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太歲的身體打造的發酵廚具,看樣子,這裏面也有一個魂兒?
其他冒牌箱子,都是菜人的魂兒,安清正的兄弟姐妹。
而這個轉龍壺的箱子,裏面的魂兒,隻怕是一隻魔崇,難道……是安清正的菜人先祖嗎?
咦?
那水壺對安清正的到來很滿意,卻忽然輕咦了一聲,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猛然化爲巨大不可思議的震撼驚駭聲:
“是他——”
“是他成功了!”
那聲音越來越大,滿是劇烈的喜悅,笑得誇張極了,“哈哈哈哈!他成功了,他竟然成功了!”
我說:他是……程琦嗎?
那壺裏的聲音忽然沉默,似乎被我說對了。
果然,娲人,必然與當年的程琦有關。
想不到安清正的世家,竟然與我家,有千思百縷的關系。
“你是他的孩子呀,都過了那麽多年,想不到啊,想不到啊……竟然真的能把開闊出一條前所未有之路。”那聲音喃喃着,感慨萬千。
我說:到底是……!?
嘩啦。
水池上的兩條蝌蚪來回浮動。
那水池邊的貪狼壺,沉默了一下:“我隻是一千年來,一切悲劇的見證者,我從未參與,不過,如果你們要聽的話……”
“我将告訴你——生命的起源與進化故事。”
我幾個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你們知道,神仙的本質嗎?”她問。
我說:知道,是内家功巅峰、精氣神圓滿,身體與肉體,再加上一種悟道的精神蛻變,可以突破自我,進化成一種長生物種,他們的壽命不知道長短,或許如同烏龜一樣有八百年,或者更長……但他們從未有過壽終正寝,就被人分屍。
“你們知道,娲人的起源嗎?”她忽然又問。
我說:或許是多心家族的人,多心家族的血脈和娲人的血脈,似乎是一樣的。
“是這樣,其實娲人家族,本來就是多心家族的一個分支,對了,你們聽說過多心家族的起源嗎?”
我說我也聽說過!
多心家族的起源,是秦朝。
徐福用太歲煉制長生不老藥,想把不溶于人的太歲器官,強行溶解在人的身體裏。
結果,人不能承受長生基因,導緻人的身體崩潰,長生細胞,到處蔓延。
那種不死的、無限分裂的細胞,開始侵蝕人體,用現在的話來說,是癌細胞。
時至今日,仍舊活在人的基因深處。
它随時可能爆發,再次病變,讓人成爲多心家族的一員。
“第一代多心家族,是徐長生,他是徐福之子,被融入太歲器官,身體病變,半人半仙,之後變得無比強大,他當年擊敗了大秦的衆多陰人脫逃,多年以後,被發現死于某個角落,卻也留下了大量子嗣,這是第二代多心家族。”
“既然知道了這些起源,你們幾個人,就有資格知道,整片漫長曆史的全部長生真相。”
她笑了笑,給我們講起了娲人的起源。
她說這是多心家族之後的事情了,也是多心家族的家族史。
多心家族是最接近神仙的一群人,他們被神仙所詛咒,這群人的命運……也從未與太歲分離過。
他們曆代的多心族人,借助自己的血脈優勢,接近太歲,并且獵殺,成爲陰行中專職的太歲獵人。
但是幾百年後,他們獵殺太歲,卻有人,開始狩獵多心家族的人。
因爲這些人,對于他們這群被神仙詛咒的血脈,産生了興趣。
“有人認爲,多心家族的人,既然繼承了太歲的器官兼容性,是不是也繼承了太歲的美味?”
那聲音幽幽然的說:“于是,有人就開始獵殺多心家族的人,開始食用,畢竟,任誰也抵擋不住神仙的食欲誘惑,那是一段很黑暗的曆史,可是,很快有人發現,他們根本不具備太歲的美味。”
“有人開始很不甘心。”
那壺裏的聲音說:“古人追求的是什麽?他們的生活十分貧乏,無非——長生、口腹之欲、以及性……這三種而已,于是,有人爲了吃,開始狩獵他們,用他們做實驗,希望改良多心家族的人,希望把他們變得和太歲肉一樣美味,一樣讓人着迷,然後作爲一種菜人食用。”
我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一股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海裏迅速誕生:
或許,我早該聯想到的,世界上最美味的是什麽?
是太歲。
人人都有忍不住吃掉他們的欲望。
而菜人那麽美味,自然是……
被改良之後的多心家族。
一開始的多心家族,具備太歲的身體器官的兼容性,可以兼容多出身體器官。
而部分被抓捕,改良後的菜人,開始具備太歲的美味。
我本早該想到。
可是,卻那麽顯而易見的兩件“美味”事情,竟然沒有聯想到一起。
“很殘忍嗎?或許,是殘忍吧?”
