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些發懵,這勐海芸的老爹,直接來我們店裏逼婚,這簡直……始料未及。
看情況,這勐先生,估計當年和我程家刺青,有那麽一些淵源。
但是,老一輩子陰行圈子,有權有勢的,基本上,都和程埙老爺子有過交集。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頂端人物,低頭不見擡頭見,隻不過……我們程家落寞到今天的下場,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一個想法。
似乎,聽這勐先生的話,他還在我程家手裏,做過刺青。
我想了想,實在沒有法子,先走一步看一步。
“勐先生,要過來做刺青?”我站起身,做了一個手勢,請他進門。
勐先生點點頭,大步跟着我,走進紋身室中。
一邊走,他一邊說:“這當時,這一幅圖,是程琦給我紋的,工作量挺大,他當時間歇性的過來給我紋身,每隔半個月,但是有一次,他面無表情的說,他兒子出生了,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一幅圖,推遲到了今天,仍舊未完成最後一部分。”
勐先生說到這,有些感慨了一聲,望了我一眼,“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不容易,但有些人生下來,天生就會帶來很大的災難……那個人,他不喜歡你的到來,你是他災難的開始,他不喜歡你,那麽就過來,當我的兒子如何?”
我:……
所以,直接逼我娶勐海芸嗎,這個算盤敲的響。
我心中震撼。
這一幅圖中斷,是當時出現了什麽,我之前就聽到過。
程琦當時回去,母親張怡涵,難産而死,程埙老爺子看着剛剛出生的嬰兒發現真相,大聲質問程琦。
程琦斷絕父子關系,果斷砍下母親頭顱,搶走劉阿女的無頭屍體,爲其活命,殺出重圍,從此浪迹天涯。
程琦,那是一個可怕的世上最強男人。
“在那場恐怖的争鬥爆發前,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早已經遠超我們這些同齡人之上,達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眼前這一副圖,當時,還有最後幾個部分沒有完成。”勐先生直接脫了衣服,平聲靜氣的露出結實的上半身。
身上的紋身,是一條黑龍,過肩龍,趴在肩膀上。
這條黑龍的紋身,和一般黑龍的紋身,不太一樣。
尋常的紋身始終隻是一副紋身,而這一副紋身,面撲來一股淡淡的威壓,寶相莊嚴,仿佛随時可能從肩上騰起,困龍升天。
仿佛不是繪刺,而是一條活生生的黑鱗真龍,眼睛會轉動,在微微喘息,趴在他的身上。
這一幅圖,唯獨欠缺的,是四個爪,這導緻了這是一條長角黑鱗長蛇,而并非一條真龍。
這是程琦紋的?
好奇怪的一幅圖。
我心中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可是一副鬼刺圖?”
“是。”勐先生說:你現在的刺青手藝,有把握嗎?
我之前沒有把握。
但是,經過了江山社稷圖,也算是研究出了我屬于自己的陰術,刺青造詣,也已經抵達到了一定高度。
我說得看看,我繼續觀摩起紋理。
接着,勐先生又對我說:你很老實,這一幅圖,這些年來,我找過很多頂尖的紋身師,都沒有辦法紋上,因爲這裏面的鬼魂……并非一般的陰崇,而是傳說中的魔崇。
我頓時一驚。
這一副鬼刺圖裏,紋着一隻驚天魔崇?
勐先生笑了笑,對我說:“知道,爲什麽陰術也分三六九等嗎?陰行圈子裏,陰行大家的定義,是很模糊的,一般隻要抵達内家功巅峰,也就是道家說的精氣神,三花聚頂,然後再配合些許陰術,就是常說的陰行大家。”
我點點頭。
在古代中,這是陰行大家。
而武行大家,武道宗師,是内家功巅峰,外家功橫練巅峰。
“但是,哪怕是同樣的陰行大家,也有天地之别,也能像是屠殺幼崽一樣,屠殺對方。”
“這是一個比拼陰術的過程,身懷十多種陰術的頂尖陰人,底牌層出不窮,自然遠遠強于一些隻會幾種陰術的人。”
“這種陰行大家,叫淵博,知識就是力量,他們個個都是陰行老牌陰人,不容小窺。”
“但是,皆通相當于平庸,真正的頂尖陰行大家,隻是身懷兩三道驚天陰術,貴精而不貴多。”
勐先生講到這,望向我:你認爲,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陰術,是由什麽組成?
