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一前一後地回到家裏，坐在堂屋裏生悶氣。老兩口，大眼瞪小眼，皺紋對皺紋，一聲歎息接着一聲歎息。
“這他娘的叫啥子事情喲，養了五年的大肥豬，忽然開口說話了。這事要是傳出去，還不被鄉親們笑掉大牙？”
“那能咋個辦啊？現在這事已經出了。咱們得想辦法解決。”
羅福生怒道，“解決個錘子，依着我，幹脆一刀捅死它算了。我叫它說人話，還跟我要肉和糕點吃，真是反了它了，它是不是還想上天啊？它他娘的，還知道自己隻是一頭豬嗎？豬本來就是畜生，生來就是被人吃的，它憑什麽跟咱們提條件呢？”
張蘭花搖頭，“不行，這豬可是我從小豬崽兒一點點養大的，堅決不能宰啊。”
“你們這些女人啊，就是婦人之仁。這種豬能留着嗎？留下它，就是不吉利。早晚給咱們家帶來災禍。”
“反正就是不許宰。”
“好，你說的不許宰，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了。”
“那你說不許宰，難不成老子還真的自掏腰包去買肉和糕點來喂一頭豬嗎？老太婆，我看你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那些錢，老子就是燒了，也絕不會買肉和糕點去喂豬。”
“誰叫你買肉和糕點喂豬了。我說老頭子，你激動個啥呀？你冷靜點行不？”
“我冷靜不了，我都幾十歲的人了，啥沒見過？今天叫我養出一頭會說話的豬來，這事叫誰能想得通呢？老婆，這豬，依我看，還是宰了踏實。”
“老公，你太武斷了。豬能說話未必就是件壞事。”
“那這也絕不會是一件好事。老婆，這玩意太邪門了，絕不能留着。”
“不行，我說了。不許殺它。我養了它五年，真的對它有感情了。”
“老婆，你不是打算給它養老送終吧？咱倆養豬是爲了賺錢的，不是讓你當着寵物養的。你居然對一頭豬有感情？真是笑話啊。”
“你别吵，這事必須聽我的，我說不許宰就不許宰！”
老兩口爲了那頭豬吵得不可開交，張蘭花氣得面紅耳赤，丈夫羅福生一直是個受氣包，今天爲了這事居然跟她翻臉了，她哪裏肯依，不斷地提高嗓門嚷嚷把丈夫的聲音壓下去。
這時，正好老兩口的兒子羅長貴回來了。
兒媳婦不愛跟公婆住在農村，小兩口就在城裏買了房子，所幸，離得并不遠，羅長貴是個孝子，每周得回家三四次，單位一分了啥好東西，總是先想着給父母拎回家。
今天，單位正好分食用油，羅長貴分了兩桶油，一下班，立刻直奔父母家，把油拎回來了。
羅長貴一進屋，立刻感覺氛圍不對勁。
張蘭花見兒子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羅福生則是一張硬生生的撲克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張蘭花道，“兒子，你回來了。”
羅長貴點頭，“嗯，家裏的油吃完了吧？”
張蘭花搖頭，“沒呢，你上次拎回家的那桶油才剛吃了一半。”
“怎麽吃得這麽慢啊？您和爸爸不做飯嗎？”
“做啊，我和你爸爸年紀大，吃不了油大的，現在炒菜都是放一滴滴油。”
“那麽省幹啥？年底我們單位還發油呢？您就可勁吃吧。”
“孩子啊，你總把單位分的東西拿回家，你媳婦該有意見了吧？”
“沒事，她能有啥意見？她跟父母關系不好，一年也回不去一趟家。這些東西，我倆吃不完。不如拿回來孝敬您二老呢。”
“孩子啊，不是當媽的要說你，你媳婦不願意回自己家，你也抽空去看看她的父母。人家把閨女嫁給你，她家又沒有兒子，就這麽一個閨女，你沒事就去看看吧。”
“知道了，媽。我一會兒就去她家看看。”
羅長貴見母親神色異常，着急地問道，“媽，家裏出啥事了？您和父親幹嘛都拉着臉呀？”
羅福生這才開了口，“嗨，别提了，今天算是出了怪事了。”
“啥怪事？”
“咱家養了五年的一頭老母豬，今天居然開口說話了。”
“啥？老母豬說話？”
羅長貴就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每天就是單位和家，兩點一線地這麽跑，他所身處的環境，就是些家長裏短和柴米油鹽的破事，哪聽過這種稀奇事呀？登時就傻眼了。
“媽，我爸不是在說胡話吧？”
張蘭花苦笑，“你爸爸說的都是真話，咱家那頭豬真的說話了。當時我也在場，親耳聽見的。”
羅長貴沒等母親把話說完，立刻拔腳朝着門外跑去了。
“孩子，你幹啥去啊？”
“我去看看那頭豬。”
“孩子，你别跑那麽快，等等我們啊。”
老兩口見兒子朝着豬圈跑去了，也急忙跟了過去。
羅長貴一口氣跑到豬圈門口，還沒跑進豬圈呢，就聽見一陣歌聲。
“愛着你，像心跳難觸摸，畫着你，畫不出你的骨骼。記着你的臉色，是我等你的執着。我的心隻願爲你而割舍……”
羅長貴愕然，“媽呀，這不是歌曲《畫心》的歌詞嗎？誰會在豬圈裏唱歌呢？”
就在他裹足不前的時候，他的父母也趕到了。
張蘭花看見兒子神色緊張地站在豬圈門口，不由地大驚，“孩子，你怎麽了？”
“媽，有人在豬圈裏唱歌啊。”
“孩子，你撒癔症了嗎？”
羅長貴噓了一聲，“媽，您先别吵，您仔細聽聽，就明白了。”
三人凝神靜聽，沒錯，是個女人在唱歌，唱的就是《畫心》，而且音色甜美凄婉，不亞于原唱張靓穎。
張蘭花驚得合不攏嘴，“媽呀，真的有人唱歌啊。”
羅長貴壓低嗓門道，“媽，是誰在咱家的豬圈裏啊？”
張蘭花皺眉，“咱家豬圈裏隻有豬啊。那地方臭烘烘的，誰沒事往豬圈裏鑽呢？”
羅長貴結結巴巴地道，“可是誰會在豬圈裏唱歌呢？”
由于這豬圈裏剛出了母豬開口說話的怪事，老兩口都給吓着了。兒子這麽一問，全都吓得臉色發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