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那具女屍,葉天和莊夢蝶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何楚耀歎口氣,用白布蓋住女屍,咳咳兩聲,“現在,咱們來看一下事故的主要責任人劉明江的屍體。”說完,他唰地一下揭開另一張手術床上的白布。
這下,不光是莊夢蝶,就連葉天也忍不住吐了。
劉明江從胸部往上整個全是扁的,隻能大緻看出一個人形,就像是一大灘血肉模糊的鼻涕。
何楚耀道,“至于他的死因當然是顱骨、胸骨、以及上半身整個粉碎性骨折,整個人受強力擠壓變成了一張肉餅。話說我可是費了老半天的工夫才把他從駕駛座上弄下來的。當時他整個人全黏在座位上了。嗯?葉神探,莊作家,你倆吐夠了沒有?”
葉天道,“行行,何老大,這個就不用看了,你先蓋上吧。”
何楚耀笑道,“好吧,兩具屍體的屍檢情況就是這樣的。”
葉天點頭,“那好,我們先回去了。”
何楚耀道,“成,那個男性DNA的檢測結果一出來,我馬上就告訴你們。”
何楚耀看着葉天和莊夢蝶的背影,苦笑道,“這樣就不行了,看來他倆幹不了法醫。”
葉天和莊夢蝶回到特案組辦公室,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葉天驚道,“盡管我見過無數屍體,這兩具死屍也是我所見過最令人驚訝的屍體。”
小張湊過來,“什麽樣的屍體?我也去見識見識吧。”
莊夢蝶道,“你最好别去,省得你吃不下飯。”
小張道,“不至于吧。對了,剛才朝陽醫院來電話了,說是劉明江的妻子周美琪經過搶救已經蘇醒了,問咱們要不要去做筆錄。”
葉天道,“當然要,莊作家,走,咱們這就去醫院。”
葉天帶着莊夢蝶風風火火地趕往朝陽醫院,找到昨晚給周美琪做手術的李醫生。
李醫生道,“目前,周美琪的經過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雙腿卻保不住了,因爲她兩條腿的膝蓋以下均是粉碎性骨折,下半生恐怕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莊夢蝶歎氣道,“那她的女兒劉真真怎麽樣了?”
“劉真真倒是沒受什麽外傷,可是她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送到醫院以後,我們雖然幫她洗了胃,還是沒能搶救過來。現在她成了個植物人,今後不知還能不能醒過來了。”
葉天道,“那我們能跟周美琪談談嗎?”
“應該可以。”
“她現在人在哪裏?”
“在她女兒劉真真的病房裏,她一醒過來就吵着要見女兒,結果去了女兒病房就死活不肯出來。”
“那麻煩您帶我們去看看。”
“好的。”
李醫生在前面帶路,很快來到把角的病房。
“這間房最安靜,我們就暫時把劉真真安排在這裏了。來吧,咱們進去。”
李醫生說着,推開病房。
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女人背對着門坐在病床邊,床上躺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
女孩雙目緊閉,神态安詳,看上去像是正在熟睡的樣子。
中年女人則雙眼紅腫,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李醫生咳咳兩聲,“周美琪,這兩位是咱們警局特案組的同志,他們是來調查車禍事故的。麻煩你配合一下他們的工作。”
中年女人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呆呆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根本沒有看葉天和莊夢蝶一眼。
李醫生尴尬地笑笑,“沒事,你們就跟她談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說完,他轉身走了。
病房的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葉天咳咳兩聲,“那個周美琪女士,事發當天,到底怎麽一個過程,您能給說說嗎?”
周美琪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爲什麽呀?我好好的家,幸福的一家人,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的确,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丈夫死了,女兒成植物人,她成了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擱誰也會感覺無限痛苦的。
莊夢蝶道,“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還是希望您能節哀,看開一點。”
周美琪哽咽道,“警察同志,您讓我怎麽看開呢?我的家變成了這樣,一個死一個傷,還有一個植物人,這日子我可怎麽過呀。”
葉天道,“可是事到如今,您也隻有鼓足勇氣,繼續努力地生活下去。”
“可是到現在,我也實在想不通我女兒爲什麽要自殺?”
“她平時跟您透露過想要自殺的想法嗎?”
“沒有啊。就覺得這孩子個性太要強了,這樣不好,要強是好事,可是過于要強就沒必要了,我勸過她,可是她一直沒聽進去,作爲母親,我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您覺得她之所以自殺是因爲過于要強的個性,對嗎?”
周美琪點頭,“因爲我在她卧室的寫字台上發現了這個,我也不知道這東西算不算是遺書。反正是她吞下那瓶安眠藥之前寫的。”說完,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遞給葉天。
葉天把那張紙打開,隻見那張紙上寫着——爲什麽誰都比我強?爲什麽呀!!!
“當時看完這張紙上的話我還沒什麽感觸,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我才知道真真她有多苦悶,作爲一個個性強、喜歡拔尖的女孩子來說,如果别人都比她強,把她比下去,她該有多難過呀。難怪她會自殺,她一定感覺自己不如别人,太壓抑了,才會想着尋短見的。”
“這張紙,我們能帶走嗎?”
“可以,反正我留下也沒用。我現在就盼着真真能忽然醒過來,叫我一聲媽媽,可是恐怕我這輩子再也聽不見了。”
周美琪說完,再度捂着臉,嚎啕大哭。
葉天見周美琪情緒太激動,估計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來,就跟莊夢蝶使了個眼色。
莊夢蝶明白,立刻笑道,“周女士,要不您先好好養病,我們改天再來找您談。”
周美琪點點頭。
葉天和莊夢蝶來到走廊,葉天低聲道,“對于這張紙上的話,你怎麽看?”
莊夢蝶苦笑,“也許是遺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