“太歲,那些神仙,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難得的陰術材料。”我沉默了一下。
“你明白便好。”他撫摸了一下肩膀的紋身。
我頓時明白了。
我能以魔崇、劉阿女、夢貘做陰術,重繪江山社稷圖,他又何嘗不可?
太歲器官,乃至神仙死後的冤魂,都是最上佳的材料。
隻不過,與太歲器官不同的是,魔崇十分恐怖,并且每一隻魔崇,都當世之間獨一無二。
想不到,當年程琦幫他以魔崇,做了一副刺青圖。
“真龍無爪是爲蛇,現在,我想請你補上最後一部分,紋身真龍四爪,騰雲駕霧。”勐先生光着膀子平靜的道。
“并且,這一幅圖不能完善,本身也是你種下的因,現在就來償還你的果。”勐先生又說。
我徹底琢磨起那一幅圖。
這裏面的點刺,脈絡,都給了我很大的靈感啓發,不過,這裏面有些東西,讓我難以理解。
魔崇……
這種驚天妖物,竟然敢背在身上,也就眼前這一位,修煉勐家人龍天師的法門,身懷龐大真龍氣,才能震懾住這滔天魔崇。
勐先生,能扛起魔崇的男人。
“這個事情,你怎麽看?”他問我說。
我壓下心中的震撼,恭敬說:能否介紹一下這個魔崇,不知道根底,無從下手,紋一副契合的刺青圖。
“可以。”勐先生點點頭。
他說他碰到那個魔崇,也是無意之間。
他說那是八九年的一個春天。
到處都是暴發戶,拿着大哥大,是很浮誇的社會。
當時的人們,精神水平跟不上物質生活的發展,就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孕育而生。
“謠龍。”勐先生指着背上,說道:這是這個鬼崇的名字。
我點點頭。
接着,勐先生又說:“當時,我聽說了一個川西小鎮裏的一樁怪事,一個恐怖的怪女人。”
他說當時全國各地的風氣,特别浮誇。
當時,縣裏有個鄉村支教老師,叫劉白薇。
劉白薇是一個端莊的老師,長得漂亮動人,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
挺多追求者,又送禮,又上門送豬肉和蔬菜,還有很多媒婆上來提親,熱情得不得了。
但女人是城裏的讀書人,看不上這些鄉下男人。
那些村裏男人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個都追求不到,就私底下喝酒,說這劉白薇,是一個放蕩的賤女人,咱們村裏的男人多好啊?
個個精壯,下地幹活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她竟然看不上咱們一個?
是她在學校裏,被老校長包養了,不然,哪能當上老師!
當時縣裏的男人,見識是比較短的,他們認爲努力下地幹活,長得精壯的男人,就是十裏八鄉裏的好男人。
看不上這種一等一好男人的女人,肯定有問題。
這一個女人,怎麽可能當上老師這種文藝活兒?不用像村裏的女人,下地幹累活?
肯定是因爲陪睡了,被潛規則了。
從此,劉白薇是個浪蕩女人的消息,被人傳開了,這村裏的男人,縣裏的女人,都傳者她的花邊新聞,甚至開始添油加醋起來,說不僅僅和校長陪睡,還喜歡潛規則自己的中學生,喜歡玩嫩。
這追求劉白薇的同事,也開始污言穢語,背地裏嘀咕她,甚至還在她下班的時候,攔下她,動手動腳的,被罵了,就諷刺說:本來就是個浪蹄子,還假正經,是不是我不夠嫩啊?
當時的劉白薇氣瘋了,但也實在沒辦法。
“這個事情,以一種難以理解的詭異速度,在街坊鄰裏間傳播,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勐先生說:“後來,事情演變到無法控制的程度,一場可怕的悲劇,因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