那聲音幽幽然的,“這殘忍,即是食用多心家族、享受肉質美味的那群殘忍陰人,也是一個來自神仙的詛咒。”
“多心家族,也開始承受着詛咒,承受神仙漫長歲月以來經曆的一切,被人分食的痛苦,這就是菜人的真相。”
我沉默着。
原來如此嗎?
漫長的古代陰行曆史,終究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那曾經徇爛的陰人江湖,那刀光劍影的過往。
當長生的真相展露在眼前,那沉寂了數千年的韻味,那曾經矗立在這片土地上的千年帝國,以及那些神仙……讓我心中滿是一股劇烈震撼。
我仍舊無法想象。
“在很多年以前,多心家族,有部分人被奴役,慢慢一代代改良成了娲人,這是娲人的起源。”
她給我們講完了娲人的來由。
“而眼前這個故事,要從三十餘年前,八十年代的某個春天說起,那一場很有趣的變故說起。”那聲音帶着一股緬懷與滄桑,“那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當時,在雲南的某個大山深山裏。
有一群根本不與外界溝通的菜人,他們代代被邢家圈養在村裏,就像是養在豬欄裏的豬。
這裏的人很奇怪,甚至可以說,不是人。
一開始,生下來就是一條蝌蚪,在水池裏馴養,到了長大到一定程度後,可以投放到附近的江河中,慢慢長大,長出四肢,最後變成人,脫離濕漉漉的水中,回到村子裏。
在漫長的祖祖輩輩影響下,這些人也不認爲自己是人,在代代影響下奴化,認爲自己生下來,就是畜生,就是用來食用的。
能被主人食用,是他們生下來的全部意義。
能被主人選上,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讓村裏的人欣喜若狂。
甚至于,他們還會爲此,經常鍛煉身體,保證自身肌肉的勁道嚼頭,盡量讓自己不受傷,出現疤痕,并每天清潔身體,以此保證最鮮美的肉質。
他們期待長大,被人臨幸的時刻。
直到那一天,封閉的村裏來了一個年輕的少年,那個十三歲的少年,很幹瘦,帶着一條白色手帕,時不時咳着黑血,一副時不時就要死掉的樣子,病怏怏的。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進過來的,他發現這裏村民異樣後,告訴他們:“你們是人,被卻當成畜牧馴養。”
“不,我們就是畜生,我們是一種動物,和豬、狗,牛一樣,被人食用的。”村民紛紛說:“我們小時候,是一種蝌蚪,長大了是一種青蛙,和人不是一個物種,我們的味道,很鮮美,天生就是用來吃的食材,我的父親是這樣,爺爺也是這樣。”
“天生?”
程琦啞然,不在多說。
他開始以治病爲名,幫助村民看病,讓他們保持更加鮮美的肉質爲交易,讓村民幫他默默在村裏躲藏,不讓定期來這裏的邢家人,知道他的存在。
不過,任何地方,都是有叛逆者的。
就如同被奴化的殖民地,也有不甘心的反抗者,一個叫安慶爲首的男人,一天晚上,忍不住接近了程琦。
他問程琦:“你躲在我們村裏住着,到底有什麽用處?”
“你們是被改良了的多心家族,我想知道一些東西,以方便我改良我的自身,畢竟,任何人,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程琦在屋子裏,搗着藥罐子,說:“我也想改良我自己的血脈,所以,我來了。”
“改良?”
安慶幾個男人問他。
“對,你們的肉質,變得像是太歲一般的鮮美,就是一種改良,盡管這種改良,很惡心,但可以作爲我唯一的參考。”
程琦說。
那安慶幾個男人,徹底好奇了。
他們一出生,就被灌注着他們是一種肉蛙的思想。
專門是被食用,他們是食物,養大就是用來吃掉的,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們——他們原本是人,該有人的尊嚴。
程琦說:“生物的改良與進化,兩者本身就有質的區别,物競天擇,适者生存,這是進化,而你們是馴養與改良。”
程琦搗着藥罐子,手裏拿着草藥。
“家雞和野雞的區别,就是馴養,家雞在人類的漫長馴化下,變成肉質更多,變得更加利于人的食用,這不是自然界的選擇,而是人的選擇……世界上,也本來沒有專門用來食用的家豬,本來就由部落時代的人,用野豬改良,千百年馴化而來,專門爲了食用而生的物種……而你們,也是如此。”
這一番話,徹底讓這些菜人,心思震撼。
程琦搗着藥罐,卻忽然咳了一口血,說:“如果想知道你們的身世之謎,你們爲什麽如青蛙一般長大,那麽,今夜,偷偷帶我去你們出生的那一方水池去吧……我來告訴你——青蛙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