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爲什麽會是這樣？偏偏是今天不能做手術？”
葉天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吼叫。
那家夥冷笑，“很簡單，因爲做手術之前不能吃飯，不能喝水，而你今天已經不是空腹了。所以沒法做手術。”
葉天厲聲道，“你給我閉嘴！如果今天能做手術的話，我現在就不用看見你這張醜陋的臉了。”
“嗯？我的臉很醜陋嗎？”
“還不醜嗎？你的臉上沒有眉毛，眼睛白多黑少。看上去很瘆人啊。簡直就像是一張鬼臉。”
聽見葉天這樣說，那家夥立刻慌亂了，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是嗎？我真的很醜嗎？可惜的是，我看不見自己的臉。葉警官，你能不能做點好事，給我找一面鏡子呢？我想看一下自己的樣子。”
葉天冷笑，“哼，我還給你找鏡子呢？”
“不然呢？你是我的宿主，你不但給我提供養分，還要盡量滿足我其他方面的需求呢。”
“對不起，我沒這個義務。”
葉天的聲音很冷。
那家夥着急了，“我隻是想看看自己的樣子而已。你至于這麽小氣嗎？”
葉天虎着臉，站在一旁，通過剛才的交談，他的心情徹底被這個自認爲是高等生物的家夥破壞了。
此刻，葉天怒視着大腿上的那張臉，恨得牙癢癢。
“喂，葉警官，其實你真的沒必要對我這麽兇的。我能寄生在你的身體上，也是咱倆命中注定的緣分。否則中國十幾億的人口，我怎麽就陰差陽錯地寄生在你的身上了呢？”
“閉嘴！别跟我扯那些沒用的。”
“我隻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不要對我有敵意。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真的不能怪我，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要喬裝成龍勝，才爲自己惹來殺身之禍。這事你真的不能怪我啊。”
“對不起，我永遠解不了，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這種寄生在我身上再取代我的生物。”
“葉警官，你真是太小氣了。”
“小氣？你倒是會說？有誰能大方到把自己的身體讓給别的生物去寄生呢？更何況你不但是寄生在我身上，你還要把我的身體當作養分，滋養你自己。我可沒這麽大方，能夠做到拿自己的身體供養你，還面不改色。”
“我都說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有你自己很大的原因。”
“夠了！閉嘴吧。我現在需要安靜。你一直在叽歪，吵得我腦袋都快炸了。”
葉天不耐煩地揮揮手。
“可是我隻是想照鏡子而已。”
沉默半晌之後，那家夥才遲疑地開了口，說話的語氣可憐巴巴的。
“你知道的，我在完全取代寄生生物之後，我的樣子就跟寄生生物一樣了。其實我還根本沒有見過自己的樣子呢。我想，你現在所看見的我的樣子，才應該是我自己的樣子吧。”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一毛錢的關系嗎？”
葉天的聲音依舊冷的像冰。
“其實我想知道自己的樣子，隻是我心裏的小小願望而已。你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嗎？”
“我爲什麽要幫你？說出讓我幫你的理由來。”
那家夥收聲了，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葉天厲聲道，“你隻是一個寄生在我身上的無恥之徒罷了。别淨提一些無理要求了。你爲什麽就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呢？我和你并不是朋友關系，你明白嗎？”
“可是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罷了。”
那家夥終于開了口，聲音居然有些哽咽。
葉天低頭看着那張臉，發現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睛裏竟然還噙着淚花，不禁有些心軟了。
“好吧，我很想幫你這個忙，可是我一個大男人，根本就沒有鏡子啊。”
“那個姑娘，叫做莊夢蝶的姑娘，她一定有鏡子的。”
“依我看，夠嗆。莊作家從來不化妝，她應該不會帶着鏡子出門的。”
空氣再次變得沉悶，那家夥面容嚴肅，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
“哦，我明白了，你可以帶我去洗手間啊。洗手間裏一定是有鏡子的。”
“我剛才走出辦公室，就是爲了去洗手間的，可是現在被你這麽一搗亂，我哪也不想去了。”
“别呀，求你了。就當是爲了我，去一趟洗手間吧。”
“真的很抱歉，經過你這麽一折騰，我現在一點尿意都沒了。你說一個人不想撒尿，去洗手間幹嘛？”
接下來，不管那家夥如何哀求，葉天就是不肯去洗手間。
“你真是一個固執、不知變通的人，而且還缺乏憐憫心。簡直就像是一塊石頭，又冷又硬。哪怕是這麽小的一個忙，你也不肯忙？我對你真的很無語。”
“随便你怎麽說，我反正就是不想去洗手間。”
葉天的冷酷拒絕，讓那家夥感到很郁悶。
“哦，我有辦法了。其實我隻是想照鏡子而已。根本不必去洗手間的。”
葉天冷哼一聲，“看來，你好像有了什麽好主意。”
“是的，葉警官，你現在走到窗邊去，快，現在就去，求你了。”
盡管不理解那家夥的要求，葉天還是照做了，他慢吞吞地走到窗邊，停在那裏。
停下腳步的一霎那，他從窗玻璃上看見自己的樣子，立刻明白那家夥爲什麽要讓他走到窗邊了。
“把窗玻璃當成鏡子，很聰明的方法。”
那家夥緊盯着窗玻璃上的自己的臉，一言不發。
“現在，你看見自己的樣子了？”
“是的，我的樣子的确不美，而且跟你們人類的臉不太相像。我沒有眉毛，可是卻有胡須。不得不說，我的臉看上去很奇怪。”
“你原本就不屬于人類，你跟人類的樣子不同，那不是很正常嗎？”
那家夥再次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原來我的樣子真的很醜啊。”
“你以爲我在跟你說笑嗎？”
“不過，葉警官，還是要謝謝你。畢竟，是你讓我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其實，葉天很想告訴那家夥，它的臉不是醜而是瘆人，可是又擔心傷害它，所以沒有說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