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道，“現在，再給你看樣東西。”說完，他拿出一個玻璃瓶，玻璃瓶裏裝的是一塊血淋淋的肉塊。

玻璃瓶裏裝的當然就是那個可憐的小嬰兒。

葉天盡量克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你能解釋一下這個嗎？”

紀老二忽然發出猥瑣的笑聲，他看上去很得意。他緊盯着玻璃瓶的雙眼忽然露出野獸的光芒，那是狼或者蛇一類的兇殘動物的目光。

莊夢蝶看着他的樣子，不覺渾身發冷。

“葉警官，你是個成年人，你該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葉天忽然拿出那個玻璃瓶，莊夢蝶也感到十分震驚，瓶子裏的那一團小肉塊血淋淋的，看上去依然觸目驚心。

“這孩子才三個月，你當時這麽做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負疚感嗎？”

“當時的我大腦一片空白，就覺得這個孩子不該出現在黃靜的肚子裏，孩子的存在就是我的恥辱，因爲這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必須把那孩子從她的肚子裏拿出來，我讨厭這種屈辱的感覺。”

葉天猛地一拍桌子，“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因爲嫉妒，隻要嘗試過嫉妒，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我嫉妒那個叫做陳國華的男人，他有錢有社會地位，有體面的工作，還有一個體面的老婆，而我呢，一無所有。以前我以爲自己即使什麽都沒有，至少我還擁有黃靜，可是當我那晚打開抽屜發現那份驗孕報告的時候，我才知道其實黃靜根本就不愛我，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發現黃靜背叛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我根本什麽都沒有。黃靜隻是拿我當個心理安慰，她知道即使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不愛她，她至少還有我。至少我不會欺騙她，更不會離開她。隻可惜，她卻忽略了我的感受，跟那個陳國華搞在一起。我知道我沒有陳國華長的帥，更不如他有錢，有學問，念書多的男人嘴巴甜會哄女人開心，這些方面我都不如他。所以我輸給了他。”

說到這裏，紀老二忽然提高了嗓門，“你們說，陳國華已經擁有了這麽多，他爲什麽還要染指我的女人！”

第三者在現在的社會中已經是一種再平常不過的現象，葉天和莊夢蝶互相對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所以像陳國華這種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男人，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血的教訓呢？他搞了我的女人，我殺了他的女人，這下大家扯平了，不是嗎？我跟他，誰都不欠誰的了。”

莊夢蝶道，“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陳國華剛剛失去女兒，他女兒才剛滿十八歲，上大學一年級，在這種情況下，你又殺了他的妻子，對他是多大的打擊，你能想象得到嗎？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接連失去女兒和妻子。”

紀老二哈哈大笑，“他活該，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誰叫他染指我的女人。像他這樣的男人平時搞女人的機會不要太多，這就當作是他的教訓吧。”

莊夢蝶咳咳兩聲，“黃靜一直想跟你分手，你知道嗎？”

“知道。這些年，她一直想盡各種辦法躲着我，就是想甩掉我。可是幸運的是，我總能找到她。知道爲什麽嗎？”

莊夢蝶搖頭。

“因爲我知道黃靜跟我一樣，都是個沒人要的家夥。那些有錢人追求她隻是跟她玩玩罷了，誰會跟一個洗腳妹玩真的呢？他們隻是欺騙她玩弄她，所以每次我找到她的時候，她都是渾身是傷的狀态。黃靜她其實就是個可憐蟲。她根本離不開我，她太怕寂寞，太需要被異性安慰了，而她随時都能找到的男人就隻有我。其實她很需要我，隻是她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罷了。”

葉天咳咳兩聲，“恐怕這一切都是你個人的想法吧，黃靜本人和她的同事們可不是這麽想的。”

“不管黃靜本人和她身邊那些三八婆怎麽想，我隻想以我的方式去愛她。如果得不到回應的話，那我就隻好殺了她。”

莊夢蝶道，“可是你那根本不是愛，隻是占有罷了，黃靜她隻是屬于在都市裏漂泊的一類人，心無所依，每天隻是拼命工作，她大概隻是你當成某種寄托，但是她實際上并不愛你。而你也不愛她，至少你從來沒有站在她的立場上去替她考慮一些問題。”

“不探讨這個問題了，我們對愛的理解不同。”

紀老二不耐煩地搖搖頭，“一想起我和她這些年的感情，我就頭疼。”

葉天厲聲道，“紀老二，我們已經查了你的底。你吸毒賭博，不去工作卻依靠黃靜的血汗錢過活，把黃靜這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打工妹當做長期飯票，你覺得這是一個男子漢的行爲嗎？你還有臉把這種吃軟飯的行爲稱爲愛情嗎？”

“我都說了，這隻是咱們對愛的理解不同罷了。對于我和黃靜來說，這就是愛情。她辛苦賺錢養我，天經地義。她願意怎麽供養我是她的事，好像輪不到你們外人來說三道四吧？”

紀老二說完，把眼睛一番，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葉天看着那張瘦的隻剩下一張皮的臉，恨不能掄起拳頭，一拳砸下去。

葉天道，“紀老二，你還是說實話吧，你之所以殺死黃靜，并不是因爲你有多愛她，而是因爲你擔心黃靜有了别的男人之後，你從她身上就榨不出油水了。因爲你長期不工作，一直依賴黃靜生活，已經養成了每個月到她那裏拿錢用的習慣，沒有了黃靜給你提供經濟來源，你就隻能喝西北風了。所以當你發現她抽屜裏那份驗孕報告的時候，你感到萬分絕望，才決定殺了她洩憤。”

紀老二搖頭，“葉警官，你說的不對，我說了，咱們對愛情的理解不同。愛情是可以有許多存在方式的，這種依賴性的愛也是愛啊。盡管黃靜很反感這種依賴，可是事實上，她對我是有求必應。我認識她這麽久，她從來沒有拒絕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