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間拘留室裏沒有浴室，沒辦法洗澡，很多長期拘留的人身上都散發出濃郁的臭氣。脫了鞋摳腳趾頭的老頭和正在挖鼻孔的老太太席地而坐，親熱地聊天，幾個不良少年正在偷看少婦喂奶，而那個少婦就在衆目睽睽下，拉起上衣喂奶。孩子的哭鬧聲和各種臭氣混雜在一起。
四毛對于他們，避之猶恐不及。
這些人大多穿着普通，他們看見穿着時髦的四毛，全都是一副豔羨好奇的眼神。
一個大塊頭湊過來，不懷好意地問四毛，“喂，兄弟，你犯啥錯誤了。”
四毛見他長相猥瑣，料定不是什麽好人，沒好氣地道，“沒犯錯誤，他們抓錯人了，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大塊頭哈哈大笑，“是嗎？關在這裏的人全都說自己沒犯錯誤。其實清不清白，隻有自己最清楚。”
四毛怒道，“你啥意思吧？”
“我沒啥意思，我就是想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警察也絕不會沒事亂抓人。能被關在這裏的人，沒有哪個是無辜的。”
“哼，我就是無辜的。”
四毛見大塊頭很健談，有意套他的話。
“喲，大哥，你這麽關心我，話說你又是因爲啥事進來的呢？”
“别提了，昨晚遇見一個騷貨，明明是她脫光了勾引我，我一時把持不住，就跟她幹了那事，沒想到，這婆娘提上褲子，馬上就變臉了，大喊救命，說我強迫她做那事了。結果，她一喊，來了好些人，把我抓住，送到這裏來了。我問小胡子了，說是要審判。上法庭呢，不知要判好多年，我才剛二十五，正是好年紀，遇上這種婆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四毛一聽，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使勁忍住笑。
“你那叫做違背婦女意志，脅迫婦女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屬于嚴重非禮婦女。如果情節嚴重的話，估計要判十年吧。”
“不是吧？十年，那老子出來不成了中年大叔了嗎？”
“誰叫你非禮婦女呢？”
“可那是她自願的呀。我隻不過是配合她一下罷了。誰能想到，這麽小的姑娘也有這麽重的心機？”
“啊？那姑娘到底多大呀？”
“沒做之前，她跟我說十六了，做完她才說自己剛滿十二歲。”
“啊喲，那你這不是非禮幼女罪嘛。要是判的話，判得更重了。”
大塊頭慌了，“那得多少年啊？”
四毛道，“至少十年以上。”
衆人一起起哄。
“你真是個錘子，十二歲和十六歲的姑娘，你都分不清嗎？”
大塊頭趕緊爲自己辯解，“那姑娘個子很高，她已經一米六多的個頭了，我以爲她很大呢。”
四毛道，“甭管個子高矮，你非禮幼女卻是既成事實。估計判決不會輕。”
大塊頭哭喪着臉走開了。
這時，就聽見拘留室的房門被打開，一個女警拎着一個桶和一袋子饅頭走了進來。那女警進門就招呼。
“開飯了。”
衆人立刻朝着女警跑去了。
出于好奇，四毛跟過去一看，發現女警拎着的桶裏是湯，湯裏沒有油，隻是稀稀拉拉地飄着幾片白菜葉子。
四毛注意到，女警右手拎着裝菜湯的桶，左手拎着一袋饅頭和兩個盒飯。
“幹什麽你們？全都排好隊，不許搶。”
女警是個中年大嫂，聲音很洪亮。
衆人立刻排好隊，等着領飯。
小胡子和瘦子伸了個懶腰，走過來跟女警打招呼。
“大姐，今天飯來得這麽早啊。”
“早了還不好，你們早點吃呗，省得餓着。來來來，你倆的飯。”
女警說完，把那兩個盒飯遞給小胡子和瘦子。
小胡子打開盒飯，衆人的眼睛立刻直了。
盒飯裏是紅燒排骨和雞腿，外加一個清炒西蘭花和香噴噴的白米飯。
就連食欲全無的四毛也被勾得直咽口水。
瘦子看着衆人眼巴巴地盯着他們的盒飯，立刻不耐煩地道，“去去去，喝你們的菜湯去。”
小胡子想起李隊說讓自己關照四毛，立刻走到四毛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小夥子，别人都排隊領飯，你爲啥站在一邊呢？”
“我不餓。”
四毛據實相告，的确，桶裏的白菜湯叫他一點食欲都沒有。
“小夥子，我知道拘留所的夥食差，不過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還是多少吃一點，否則身體盯不住。”
四毛點頭，站到了隊伍的後面。
終于輪到他，每人一個饅頭，一碗湯，這種東西，根本吃不飽。可是也好過沒東西吃。
等他拿到饅頭之後，立刻怔住了。
饅頭又冷又硬，不知剩了多少天了。
女警見四毛苦着臉，一副不滿意的樣子，立刻吼道，“幹什麽？這饅頭有問題嗎？”
“這饅頭跟石頭一樣，哪裏咬得動呢？”
女警怒道，“喲，你是新來的吧？拘留所的犯人吃的就是這種饅頭，你看看他們，哪一個不是吃得美美的，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有這麽多的問題？”
小胡子正在啃雞腿，聽見女警訓斥四毛，趕緊過來給他解圍。
“大姐，他新來的，什麽都不知道。嘿嘿，你多包涵啊。”
小胡子說完，趕緊給四毛使眼色，叫他去一邊吃飯去。
女警冷哼一聲，“想吃好的回家吃去，在這裏，就是吃冷饅頭，有本事，你别犯罪啊。”
四毛歎口氣，學着那些犯人的樣子，端着碗，拿着冷饅頭，走到牆角裏，蹲下，準備吃飯。
可是他張大嘴巴，剛才喝湯，忽然被浮在湯表面的懸浮物震驚了。
那是一條長度爲兩公分的軟體蟲子，嗯？仔細一看，還不是一條，是好幾條。
四毛傻眼了，差點把碗裏的湯全都倒了。
這湯無論如何是喝不下了。
四毛歎口氣，把湯放在地上。
大塊頭見狀，趕緊湊過來。
“你不喝啊，那給我喝吧，說實在的，一碗湯，一個饅頭，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嗯，我不喝了，饅頭也給你吃。”
“多謝了。”
大塊頭把浮在湯表面的蟲子用筷子撈出來，然後捧着碗，美美地喝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