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視室裏，吳铮皺着眉頭坐在易兆輝對面，兩個男人隻隔着一層毛玻璃。

吳铮歎氣道，“易董事長，你怎麽全給招認了呢？這讓我還怎麽幫你？”

易兆輝低着頭，“我當時太緊張了，一激動就說了。”

吳铮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警方審犯人的時候都是采取誘導式訊問，他們逼問你，你有權拒絕回答，有問題讓他們來問我，我來替你作答。你這樣搞，我很難做的。”

易兆輝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般地低聲道，“那現在究竟還有沒有辦法？”

吳铮噴了一個煙圈，長歎一口氣，“現在我問你個問題，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易兆輝怔住，不知怎樣回答好了。

吳铮把臉湊過去，緊盯着易兆輝，“你不是請我來救你的命嗎？你知道殺人可是死罪。你不對我說實話，我怎麽救你？”

易兆輝嘴唇哆嗦了半天，終于蹦出幾句話來，“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殺她，我根本沒有殺她！”

吳铮冷哼一聲，“你跟他們怎麽不是這麽說的？”

“可是現在我該怎麽辦？”

吳铮把煙屁股扔進垃圾箱，把手指插進頭發裏，使勁捋了一下，“讓我好好想想，别墅的鑰匙還在你這裏吧？”

易兆輝點頭，“在。”

吳铮冷笑，“既然葉天能回去找到對你不利的證據，那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面牆壁裏面找到對你有利的證據。”

易兆輝點頭，“好。”

“把鑰匙給我。”

易兆輝把鑰匙遞給了吳铮，在吳铮接到鑰匙的同時，易兆輝伸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吳律師，你一定要救我！”

吳铮歎氣道，“我盡力吧。”

易兆輝盯着吳铮離去的背影，眼神很複雜。

竣城花園易兆輝家

吳铮拿出鑰匙打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這套别墅自從那天在牆壁中發現骸骨、易兆輝被捕之後，就一直沒人收拾，原本光潔的地闆上現在滿是雜亂的腳印，廚房裏鍋鏟炒勺菜刀和碗碟的碎片胡亂地散落在地闆上，客廳裏的布藝畫被人摘下來放在一旁，露出黑呼呼的牆洞。精緻的雕花扶手梯上由于沒人擦洗而布滿了灰塵。

整間屋子說不出的髒亂，完全沒有了昔日奢華舒适的感覺。

吳铮歎了口氣，朝二樓走去。

二樓卧室的情況更爲糟糕，大床對面的牆壁被挖開一個一米見方的大窟窿，靠着那面牆的土耳其地毯上滿是磚頭的碎屑，發現骸骨的牆洞裏有白色塗料做着标記。

屋裏腐屍的臭氣還沒散去，而且由于屋内暖氣充足，反倒有種臭氣悶了很久之後發酵的感覺，讓人一進門就立刻想要嘔吐。

吳铮強壓住胃内翻騰的酸水，戴上口罩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窗外凜冽的寒風吹得他一個激靈，也把窗簾吹得呼啦啦直響。

吳铮感到屋内光線不足，他找到開關，把屋内的燈打開，再從包裏拿出手電筒，走到牆洞邊上，蹲下身子。

牆洞被鑿得四四方方，可是邊緣并不整齊，跟狗牙似的，一塊塊凸出來，冷風從大開的窗戶毫不客氣地灌進來，吹得牆洞邊緣的牆皮粉塵四處亂飛，嗆得吳铮打個噴嚏。

蹲在牆洞外面似乎不太方便看裏面，吳铮幹脆貓着腰鑽進牆洞，打着電筒仔細地找了起來。牆洞裏面由于之前鑿牆的時候，掉了不少粉塵和磚頭的碎屑，簡直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他拿着手電筒四下裏照了一下，沒有任何發現，他知道，這牆洞已經被刑警們細細搜查過了，表面上的證據應該都被他們搜集走了。要想找到他們還沒發現的東西恐怕就得動點腦筋費點功夫了。

要想找到警方遺漏的證據就必須把牆洞徹底清理一下了。

噗地一聲，長度及地的镂空真絲窗簾被風卷得飛了起來，啪啦一聲，不知是窗簾還是寒風把挂在大床正上方的大幅結婚照給撩在了地上。

哐當——

結婚照摔在了地上，照片上穿着結婚禮服的易兆輝和聶小狐相擁在一起笑得很甜。

呼啦啦啦——

窗簾繼續被寒風吹得四處亂飛，像是馬上就會從窗簾盒上滑落下來一般。

吳铮卻感到脊背後一股子涼氣陡然升起。

這婚紗照早不摔下來晚不摔下來，偏偏這會子摔下來，幾個意思啊？

這畢竟是間死過人的屋子，盡管吳铮素來不信邪，可還是擠出笑臉拱手道，“羅小姐，你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找誰，吳某暫時借你的寶地一用，不要介意哈。”

寒風繼續呼嘯着，從他耳邊呼啦啦地吹過，他隻好走回窗邊，把窗戶關上。

窗戶被關上，屋内再度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吳铮走到大床邊上，撿起那張婚紗照，望着照片中一對新人歎了口氣，然後踮起腳尖，把婚紗照端端正正地挂回牆上。

由于窗戶被關上，吳铮感到熱得喘不過氣來，于是他脫去大衣，扔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朝樓下走去了。

要徹底清理牆洞，必須借助工具了。

吳铮去樓下找到簸箕和掃帚，順便還拿了一把菜刀，他知道原本作爲消防應急的斧子被作爲罪證被警方拿走了，既然沒有斧子，那麽菜刀也許能派上點用場。

牆洞裏面滿是粉塵和磚頭碎屑，要想全部清理出來并不容易。

吳铮跪在地闆上，一簸箕一簸箕地把牆洞裏的碎屑弄出來倒在地闆上，然後再把那些碎屑一點點地扒開，生怕錯過任何絲毫可以作爲物證的東西。

很多時候，證據也許隻有針尖大小，所以吳铮告誡自己必須得非常細心才行。

目前他接了這場官司就已經賺了兩百萬，如果能找到證據證明易兆輝不是兇手，那麽他還能再賺了五百萬，爲了那五百萬，再髒再累也值得。

爲了能把那些碎屑中的東西看得更清楚，他又從别墅裏找來放大鏡和篩子，當然那篩子是他從廚房拿來的。他把碎屑全部從牆洞裏清理出來，然後再用篩子過一遍，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那堆碎屑中找到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塑料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