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那個女子。
長相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年輕貌美,一臉溫柔似水,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你說她是……”
我的腦海裏嗡嗡的。
苗倩倩看着我,說:“我能在她的身上,感覺到我的姐妹氣息,并且,前所未有的強大,她是劉阿女最大的一塊太歲肉。”
我徹底沉默,看向她那個脖子上的縫合針線口。
我依稀記得當時說的話:
當時程琦,之所以和程埙老爺子鬧翻,是因爲程琦的妻子,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産死掉。
程埙老爺子發現了我身上的怪異,雙方鬧翻。
程琦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搶走了當時保存在程家的劉阿女無頭屍體,又把我難産的母親,腦袋割下來,裝在劉阿女的身體上續命。
“這個女人的脖子上有傷口,她的身體是劉阿女……是我的娘?”
我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畏懼,各種各樣的複雜心情湧來。
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娘親,竟然是在這種地方。
“這隻是一場夢。”
苗倩倩按住我的手掌,讓我别激動。
苗倩倩又說:“還記得之前,那個懸崖村上,老太婆朵哈嗎?她還在懸崖村裏,等着程琦,當時程琦對她說,自己的意中人,一定要才情不遜于他。”
我沉默。
苗倩倩說:“不知道程琦找到沒有?你的母親是不是也是一個妖孽?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程琦喜歡上她,不喜歡備胎老太婆朵哈,肯定是有獨到之處的。”
我想起了當時的朵哈,等了程琦等了二十多年,可是沒有等他回來。
我當時冒充程琦,才能欺騙她。
這些都是假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平息了緊張的情緒,繼續看向遠處。
梁铮在旁邊說:“那個男人,叫程琦,那個女人叫張怡涵,那個兔子妖崇,是他們夫妻養的寵物,蛻去兔身,奪了人身,道行十分恐怖。”
無數次的重複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讓他仿佛知曉了未來。
每分鍾,每一秒,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他們都了如指掌,卻沒有辦法改變。
苗倩倩說:“全知即是全能,這是對于智者而言,但對于無力的弱者而言……他們知道了即将發生了什麽悲劇,仍舊無力反抗,他們隻能哭嚎、怒吼、撕心裂肺,弱者隻能承受,無法承擔。”
梁铮被說得渾身冒汗。
苗倩倩眯着眼,低頭看他:“你不去喝你的悶酒了?繼續去等死啊?”
梁铮一呆,叫起來:“你們到底是誰!在附近這一代陰行圈子裏,北上廣三個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這些人。”
我笑了笑。
這個梁铮在年輕一代中,能有那麽大的能耐,必然是有自己獨到之處。
我們一進來不到十分鍾,就成功取信了謝必安,做到了他們商議不知道多久,都難以解決的難題,成功鎮住了梁铮,也難怪他吃驚。
遠處。
程琦說:“謝無象,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了,你應該知道我要來幹什麽?”
“我不叫謝無象,我是這一代的謝必安。”謝必安面色一沉,“欺師滅祖之人,你想要生死刺青簿?”
程琦偏着腦袋,平靜的看着他:“我不要太多,隻要把最後一頁撕下來交給我,我離開就走,剩下的,你們該如何就如何。”
“欺師滅祖……欺師滅祖!”謝必安氣得渾身顫抖,“你已經殺了範無救?”
“隻要沒有了江山社稷圖,就還有新的範無救。”程琦背着一張畫卷卷軸,說:“我隻是希望,範無救隻是範無救,不是那所謂的神仙,黑無常,人不應該妄圖成神。”
“你真的已經……”謝必安咬着牙。
“最後一頁而已。”程琦眼簾低垂下來,“舊日的、腐朽的,應該結束了,無象,你已經不是你了,你已經忘記了我們當初的承諾,我等生來平等,沒有誰應該高高在上,你也不能。”他攤開手掌。
“你!??”謝必安徹底氣急,“瘋了,你真是瘋了。”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程琦緩緩的說: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用拳頭講道理,因爲用這種方式,沒有人講得過我。
這時,旁邊的梁铮說:“已經過了三分鍾,兩邊開始動手了,我們要不要幫忙?”
