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毛骨悚然的念頭,從我的心裏遏制不住的瘋狂滋生。
苗倩倩低聲說:“其實根本不是脫毛,那些毛發沒有掉……是那些毛發,自己在皮囊下編織成了圖案。”
我面容面色一沉,“一說到這種情況,讓我想起了一種刺青古法——割刺法,真是匪夷所思,這嚴格意義上來說,屬于傳統刺青中,割刺法的一種。”
毛發在皮囊下,編織成了圖案……
就像是繡花,在皮膚下,自己編織成毛線衣一樣。
刺青,現在普遍起來的電動刺青機器,還有我這種傳統刺青,其實都是屬于同一種刺青方式,我們業内的話來說,名字叫點刺法。
即是用針沾墨,以點刺的方式紮入皮膚。
點刺法,割刺法,烙鐵法,這是刺青中最常見的三種刺青手法。
先說鐵烙法,謝必安一脈的桃花烙,就是走的鐵烙古法的路線。
而點刺法,割刺法,都是用針,隻不過是用針的方式不同。
現在,詳細說說什麽叫割刺法。
割刺法,普遍見于三朝五代,早已經幾乎消聲滅迹。
這是在唐宋就開始淘汰的刺青手法,宋朝普遍興起了烙鐵法,那個時代的鐵烙刺青,屬于江湖好漢,以及官府給犯人的标志。
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說,割刺法是古人用魚刺,骨刺,這種類針形的東西,不是我們點着刺,而是斜着針捅入人的皮膚下,形成一根通道。
然後,多次斜着針捅入皮膚,形成無數交彙的通道,然後趁着傷口還未愈合,把有顔色的墨料,倒在皮膚上。
那些墨料,會順着捅出的四面八方通道,慢慢滲入皮膚裏,等傷口愈合了,墨料在“通道”上沉澱,等傷口愈合,就會形成刺青圖案。
這就是被淘汰的割刺法。
而眼前這種,嚴格意義上,屬于是割刺法的一種變種——穿線割刺法。
也是用骨針,紮出一根根通道,隻不過那骨針背後穿着一根線,那個線是特質的,柔軟有色蠶絲線,在烈酒中消毒,就像是人在縫衣服一樣,穿入穿出,把線剪斷留在人皮下,形成刺青。
“還有這種刺青方式?”苗倩倩面色一白。
“能沒有嗎?用你的屁股想一想,就能猜到有了,有古人在布匹上縫針做衣服,就沒有古人在活人皮下縫針嗎?”
我搖了搖頭,“其實這種刺青,是最古老的一種割刺法,感染性很大,很容易緻死,優點也有,大部分的刺青久了,都會圖案擴散,泛起暗青色,才是刺青,這種穿線割刺法卻沒有這個毛病,顔色純粹,圖案鮮明,因爲皮膚下的蠶線,是不會褪色的。”
“那麽說……”苗倩倩沉吟道:“這個張影妹子,屬于天然的割刺法,她的穿針引線,不是來自外面,而是把自己的毛發,當成了針線……小遊哥,你覺得這個事情,能看出什麽門道嗎?”
“說不上來。”
我搖了搖頭,說:“我有些不太懂,人的毛發,爲什麽不向外生長,而是在皮膚下,像是割刺法一樣,橫向生長。”
“得問問專業的。”
苗倩倩說。
要說遇到這種醫學類的難題,我們這邊認識的朋友有兩位,心理醫生沫小兮,眼科醫生許桃夭。
許桃夭,現在也算是入了我們陰行嘛。
我估計她這個時間裏,還是在研究着自己的眼珠,到處伸出來亂晃,我就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問她這是屬于什麽一個情況。
許桃夭說:“很常見啊,脫毛方法的不對勁,就容易導緻一種很惡心的現象,毛發在皮下斜着生長,甚至腿毛還會在皮膚下打卷兒,這種情況,一般屬于用那種貼紙,物理性撕毛的情況比較多見,撕的方向不對,容易導緻毛囊破損,愈合傷口封閉毛囊孔,新長出的隻能橫向生長。”
許桃夭說,這種情況其實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其實造成的原因挺多樣的。
嚴重的,可能是毛囊炎。
而一般情況,可能是毛周角化症,也就是常說的雞皮膚,皮膚角質過硬,導緻新長出的毛發穿不過表皮,隻能在皮下生長。
說完了這些,許桃夭興緻勃勃的問我說:“嘿,老闆,是什麽事情嗎?”
