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蝶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吳梅聊着天，她的手不經意地把床上的枕頭一翻，當她看見枕頭的背面時，不禁呆住了。
葉天看莊夢蝶臉色不對，立刻問道，“莊作家，你怎麽了？”
莊夢蝶指指枕頭的背面。
葉天一看，也傻眼了。
枕套是白底藍色小碎花的純棉布料做成的，碎花很小，小到隻有指甲蓋大小，這就使得枕套看起來很素淨，遠看，就跟白色枕套差不多。
于是在這樣的枕套上留下任何印記，都會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枕套背面有着淺桃色的口紅印和少量的唾液。
看見枕套背面的印記，莊夢蝶不自覺地想起死者江英英的枕頭背面也有着同樣的印記，心裏不覺咯噔一下，感覺像是被什麽堵住似的難過，過了好半天，她才強撐着說出一句話，“梅姐，黃靜昨晚塗口紅了嗎？”
“塗了，怎麽了？”
“塗得什麽顔色的口紅？”
“她說自己歲數大了，不能塗太豔的顔色，她平時塗淺粉色的口紅，說是跟嘴唇顔色接近，隻要不顯得臉太白就行了。”
“你看看是這顔色嗎？”
莊夢蝶說着，把枕套舉到吳梅面前。
吳梅大吃一驚，“是啊，唉吆，她咋把口紅抹在枕套背面了呢，看上去怪怪的。”
現在已經很清楚了，江英英被人捂死的時候，在枕套上留下口紅印和唾液，而現在在黃靜的枕套背面也發現同樣的口紅印和唾液，那麽黃靜究竟發生了什麽？
黃靜會不會也被嫌犯以同樣的手法殺死了呢？
如果黃靜已經死了，那麽這個枕頭就是兇器，而這間小小的出租屋就是兇案現場。
“你們打牌到今早幾點散場的？”
“五點。”
“昨晚你們打牌的時候，她男朋友來了嗎？”
“沒有，不過八點多鍾的時候，她出去打過電話。打完電話之後，她臉色很差，還說不想玩牌了，我們使勁逗她，她才開心了。”
八點多鍾，跟黃靜通話的對象應該是陳國華，通話的内容據陳國華交代是黃靜奉子逼婚，結果被陳國華潑了冷水，所以她打完電話之後會臉色很差。這一點，倒是跟陳國華的叙述以及黃靜手機的通話記錄相符。
“五點多你們牌局散了之後，你就一直睡到現在嗎？”
“對，一晚沒睡，今天正好倒休，幹脆就一直睡覺。”
“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黃靜了是嗎？”
“是的，我一直在睡覺。”
“那你怎麽知道黃靜是上午十點多走的？”
“因爲她是11點40的火車，而且昨晚她就跟我們說了，她打算今天上午十點去單位請假，之後回來拿行李，然後坐地鐵去火車站。”
“你今早睡覺的時候，聽見她的房間有什麽動靜嗎？”
“好像有說話聲，因爲我實在太困了，就翻身睡了，也沒注意了。”
此時，吳梅忽然覺出不對勁來，她睜大眼睛，抓住莊夢蝶的手，問道，“警察同志，你跟我說實話，黃靜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跟你們說吧，如果黃靜有啥意外，指定是紀老二那混蛋下的手。”
“你爲什麽這麽認爲？”
“因爲黃靜不止一次地跟我說，她之所以甩不掉紀老二，也因爲紀老二那個混蛋一直在威脅她，紀老二說如果她敢跟他分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殺了她。還說他說到做到。”
“紀老二真是這麽說的嗎？”
“嗯，所以黃靜特怕他。而且他還當着黃靜的面自殘，拿小刀割自己，他胳膊上老多傷疤，都是他割給黃靜看的。反正那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是個瘋子。”
莊夢蝶聽了，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她很難想象一個大男人拿着小刀在自己胳膊上一道道地劃，就是爲了威脅自己的女朋友。
葉天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發現裏面放着一份病曆，那是黃靜去醫院做的驗孕報告，報告上顯示，黃靜已經懷孕三個月。
吳梅伸頭過來，看見驗孕報告驚得合不攏嘴，“啊？黃靜這傻女人什麽時候懷的孕呀？我都跟她說了，千萬别懷上那混蛋的孩子，她咋就不聽話呢？”
莊夢蝶苦笑，“這孩子不是紀老二的。”
吳梅大吃一驚，“啊？我明白了，你們意思說黃靜另有情人嗎？可是我們天天在一起，沒看見她有别的男人呀？”
莊夢蝶暗笑，這隻能說明黃靜的保密工作做的好，連身邊的同事都不知道她跟陳國華的關系。
“黃靜平時的個性是偏内向還是偏外向的？”
“她怎麽說呢，她是那種小事上大大咧咧的人，大事上她自己挺有主意的，她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紀老二大概多高啊？”
“不到一米七，小矬子個兒，尖嘴猴腮的，據說以前還胖點，吸上毒之後，整個人徹底抽抽了。”
“黃靜多高？”
“黃靜高，得有一米六七，他倆其實差不多高。女的顯個子，猛一看，黃靜比他還高一點。”
“你知道紀老二住在哪裏嗎？我們現在急需找到他。”
“唉吆，這我可真不知道。我跟他也就是見面打招呼，沒說過話。”
莊夢蝶郁悶地歎口氣。
葉天道，“實在不行，就隻有去紀老二的戶口原籍去找他了。”
吳梅拍拍腦瓜，“等等，我想起來了，我聽黃靜說有一次她忽然聯系不上紀老二，哪哪兒都找不到他，後來在黑鷹麻将館找到他了，正跟别人搓麻呢。你們要不去那裏找找看呢。”
“黑鷹麻将館在什麽地方？”
“就在離這裏兩站地的豐源賓館的地下一層。你去一打聽，就知道了。”
莊夢蝶把枕套拆下來，裝進物證袋，并且把抽屜裏的驗孕報告也裝進了背包了。
葉天朝莊夢蝶使了個眼色，“走吧，咱們現在就去黑鷹麻将館。”
莊夢蝶點頭。
兩個人剛要轉身離開，吳梅緊走幾步，攔在莊夢蝶面前，“警察小妹，麻煩你跟大姐說句實話，黃靜她是不是被人害了？”
莊夢蝶歎了口氣，“現在具體情況還說不好，隻能說是情況很不好。”
葉天把自己名片遞給她，“這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你再看見紀老二，請立刻打電話通知我。”
葉天說完，就拉着莊夢蝶急匆匆地遠去了。
吳梅拿着葉天的名片，望着二人遠去的背影，站在走廊裏發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