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的什麽？”
她茫然地看着他。
四毛呆住，面對這樣一個女人，他居然不知怎麽跟她聊下去了。他現在很有一種想要抓狂卻又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奇怪感覺。
是的，沒錯，他現在最想做的是，一把抓住這個女人，指着她的鼻子問道，“你他娘的究竟是誰啊？”
可是他不敢，因爲她的樣子跟橙子一模一樣，如果她真的是橙子，自己這麽做，豈不是在傷害她嗎？
目前，他所能做的就是，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喂，我在問你話呢，你咋又不吭聲了？那幫警察搜山找到什麽了？”
四毛看着她，故作輕松地道，“什麽都沒找到。”
她半信半疑，冷哼一聲。
“對了，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什麽問題？”
“你跟我走散之後，真的是在密林中嗎？”
“當然了。”
她的語氣很有些不耐煩，不知是爲了避開他的眼神，還是過于緊張，她扭臉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
“别轉移話題，你真的是密林中嗎？”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可是她手腕冰冷刺骨，他不得不立刻松開手。
“我再說就第三遍了，就是在密林中。”
她猛地轉過身，冷冷地看着他，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可是我們爲什麽找不到你呢？就連警察搜山也沒找到你，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有什麽奇怪的？現在的警察都是鐵飯碗，他們都是出工不出力，你以爲他們好好找我了嗎？”
她的話，他自然是不會信。他相信，二毛子可能是警隊裏的混子，可是李隊絕對不是，李隊雖然隻是個小縣城的警察，他看得出，李隊絕對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好警察。搜山是李隊帶着去的，他們絕不可能敷衍了事。
談話再次陷入僵局，樓道的氣氛沉悶壓抑。
爲避免倆人四目相對的尴尬，四毛隻好硬着頭皮，繼續問下去。
“對了，我們走了之後，這麽遠的路，你是怎麽回來的呢？”
因爲他記得，她失蹤之後，她的背包一直在他這裏，她的錢包和手機都在背包裏，在沒有錢和通訊工具的情況下，一個女孩子是怎麽跑了這麽遠的路，回到家裏來的呢？
這原本隻是個沒話找話的問題，想不到的是，她的回答卻完全超乎他的預料。
“我當然是走回來的。”
“走回來的？沒有搭車嗎？”
“沒有。”
她倒是神态自若，從容淡定，他卻是給吓住了。從那片密林到這裏，開車都需要很長時間，她居然是用一雙腳走回來的嗎？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向下移動，定格到她的腳上，他發現她的鞋子又髒又破，都被石子路磨得開裂了，她的褲腿上還濺了好些泥。隻有經過長途跋涉，才會把鞋子和褲子搞成這副模樣。
他相信，這一點，她應該沒有撒謊。不過，他實在不敢相信，一行嬌嬌弱弱，走路超過十分鍾都會喊腳疼的冰橙，居然會徒步走了這麽老遠。此刻的他，面對這樣一個女人，真不知是該心疼還是驚訝。
“你瘋了嗎？甯可自己走回來，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去接你的。”
“親愛的，知道你疼我了。可是我沒有手機，沒法給你打電話啊。”
“你真逗。沒有手機，可以借個手機，隻是打個電話而已，相信隻要你肯開口，誰都願意幫你這個忙。”
“跟人開口，不還要求人嗎？求人多麻煩啊。還是自己走回來省事的多，至少不欠人情。”
她滿不在乎地說完，才發現他目光中的異樣，那是一種看着未知生物的恐懼眼神。她知道，自己吓着他了。
也許是爲了緩解緊張的氛圍，她故意嗤嗤地笑了起來。
“你怎麽了？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他不敢直視她的雙眼，過了好半晌，他才幽幽地道，“你變了。”
“我哪裏變了？是你想多了。”
“不！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哪種事？”
“徒步行走，打死你都不會這麽做的。”
她的笑容陡然僵住，“那是因爲你還不了解我，我偶爾也會自己随便走走，活動一下腿腳。”
“别人也許會，但是你，絕對不會的。你大概已經忘記，每次逛街，隻要超過十分鍾，你就不肯走，非讓我背着你走。”
這一次，她徹底傻眼了。
“真的嗎？那都是因爲你在我身邊的緣故，這幾天，你不在我身邊，沒人寵我慣我了，我就隻好自己走路了呗。”
她再次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不信任。
氛圍再次變得沉重壓抑，他把臉轉向窗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努力擠出一絲酸澀的笑容。
“你大概還不知道，在你失蹤之後，警方除了大規模地搜山之外，還把我抓起來，當成了犯罪嫌疑人。最後找不到證據，才把我釋放了。”
“啊？這些警察，太荒謬了吧？他們爲什麽要抓你啊？”
“因爲你失蹤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在現場，所以他們懷疑是我殺了你，故意報案，幹擾警方視線。就把我給關進拘留所了。”
“拘留所的生活一定很艱苦吧，真的很抱歉，害得你被警方懷疑。”
“沒什麽了，當時覺得很痛苦，現在回想起來，隻是覺得夥食差了點，其他的都還好吧。其實再艱難的過程，隻要熬過去，日後再回想起來，也隻剩下莞爾一笑了。時至今日，我終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很多事，隻有經曆過，才會懂。”
他說起那段艱辛的日子，眼角居然泛出一絲淚光。
“看來你在拘留所受了不少的折磨，全都是因爲我。”
她的語氣有幾分内疚，他心軟了，急忙岔開話題。不知道爲什麽，隻要不觸碰到她的身體，感受不到她冰涼的體溫，他就會再度産生她就是橙子的幻覺。
“走了這麽遠的路，你的腳不會疼嗎？”
“不會。我的腳一點事沒有。不過這雙鞋可就徹底完蛋了。”
她盡量讓自己笑得很輕松，可是他看着她的鞋，卻感覺很别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