我摸了摸鼻子:“我們這邊碰到了一個客人,她的毛發不長出表皮,腿毛自己在皮下,編織成了一個黑色刺青圖案。”
“啊!!”許桃夭叫了一聲,激動起來,“那麽有意思啊?”
我連忙堵住了她的嘴巴,“去去去!你忙你的事情去吧,這個事情别過來湊熱鬧了。”
“你真沒趣,女孩子家的腿毛是最讓人羞恥的事情,我都給你說了,你還把我拒之門外,真不夠義氣。”許桃夭悻悻然的挂斷了電話。
我捂着腦袋,也是頭疼。
要說做生意久了,什麽怪事都遇到,腦袋裏的奇怪知識,也在慢慢增多。
這一下,忽然就被這兩個姑娘,科普了一波女生腿部脫毛的知識……
這都什麽事情啊?
我把心中的無語按下來,問這個中年男人說道:“你家的姑娘,買了那個奇怪的脫毛膏,就渾身再也不長毛了,身上反而長出了這個刺青?”
“對,對的。”那個男人低聲嚅嗫,“沒有了毛發,毛發該長出的地方,在大腿上,變成了一個詭異神秘的娃娃刺青。”
“哼哼!”苗倩倩忍不住說:“我就說哪有什麽永久性脫毛啊,這不科學!那些毛發是長出來了,隻不過都堆在了一起,變成了圖案,就和我以前宿舍裏,那個姑娘冬天懶得脫毛,在大夏天到的時候,脫毛之前,就是黑猩猩的毛茸茸大長腿,拿長長的粗壯腿毛來綁辮子,打成中國結,然後再脫掉,眼前這種事情差不多……就是一個在皮膚上編織,一個在皮膚下。”
腿毛綁辮子,打成中國結。
我懵逼了一下,真是這些女生宿舍裏,激情澎湃的歲月。
這一下,我有些明白了。
陰人陰術,再奇怪的事情,也是遵循一定規律的,遵循我們陰行裏的規矩。
那個脫毛膏,隻怕不僅僅能脫毛,按照許桃夭的說法,估計還有能擁堵毛孔的作用。
并且那個脫毛膏,十分奇怪。
把毛孔堵住,竟然能讓皮膚下的毛發,自己有意識的移動,自己編織成十分精緻的圖案。
是刺青嗎?
我喃喃着,那這個圖案有什麽作用?
那個腿毛沒有了,張影還變美了?
并且,這個一說到控制毛發移動,又想起了之前剃頭匠這一脈的一種陰術,發鬼。
“我覺得有些意思了。”苗倩倩說;“那個脫毛膏,也不知道這個張影是從哪裏搞來的,真的是脫毛膏嗎。”
“另說。”我笑了笑,站起身,對着這個一臉滄桑的中年男人說道:“你的女兒,現在在哪裏?”
“在高職讀書,還在住校。”他說。
隔壁市裏的職業衛生學院,有些遠,但沒有多大關系,那個南家兄妹剛好在那邊,我們正好去看看。
“老闆,你看這樣,這個活要你五十萬是多了,您手裏也不富裕,不用傾家蕩産,三十五萬就成。”我說:你去前台,找那個小哥登記一下,把定金交一下,定金是三分之一,你交個十萬湊個整……我們現在也有空,立馬給你過去看看,不成給你退回來,看行不行?”
“可以的,可以的。”那個中年男人有些激動。
那沒問題了。
要說這個事情是怪,也正好剛剛幹完了駿爺,我們這群人神經緊繃了那麽久,剛好帶上幾個人去隔壁學校裏幫人辦點事,順帶散散心。
等這個老父親去安清正那邊登記的時候,我和苗倩倩幾個人就準備了一下,在門口吆喝了一聲:
“小青兒小白狐,上車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