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所長歎氣，“那天，我正在辦公室裏寫報告，保潔阿姨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闖進來了，我當時正在做一組數據，她這樣匆忙進來，害得我把數據都搞亂了，我很生氣，就毫不客氣地批評了她。阿姨覺得很委屈，立刻捂着臉哭了起來，然後跟我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走。我覺得她神色很奇怪，趕緊叫住她，問她有什麽事，起初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我再三追問，她才跟我說是有關宋翔的事，我一聽見宋翔二字，心裏立刻咯噔一下。趕緊叫她坐下，然後我關上辦公室的門，讓她慢慢說。她說她剛才路過宋翔的辦公室，發現他辦公室門開着，可是屋裏沒人，她打算進去幫他搞清潔，可是她剛走進去，宋翔忽然回來了，一把把她揪出辦公室，粗暴地把她趕了出去。阿姨說完，撸起袖管個我看，我看見她胳膊上有五個清晰的手指印。手指印呈紫紅色，可見宋翔把阿姨拖出來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

莊夢蝶怒道，“這個宋翔實在是太無禮了，這樣對待一個保潔阿姨真是過分。”

魏所長道，“據阿姨說，宋翔是怪她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擅闖他的實驗室。所以才會這麽粗魯，甚至可以說是野蠻地把她拖出來。”

葉天苦笑，“這個宋翔之所以能在你們研究所裏橫行霸道的，完全是因爲你把他捧得太高了。所以他才能有恃無恐，在所裏作威作福。”

魏所長歎氣，“這個事，的确是怪我，當初我就不該答應他，讓他來所裏工作。現在，你們接着聽我說，在阿姨被他從實驗室裏推出來之前，阿姨聽見他實驗室裏有蛤蟆的叫聲。”

葉天驚道，“蛤蟆的叫聲？”

魏所長點頭，“是的，就是蛤蟆的叫聲。阿姨還學給我聽，就是那種呱呱的聲音。”

莊夢蝶皺眉，“可是你們不是研究所嗎？研究所有蛤蟆這類小動物應該沒啥奇怪的吧？你們經常做實驗，應該會有這類動物吧？”

魏所長搖頭，“不，蛤蟆有毒，我們做實驗從來不用蛤蟆，都是用青蛙，而且所裏根本就沒有蛤蟆。其實那段時間，所裏連青蛙都沒有，因爲那段時間用不到青蛙，所裏在用完最後一批青蛙之後，就沒有再進青蛙。”

莊夢蝶點頭，“我明白了，所以宋翔的實驗室裏傳出蛤蟆叫，你立刻感覺很困擾。”

“是的。所以阿姨跟我說，他實驗室裏傳出呱呱聲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蛤蟆是他自己帶來的。”

小張皺眉，“魏所長，現在有個問題，阿姨隻是聽見呱呱叫，她怎麽就這麽肯定是青蛙叫還是蛤蟆叫呢？”

魏所長道，“這個問題我也問她了，阿姨的解釋是，她老家是農村的，小時候，沒事就在田裏玩，青蛙和蛤蟆的叫聲，她說清脆的，好聽的是青蛙的叫聲。悶悶的低沉的是蟾蜍的叫聲。那叫聲低沉，一聽就是蛤蟆叫。”

小張苦笑，“怎麽我聽着都差不多啊，我奶奶家在農村，我小時候也經常去村裏玩，反正我是聽不出區别。”

葉天噓了一聲，“好了，别打岔，讓魏所長說下去。”

魏所長咳咳兩聲，“好吧，我接着往下說。阿姨跟我說完這事之後，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把阿姨安慰一通，囑咐她不要剛才發現的事說出去，然後才打發她出去了。關上辦公室的門，我才開始仔細琢磨宋翔這個人。從他忽然聯系我，到我同意他的所有要求，他來所裏上班，這一切進行得實在是太快了。我之所以對他網開一面，完全是念在當初同窗的情分上。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念舊的人，我知道這其實是我的缺點，至少在我對宋翔的态度上，就是個很大的錯誤。可是，當時的我，還遠遠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張低聲道，“魏所長，聽你這麽說，我都感覺緊張了。”

魏所長苦笑，“别緊張，慢慢聽我說吧。當時，我感覺焦頭爛額。他在實驗室裏放了一隻蛤蟆，也許不是一隻，很顯然，蛤蟆是用來做實驗的。可是，蛤蟆能做什麽實驗呢？我實在是想象不出。其實不光是我們研究所，相信大部分的研究所都不會用蛤蟆這種有毒的動物來做實驗。再仔細想想，自從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老同學，我跟他足有二十多年沒見面，對他根本不了解。我當時就覺得現在的宋翔對于我來說，根本就是個陌生人。是我沉浸在昔日同窗的友誼當中，非得把他安在朋友的位置上，這完全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至少他就沒把當朋友看。否則，他不會明知道我是所長，還知道我在照顧他的情況下，他依然提出過分的要求，做出種種不符合所裏的規定的行爲，并且，完全不去做所裏要求的研究課題。”

莊夢蝶歎氣，“魏所長，你一定對宋翔非常失望吧？”

魏所長點頭，“簡直是太失望了。可以說是失望透頂，他的表現，跟我對他的期待，簡直就是大相徑庭。”

葉天笑道，“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你還是不忍心開除他嗎？”

魏所長歎氣，“不，我決定開除他了。不過，要開除他，總得有借口才行。我想找到借口，讓他自己無話可說。”

小張皺眉，“魏所長，你真是有意思，這個宋翔跟你要了最好的待遇，還要求單獨的實驗室，結果他在單獨的實驗室裏做卻不是所裏要求的工作，而是擅自做自己的實驗。這難道還不能成爲你開除他的借口嗎？”

魏所長搖頭，“不！至少當時的我覺得這些還遠遠不夠，因爲我和他畢竟還有一段同窗的友誼，我不能随意逾越這段友誼，去拉下臉，說出請他離開的話。”

莊夢蝶苦笑，“魏所長，你真是太迂腐了。面對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你又何苦那麽念舊呢？這個宋翔說不定就是知道你有這個弱點，才專門找上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