“我們等死就好。”
苗倩倩一本正經的說:“通關這類靈異解密類的遊戲,一周目,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主要是用自己的死,打通多線,收集情報……在二周目,三周目的時候,打出通關結局,乃至隐藏結局。”
啊?
梁铮呆住:“什麽東西?”
“别理她,她的腦殼,有些問題。”我指了指她的腦袋,苗倩倩這個網瘾少女,胡說八道的樣子,和她不熟,一般人還真适應不了。
正如苗倩倩所說,我們現在上去不過是送死,還不如趁機多了解一些東西。
我也瞬間知道這些陰行世家的人,通病所在了。
他們一生下來,從小學習除鬼崇,辦髒事的手藝。
他們一開始就站在很高的高度,也導緻了他們做活的時候,基本都能碾壓那些鬼崇,特别是這些底蘊很深的世代陰人手藝世家。
能用拳頭講道理,爲什麽要用腦袋?
他們已經習慣靠自己的本事幹活,所以一上來,就各種想辦法硬杠程琦。
一般人還好,但面對這種家夥……
他們哪裏像我們這種本事低微,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爬上來的野路子?我們喜歡用腦袋,耍陰謀詭計。
拳頭不大,腦袋來補。
苗倩倩低聲對我說:“原來,程琦當年滅門,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想要生死刺青簿,是想要生死刺青簿的最後一頁,那麽最後一頁,刺的是誰?做的誰的投胎生意?”
似乎程琦當年,有些隐情在裏面。
這一代的謝必安,甯死,也不願意生死刺青簿的最後一頁交出去,這裏面,肯定有這什麽驚天秘密。
我們談論的時候,苗倩倩對小青兒和小白狐說:“你們兩個人,就在旁邊摸一摸跟腳,必要的時候上去,和程琦過過手。”
“會死哒。”小青兒幹巴巴的說。
我拍了拍小青兒的腦袋,“用生死過招,還是和那個男人,一輩子都沒有這種好事,去體驗生死搏殺,就算被殺掉,也會有收獲。”
接着,我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和兔崇。
梁铮說:“這個時候,那個兔崇開始屠村,那個女人在旁邊看着,那個兔崇恐怖得緊,我們無數次想方設法,針對她,了解她的底細,才勉強控制住她,花費了慘烈的代價,才能殺掉她,但是沒用,根本無關戰局。”
看來這群腦袋長肌肉的陰人,實力還是很硬的,對方這些鬼崇妖崇,有很強的克制手段,難怪有自信。
他又說:“而那個叫張怡涵,一直在旁邊看着,在某一天的輪回中,我們也嘗試對她下手,發現她比那個兔崇更加厲害,她竟然是半個神仙,盡管不完整,就戰力上,比那個程琦,表現得差不多。”
神仙,是真正的怪物。
這種生物,當然比還是肉體凡胎,内家功巅峰的程琦厲害。
在古代,那是被大量軍隊圍剿,無數弓箭營齊射,上千精兵,都不一定拿下的超級怪物。
盡管都被人分吃了,但的确是最強的。
眼前這些人,人家盡管是半個,但也輕易可以屠村。
苗倩倩說:“那麽兵分兩路,我們去研究那個兔崇,程遊……那一位張怡涵,交給你了,順帶印證一下,這個滅門中的程琦這些人,雖然不是真人,能不能有真人的一些思維,有沒有當時滅門下來,留下一些殘餘意念,強人念的可能。”
我點點頭。
苗倩倩拍了拍旁邊的梁铮,說:“走吧,二逼,我們去研究一下那個兔子。”
他們走了之後,我看到了那個呆呆站在原地的女人,她有些面無表情,也有些悲傷的看着這裏發生的一切。
我忽然走了過去。
她呆呆的看着我,忽然偏着腦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你是……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