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沙發畢竟不比床舒服,沙發窄小,舒适度跟床相比,相去甚遠。
人睡在不舒服的地方,睡眠質量不高,很容易被驚醒。
睡在沙發上的譚晶晶就是如此,到了後半夜,忽然轉冷,她本能地身子一蜷,從沙發上跌到了地上,所幸,沙發不高,摔在地上并不疼,隻是地闆太涼,凍得她隻打哆嗦。
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回到沙發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晚上氣溫低,蓋上毛巾被還是覺得很冷。
譚晶晶在沙發來翻來覆去地琢磨自己的丈夫龍勝。她怎麽也想不通,好好的人,怎麽會忽然變得這麽暴躁?難不成是事業失敗,對他打擊過重嗎?
正在這個時候,她聽見從夫妻倆的卧室裏傳來輕微的動靜,好像是腳步聲,這麽晚了,他不睡覺,在屋裏走動嗎?
出于好奇,譚晶晶爬起來,滿腹狐疑地看着緊閉的房門。
黑暗中,屋裏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不過,從門底下沒有亮光就可以推斷,他沒有開燈。
大半夜的,不開燈,一人在屋裏走來走去的,還真是奇怪呢。
這麽晚了,他會在房間裏幹嘛呢?
此時,譚晶晶已經睡意全無,她豎起耳朵仔細聽着房内的動靜。
夜很靜,她聽得很清楚,除了輕微的腳步聲之外,還有輕微的歎息聲。
聽見歎息聲,她忽然覺得很心疼,有種想要爬起來敲門安慰他的沖動,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這兩天,她已經被他炸雷般的吼聲吓怕了。
最讓她心痛的是,丈夫龍勝已經被那個叫做邵薇薇的女人坑得那麽慘了,結果到現在,他還是張口閉口地提起她,他嘴上說一定要找到她跟她算賬,誰知他找到她之後,他倆會不會再次死灰複燃呢?
這些年,丈夫跟那個邵薇薇同居,她不是不知道,更不是不嫉恨,她是無奈,隻得退而求安穩,假裝視而不見,丈夫回家照舊笑臉相迎,丈夫不回家也毫無怨言,其實她的心在流血。爲了兒子小龍能有個健全的家,她願意把一切委屈都含淚吞下。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房内再次傳來奇怪的聲音,先是腳步聲漸漸朝着門口走來,停住,然後是悉悉索索,拿鑰匙開門的聲音。
拿鑰匙開門?他是要從房間裏出來嗎?
不容她細想,就聽見咔嗒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緊接着,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譚晶晶吓得一個激靈,趕緊裝睡,故意發出粗重的鼾聲。
她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看見一條黑影從卧室裏閃出。
那人影,看身材,就知道是她的丈夫龍勝。
月光下,龍勝的臉看上去異常的冷峻。
她看着他,覺得他很陌生,完全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的感覺。
這人可是自己的丈夫,而且自己跟他還育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呢。爲什麽會覺得他陌生呢?
龍勝走出卧室後,徑直走到沙發跟前,凝視着她。
此刻,她哪裏敢睜眼看他,隻得閉上眼睛,繼續裝作熟睡樣子。
她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吓得心驚肉跳,那喘息聲聽上去就像是野獸發出的聲音。
他站在沙發邊上,凝視了她很久,才轉身回到卧室門口,把門鎖上,朝着大門口走去。
直到聽見他的腳步聲離開,她才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地看他,看着他離開家門,大門咣當一聲被帶上,她才騰地一下坐起身來,跑到大門邊上,她知道電燈的開關就在大門邊上。
當她伸手摸到開關的時候,卻并沒有按下去,屋内仍舊是黑暗的,隻能借着屋外的月光才勉強能看清屋内物品的大緻輪廓。
現在絕不能開燈,他一定還沒走遠,如果他剛下樓就發現家裏的燈亮了,說不定會立刻折回來的。她可不想驚動他,就讓他認爲她一直在熟睡吧。
既然不能開燈,那就隻能打手電筒了。
她摸索着拉開電視櫃的抽屜,抽屜裏放着手電筒。
她找到手電筒之後,拿着電筒,推開兒子的卧室,兒子還在熟睡中,令她心疼的是兒子的小臉蛋上挂着兩行眼淚,眼睫毛還是濕漉漉的。
孩子剛才一定是做噩夢了,她拿起紙巾,輕輕地替兒子擦去眼淚。
她輕輕地替兒子掖好被子,來到陽台上,打開手電筒,一照,發現主卧的窗簾拉得很嚴實,看不見屋内的情形,伸手一推,發現窗戶都從裏面插上了,根本打不開,這次,她就是想爬進屋裏都沒可能了。
失望之餘,她隻得返回兒子房間。
待在兒子的房間裏,她才發現今晚的月光很亮,站在兒子窗前,甚至可以看清樓下馬路上的一切。
當她看清馬路上一個人影的時候,她的心迅速地收緊了。
起初她并不認爲那是個人影,因爲那團影子移動的速度太快了,隻是因爲影子的形狀酷似人形,她才把他認爲是人影。
那團影子似乎感覺到有人正從樓上窺視他,立刻停住腳步。
他一停下來,她驚得差點喊出聲來。
那不是她的丈夫龍勝的背影嗎?剛才因爲他挪動的速度太快,不好辨認,現在他停住,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是他,沒錯的。那人是她的丈夫龍勝,是兒子小龍的父親,就是把他燒成灰,她都認得。
夜很靜,馬路上除了他,一個人影都沒有。他背對着她,孤獨地矗立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感覺非常突兀。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揚起下巴,擡頭向上看。
他目光的方向顯然是她所在的樓層窗口,她哪裏還敢再看下去,吓得一個哆嗦,縮到了窗簾後面。
她從窗簾的縫隙裏偷偷看着樓下,她看見他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迅速轉過身,飛快地消失在馬路上,就如同一陣風吹過一般,他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她重新拉開窗簾,睜大眼睛看着樓下,可是樓下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感到怅然若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