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所長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隻蛤蟆聽見我這麽說，立刻就瘋了，它像人類那樣仰着腦袋張大嘴巴哈哈大笑，我知道它這樣笑，完全是一種嘲諷的笑，它像是聽見什麽特别好笑的笑話，甚至用兩隻前爪抱着自己圓鼓鼓的肚皮，笑得前仰後合。話說我一個大男人，被一隻蛤蟆笑成這樣，我忽然感覺很屈辱，于是我指着它，厲聲吼道，喂，你個蛤蟆，究竟有什麽可笑？其實我并不是個粗魯的人，正相反，生活中的我是個溫爾文雅的謙謙君子，我雖然身爲所長，可是我從來沒有利用所長的權利欺壓過任何人。我有生以來，如此粗魯地吼叫的次數，相信五個手指都能數過來。我以爲拉下面孔，對着那隻蛤蟆吼叫，就能鎮住它，讓它把那喋喋不休的嘴巴閉上，然而，我錯了，它并未停止，而是一邊說一邊笑，它笑我愚蠢，笑我把它想象得太簡單了。”
小張笑道，“它這麽說，你豈不是更生氣？”
魏所長點頭，“是的，我的确是更生氣了，因爲它實在是太過分了，即使是人類，這樣放肆地嘲諷我，我也無法接受呀。于是我更加硬起心腸，惡狠狠地道，蛤蟆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離開。通過跟你交談，我感覺你仇視人類，對人類有諸多的不滿，像你這樣的扭曲思想，即使是人類，也會被送到心理治療中心去治療，等治療完畢，确認心理正常之後，才能回歸社會，更别說你這隻蛤蟆了。所以，我絕不能放你離開這裏。我以爲我已經跟它說得很清楚了，結果它的回應依舊是神經質的大笑。我被它氣毛了，實在是氣不過，于是就厲聲問他，蛤蟆先生，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麽要笑嗎？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說笑話呀？”
暹羅貓喵嗚一聲，再次跳到魏所長懷裏撒嬌，魏所長笑着，把它摟在懷裏。莊夢蝶給它打手勢，示意它回來，結果它理都不理，反倒跳到魏所長的肩膀上，卧在他的脖子上。
葉天笑道，“莊作家，算了，随它去吧。喵喵這種人來瘋，誰也拿它沒招啊。”
莊夢蝶無奈地笑道，“好吧，魏所長，你接着往下說，那隻蛤蟆又是怎麽說的嗎？”
魏所長苦笑，“好吧，我繼續。蛤蟆聽見我的話，終于收住笑，冷冷地道，魏所長，我之所以笑，是因爲你太小看我了，你口口聲聲說不許我走，你知道如果我想離開這裏，你是根本無法阻止我的嗎？我聽見蛤蟆這樣說，心裏立刻咯噔一下，也開始犯嘀咕，的确，這隻蛤蟆，誰知宋翔那個混蛋給它注射了多少種藥劑，它現在已經不是一隻普通的蛤蟆了。面對一隻普通蛤蟆，我自然是有把握把它留下來，可是現在，這隻蛤蟆早就不是一隻普通的蛤蟆了，能否把它留下來，我還真是沒什麽把握。它看見我不敢說話了，又是一陣得意地大笑，怎麽？不自信了嗎？你剛才不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嗎？現在怎麽不敢堅持了呢？被它這樣一刺激，我剛才被它嘲諷而産生的屈辱感再次油然而生，當時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沖着他怒吼，臭蛤蟆，你别吹牛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從這裏跑出去不成？蛤蟆笑道，看來你并不相信我？我也不知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麽了，好像就是想跟它擡杠，于是我故意說，是的，我就是不相信你。我哪裏想得到，我這麽說的結果是非常可怕的。現在想想，我當時真的不該刺激它，我幹嘛要激它？如果我不激它，它也許就不會那麽做了。”
魏所長說到這裏，再次低下頭，長歎一口氣。
小張着急地道，“魏所長，你倒是繼續說啊，爲什麽停下來？”
魏所長苦笑，“我想停下來，爲我自己所說的那句話，默哀一分鍾。”
莊夢蝶驚道，“至于嗎？還默哀？太誇張了吧？”
魏所長笑道，“我現在才發現，我當時那樣的回答，無異于拱火。”
葉天笑道，“看來你說完那句話之後，這隻蛤蟆立刻做出令你後悔一生的舉動。”
魏所長點頭，“是的，葉組長的措辭非常準确，它的确是立刻做出令我後悔一生的舉動。”
小張驚道，“魏所長，快說啊，蛤蟆接下來做了什麽呢？”
“蛤蟆接下來，冷冷地看着我，惡狠狠地道，你很快就會發現，你的想法是錯誤的。然後它大嘴一張，噴出一股靓麗的紫色液體，那紫色液體一噴到玻璃上，玻璃立刻嘭地一下，就跟一個錘子砸在上面似的，破出一個大窟窿。我當時完全被吓傻了，涼爽的夜風從玻璃上的窟窿吹進來，直接吹在我的臉上，我才徹底地清醒了。然後，蛤蟆舉起一隻前爪指着玻璃上的窟窿，得意洋洋地笑道，現在你相信了吧？我可以從這個窟窿裏逃走的。我想離開這裏簡直是易如反掌。實話告訴你，隻要離開那個黑盒子，我就能輕而易舉地離開這個實驗室了。”
莊夢蝶苦笑，“這下，你徹底傻眼了吧？”
魏所長點頭，“是的，我真的是目瞪口呆，可是我仍舊不甘心，于是我厲聲道，蛤蟆先生，拜托你清醒一點，你雖然能用噴出毒液腐蝕窗戶，你把窗玻璃弄出個窟窿也沒用。因爲這裏是五樓，你隻是一隻蛤蟆，如果你從五樓跳下去，相信你一定會摔成肉泥。”
小張笑道，“蛤蟆又是怎麽說的呢？”
“蛤蟆說，魏所長，你不相信人的毛病又犯了？我現在告訴你，我能順利地落在馬路上，而不傷分毫，你信嗎？如果這次，你還是不信，我可以立刻做給你看。”
莊夢蝶道，“你又是怎麽說的呢？”
“這次，我不敢輕易地回答，我擔心再次刺激到它，如果它真的一下子躍出窗外，那我就真的找不到它了。你們應該很清楚，我壓根不希望把它放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