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戰鼓壘起,一陣感慨激昂的聲音彌漫,雙方瞬間鬥做一團。
“黃巾力士咒!”
許忘川的身形老邁,瘦瘦小小,猛然掏出一張黃符,往身上一拍。
嘭!
他的體型憑空拔高幾寸,肌肉鼓起。
“夜遊神!”
他又掏出了一張繪畫滿密密麻麻圖案的紙符,往身上一按。
轟!
他腳下的步伐,憑空快了幾分。
“鍾馗降鬼咒!”
他又一張紙符排在身上,整個人一下子,生澀的拳腳瞬間老辣靈動。
我看得頭皮都麻了。
我忍不住扭頭說:“這是什麽?他不都變成鬼了嗎,怎麽還能用各種的符咒加持己身?”
“分兩種。”
旁邊,敲着心鼓的小雨姑娘,也沒有下戰場,面色陰沉,低聲說:“道士,佛家,都基本上玩符咒,從根本上來說,分爲兩種方式。”
她給我科普,陰行圈子裏的知識。
第一種,就是用的信仰,念力畫符。
我說:“我以爲這是江湖騙子說的,想不到還真有?用念力的?”
“是有!”小雨姑娘直接說。
這種要很虔誠。
拜佛祖、拜元始天尊,越虔誠,心性越純粹,信仰越堅定,畫的符越靈。
“所謂的信仰,其實是一種從小特殊培養的強人念,一種很強烈的意志力,也就是一般法師說的念力,要很專注,把強烈的強人念,附和在符咒上。”
我點點頭。
強人念,其實算是一種靈魂的純粹思維能量,與靈魂的性質差不多,但強人念是思維凝聚的能量,沒有自己的思想。
一般強人念是很難産生的。
但是,竟然有人用特殊的辦法,讓自己能産出強人念……
之前在廣州,謝必安的活死人村裏,碰到那一位茅山道士梁铮,也是用的符咒,就是這一類。
人家正統道家出身的道士,玩的強人念。
“這種是正統的,你變成了鬼,變成妖物,妖道後,你的信仰肯定崩塌,再也用不了這類符。”小雨姑娘說:“而眼前的許忘川,他的手藝傳承,明顯是第二種。
我問第二種是什麽。
她對我說第二種,是畫符的時候,請鬼進去,形成一種法器。
這種是用“鬼”來畫符。
但不管是哪一類,符咒的用途很多,主要是兩種。
一種輔助符,貼在身上,相當于請鬼上身,“請神”的絕活,類似安清正這類。
一種降妖符,類似白小雪家的桃核,每個桃核裏都有一個鬼魂,用來鎮煞鎮邪,很有用。
我點點頭。
這陰行圈子裏,本質上,也就是這幾類的原理——靈魂本質,妖崇鬼崇吸人陽氣,強人念……萬變不離其宗,但演變的五花八門太多。
我說:“那這許忘川,應該是第二種,他玩的那種道符裏裝鬼的,所以,死了還能用。”
我望向遠處。
這許忘川的能耐,的确可怕。
一張張的掏出來,就像是機關槍一樣,甚至打得衆人抱頭鼠竄。
這還是他這個滔天鬼物,比較畏懼桃核的情況下。
并且,還有黑奴這個打起戰鼓,進入半步陰行大家的強人。
“玩符的,都是消耗财力的,浪費大量時間來積累戰力。”
小雨姑娘說:“得看看他底蘊多深,身體撐不撐得住,畢竟,他變成了鬼物,在自己老邁的腐爛屍體裏,反而限制實力,他身體不一定能請得起那麽多的符咒上身。”
我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
這一位陰行大家,他不練外家硬功,身形正常,是純粹的練習道家内功巅峰,修煉陰術的正統流派陰人。
我們說話之間。
黑奴扛起了主要的戰力,但一行人,仍舊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樣下去,可不行。”小雨姑娘面色一沉,說:果然是一個陰行大家,盡管是最弱的那種層次,實力變成鬼物消減了大半,我們雙方兩夥人一起上,也不是對手……”
我摸了摸鼻子,其實我不太擔憂。
因爲我還沒有上,如果我把苗倩倩換下來,頂上安清正的魂兒,一起圍攻,應該就有壓倒性的優勢。
畢竟這些天,我道家内功的水平,比小青兒的進度還快一些。
隻不過,這是内功層次。
但實際打鬥,卻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因爲我沒有對應的經驗,根本不搞這套拳腳。
除非安清正的魂兒上身。
這時,小雨姑娘說:“不過,我敢來這裏,不是沒有底牌的,我的心跳在測試他的靈魂頻率,形成一種振蕩回饋,隻要再拖延一段時間,我徹底讀懂了他的靈魂頻率,我就用我的心率,去幹擾他!”
