我，而是手裏真的握有實錘的證據。”

小張笑道，“饒了半天，又回到證據上來了。那麽他的證據究竟是什麽呢？”

魏所長笑道，“不要急，我馬上就要說到了，我聽他說得這樣确定，隻好追問他，證據是什麽？他拿出手機，神秘兮兮地笑道，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當時我對面沒有鏡子，我看不見自己的臉，我相信如果我當時能看見自己的臉，應該是臉色大變，因爲我感覺自己應該是無法再裝下去了。不過當時，我仍舊假裝鎮定，老宋，你究竟有啥證據，不妨拿出來吧。宋翔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然後他把手機給我看。”

小張驚道，“他的手機裏究竟有什麽？”

魏所長苦笑，“他給我看的是一段視頻，視頻拍的是一個人的背影，那人先是鬼鬼祟祟地來到宋翔實驗室門口，看看四下無人，才拿出鑰匙，打開實驗室的門，走了進去，然後那個人在實驗室裏一通亂翻，把實驗室裏所有抽屜翻了一通之後，他停下來，像是在跟什麽人說話，好像聊了很久，然後，那人走到實驗室門口，按了一下開關邊上的紅色按鈕，緊接着，窗邊一個黑盒子打開了，一隻色彩斑斓的蛤蟆跳了出來。”

莊夢蝶道，“魏所長，你先打住，話說你描述的這段視頻，不就是你自己潛入宋翔實驗室的視頻嗎？”

魏所長點頭，“是的，視頻中的人就是我。其實，我一眼就認出視頻中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就是我。我的樣子就像個初次行竊的笨賊，看上去非常緊張，表情愚蠢可笑，動作極其不協調，總之，很可笑的樣子。連我自己看，都感覺視頻中的那個家夥簡直愚蠢到家了。”

小張笑道，“啊？這叫什麽事？既然這個宋翔手裏都有你進入實驗室的視頻，他幹嘛還一步步地誘你說實話呢？”

魏所長苦笑，“他的做法，我也想不通，如果換做是我，一定會先把視頻拿出來質問。可是他的做法，的确是很變态。不過現在仔細琢磨，這麽做也完全符合他陰郁的個性。他好像一向都很喜歡探究别人心裏的秘密。當然我說的也隻是現在的他，學生時代的他還是很陽光的，那時候，我們六個舍友，好的跟親兄弟一樣。現在的他，我真的是不敢苟同。”

葉天苦笑，“别說是你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像宋翔這樣，一點點地逼着你說真話。”

莊夢蝶笑道，“既然宋翔已經拿出這段視頻，那就是擺明了要跟你攤牌，而且底牌就攥在他的手裏。”

魏所長苦笑，“是的，當時我看見視頻的時候，就已經吓得心驚肉跳，因爲我有生以來從未這麽窘迫過，我有種做賊被人當場逮住的感覺。整段視頻看完，我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當時我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已經不能思考了。宋翔笑眯眯地看着我，老魏，這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宋翔說完，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攝像頭放在我的掌心裏，老魏啊，你能私自裝攝像頭，我也能裝啊。這段視頻是我從攝像頭裏直接截取的。我當時窘得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于是我問他，老宋，既然你手裏都有視頻，你爲啥還要一步步地問我？宋翔嘿嘿一樂，老魏，我就想看你究竟肯不肯說實話。結果，你果然不肯說真話。非得我一步步地逼你，直到把你逼得沒有退路，你還是不得不承認。人的本性，果然就是一個賤字。即使是憨厚老實的魏傻也不例外。老魏，你同意我的說法嗎？面對宋翔得意洋洋的眼神，我哪裏還有勇氣把頭擡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