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所長搖頭，“這樣的謊話，宋翔這種狡詐的人自然是不信的。說真的，我的确不是一個撒謊的老手，我知道我的謊言一定是漏洞百出的。而且我當時緊張到手心裏全是冷汗。我記得宋翔當時冷笑着告訴我，老魏，實話告訴你吧，我剛才在走廊裏遇見保潔阿姨了，我跟她聊了天。聽到宋翔這樣說，我更是緊張，趕緊問他，阿姨跟你說了什麽？宋翔哈哈大笑，保潔阿姨剛才告訴我，你昨晚根本沒有回家，你一直待在研究所裏。我聽完之後，不由地大驚失色，忽然想起剛才在食堂門口遇見保潔阿姨，她看我臉色不好，就随口跟我打招呼，我跟她說，我昨晚沒回家，一直在研究所加班，所以臉色不好。”
小張驚道，“啊？保潔阿姨的嘴巴真快啊。”
魏所長歎氣，“你不明白的，不能怪保潔阿姨，像宋翔那種人，沒有人能對他撒謊，他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你，就好像能窺透你心裏所有的隐私和秘密。讓你根本無法對他說慌。”
小張笑道，“然而，你還是說慌了。”
魏所長苦笑，“我那是逼不得已。那種情況，我隻能撒謊。”
葉天咳咳兩聲，“不要話多，讓所長接着往下說。”
小張趕緊收聲，做了個鬼臉。
魏所長道，“當時，宋翔直勾勾地看着我，把我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就好像洞悉了我心裏所有的秘密。當然，也包括了我昨晚潛入他實驗室放走蛤蟆的事。”
小張忍不住笑道，“魏所長，你這整個一個做賊心虛啊。”
魏所長點頭，“是的，我說過，我并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在面對宋翔這樣狡詐的家夥，就更是無法僞裝。可是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做的，隻能是繼續撒謊，我跟宋翔指天畫地地發誓，說阿姨記錯了，我昨晚壓根就不在研究所。她一定是把我和别人搞混了。結果，宋翔哈哈大笑，老魏，關于你昨晚在研究所的事，我不光問了保潔阿姨，還問了看門大爺，那老大爺也說昨晚沒看見你下班出來打卡，今早也沒看見你上班打卡，既然你沒打卡，我是不是就能認爲從昨晚到現在，你壓根就沒離開研究所呢？我聽了，不由地大吃一驚，心說了，該死，我居然忘記打卡了。可是現在，有兩個證人證明我昨晚待在研究所裏沒回家。我見無法抵賴，隻得承認自己昨晚沒回家。”
莊夢蝶笑道，“這個宋翔，顯然是有備而來啊，不但跟保潔阿姨打聽了你，還跟看門大爺打聽你昨晚的行蹤，厲害啊。面對這樣的人，果然是無法說謊。”
魏所長苦笑，“我也是那一刻才明白，宋翔原本就是一個做事滴水不漏的家夥。要想對他撒謊，真的是比登天還難。其實他在我找我之前，已經對我昨晚的行蹤做了徹底地調查。當時我也隐隐地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我還是心存僥幸，希望他隻是想詐我。”
莊夢蝶笑道，“每一個撒謊的人，都是在心存僥幸。即使是像魏所長這樣忠厚善良的老實人，也不例外。”
小張皺眉，“那麽現在，你承認自己昨晚待在研究所，豈不是更會讓宋翔感覺自己抓住了把柄。”
魏所長點頭，“是的，宋翔見我承認自己待在研究所，立刻沉下臉，問我待在研究所做什麽？我隻好再次撒謊，我說自己新開發了一個研究項目，是從人類的胚胎裏提取新生兒的幹細胞，然後把新生兒的幹細胞注入到成年人的體内，以達到延緩衰老的目的。我昨晚之所以沒回家，是想私下研究這個項目，如果這個項目能夠成功，那麽人類的返老還童、長生不老将不再是夢。我自認爲自己說得激情四射，如果是在演講台上，足以達到引爆全場的效果。其實，這個課題一直是我準備要做的，爲了這個課題，我準備了很久。所以這個謊言，也可以說，有一半是真的。隻不過，那晚我沒有在研究，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宋翔的實驗室。”
莊夢蝶使勁忍住笑，問道，“那麽這次，你成功騙過宋翔了嗎？”
魏所長苦笑，“你們先别急，還是聽我慢慢說吧。當時我以爲這次的謊言是我有生以來最成功的一次。然而，在我口沫飛濺地說我的努力和我的夢想時，宋翔始終冷眼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像是正在打量一個演技低劣的騙子或者一個智商低下的白癡。我終于被他看得說不下去了。隻好停下來問他，怎麽？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宋翔冷笑，老魏，我一直以爲你是世上最老實巴交的男人，想不到，連你也學會騙人了？我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表演徹底失敗了。可是當時，我所能做的，也隻是強調自己說的都是真話，絕無虛言。”
小張笑道，“完全可以想象，魏所長當時有多麽的恐懼和絕望。”
魏所長點頭，“沒錯，能夠準确诠釋我當時心情的，的确就是這麽兩個詞——恐懼和絕望。緊接着，他終于說到問題的實質了，當然，也是我最害怕面對的問題。當時，宋翔依舊是用那種研究的眼神看着我，咳咳兩聲，老魏，昨晚有人闖進我的實驗室了。我聽完，立刻裝出大吃一驚的樣子，啊？是嗎？居然有這種事？咱們研究所的安保措施一向很好啊，按說不該發生這種事。宋翔冷冷地看着我，嗯，我也是這麽認爲的。咱們研究所的安保措施的确很完善，研究所的大門還是指紋鎖，按理說，外面的生人根本無法進來。所以說，闖進我實驗室的人一定是咱們研究所内部的人，這個人對實驗室很熟悉，是個老員工了，所以他才能輕而易舉地進入我的實驗室，做成監守自盜。聽見他這樣說，我吓得冷汗直冒，而且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壓根不敢跟他對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