“厲害!”
我聽了,豎起大拇指:七情七心曲,不愧是一套配套成型的陰術……對付各種陰人,都有對應的手法。
小雨姑娘就笑了笑,“程老闆,也那麽會吹捧人嗎?看不出啊。”
我們望向遠處。
“你們都是些什麽人?”
許忘川掏出了符咒,一甩出去。
“一個陰陽眼的傳人,竟然隻靠拳頭吃飯,幹起了武行的下賤勾當,你家的陰陽秘術呢,都去哪裏了?堂堂滿清皇家供奉的第一陰人世家,吃皇糧的吾魯家,沒落到這種程度?”
“以及你!”
他看向小白狐,“以魅惑人心,玩妖法著稱的狐狸精,竟然用爪子撓人,還學起了人類的拳法?打得有模有樣?”
“哼哼!”苗倩倩冷笑道:“你管我們?砰砰砰,拳拳到肉,才是我們最刺激的浪漫,我們就喜歡拿起闆磚上去敲。”
“丢臉,當真是丢臉!堂堂陰人,堂堂陰人……”
他搖頭,又看向苗倩倩,說:“隻有你,像些模樣,鬼上身,請神的東北薩滿陰術,這個陰術看起來還算可以。”
在場的,除了黑奴,其他都被數落得不行。
我們都是野路子出身,我們找到小青兒的時候,她隻剩下一雙陰陽眼,家傳的陰術都沒有了,全部失傳。
而小白狐呢?
我們不是專門養妖崇、鬼崇的陰人。
隻能給她吃陽氣,增長道行,但具體的能耐,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去系統的學習。
這時,小雨姑娘猛然說:成了!
她猛然一拍身下的罐子。
铛!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音。
緊接着。
咚咚咚!
伴随着心率的跳動,她開始用手掌,敲擊着罐壁。
心跳聲,手掌敲擊罐壁的聲音,兩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雜音旋律,特别刺耳。
讓人耳朵瘋狂嗡鳴,極度難受。
當然,我們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處于中央的許忘川。
啊!!!
一眨眼,許忘川就捂着腦袋,哀嚎起來。
我看着歎氣,抱了抱拳說:“果然是宋朝時代,名震陰人江湖的七情七心曲,當年,天下的無數陰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音!”
小雨姑娘又笑了笑,有些腼腆。
一下子,許忘川抱着腦袋撕心裂肺,叫了起來,“你們還有這種手段,不夠不夠,你們到底是怎麽樣,打倒了連國榮?”
“你都要倒了,還說不夠?”我說。
這個老頭子披頭亂發,已經痛得不行。
“要解決這種情況的我,自然是足夠,但要打倒連國榮這種恐怖的老牌陰行大家,你們還不是這種水平!”他望向我們,“就這種野路子,連陰術都沒有幾個,絕對走不過三十招。”
我摸了摸鼻子。
嘭!
這個老頭子被黑奴一拳砸在胸口上。
他猛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一身道符,徹底被破了功,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