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公雞來回走動,架子上晾着藥草,而我們幾個人坐在院子裏,我拿着電話,聽着曲姐對我講起了陳年往事。
曲姐說:“其實,當時大部分的百姓,都不知道那真面目,隻有極少數上流社會的人知曉,卻默不作聲,知道這極其可怕,卻忍不住偷偷高價賣來這人埙,傾聽這樂器,表面卻相互表示不知道。”
小青兒沉默,抱着小白狐坐在椅子上,說:真殘忍。
曲姐笑了笑,說:“其實,殘忍不殘忍……重要嗎?不重要,古代的娛樂其實很貧乏的,除了吃,就是玩女人,對于那些王公貴族,人埙——以人爲樂器,看着那一排的酒壇裏,在此起彼伏的演奏,的确……賞心悅目。”
“也正是如此,這等奢侈樂器,隻在當時的上流社會傳聞,民間,乃至後世,都鮮有人知——人埙,此等樂器是爲何物。”
曲姐笑了笑,像是在那邊一邊走路,一邊在給我打電話:“閑話少提,咱們再說回之前,那七個先給皇帝的女子,她們常年以心跳爲生,竟然其中有幾個聰明女子,在宮中發明了别樣的心跳用途。”
我說什麽用途。
“有一女,發明心鼓,激勵人心,戰士受到激勵,熱血沸騰,力敵千軍!”
我聽得吃驚,這應該是老殘門一脈的先祖了。
“有一女發明媚術,心跳魅惑,竟然引得皇帝情不自禁,怦然心動,被其所迷,沉迷個中美妙,難以自拔。”
我聽到這,若有所思,怕不是陳璎珞一脈的先祖,情人降的雛形?
那個皇帝,被下了情人降?
這時,苗倩倩忍不住說道:“那個酒壇,怎麽可以和她辦事?”
曲姐微微一笑,道:“那酒壇養人,形似花盆種樹,可以說都是賞心悅目的一株盆栽,底下都有一個小口用于排水。”
我頓時瞠目結舌。
“原來是弄花盆底啊?講究!”苗倩倩叫了一聲。
我瞪了她一眼。
曲姐說:“那兩女得到恩寵,吹起枕邊風,竟然滅了王家班子,得了很大的權勢,再之後,王朝式微,國破家亡,畢竟王公大臣沉迷如此歹毒之樂器,縱情聲色,也該有此下場,畢竟——戲子亡國。”
曲姐繼續說道:“當時,其他另外五女不求上進,絕望頹廢于日日演奏中,早已不成人形,當時一鬧亡國,便死了,就隻有那兩個缸中女,宮中内亂,得以逃脫。”
我聽到這,覺得真是傳奇,人心之聲,天籁之音的故事。
苗倩倩說:“不對吧?那兩個罐子,可不是現在的優化版本,是真心把你變成人棍的,現在留出兩個手臂,還能給你用來趕路,但當時怎麽跑?皇帝都跑不了,她們沒有腿的,隻有個頭在外面,比皇帝跑得還快?把酒壇側着滾走的?”
我聽得無語。
“苗倩倩,不要小看任何人,更何況那兩個奇女子,可是兩個陰行世家的祖先,哪裏能是等閑之輩?”
曲姐笑了笑,話鋒一轉,又說:“話分兩頭,再說那另外兩女,也是兩個狠人,兩個人相互依托,一者早已利用情人降,暗地裏,早已俘獲了諸多大内侍衛之心,一者用心跳,給那些侍衛助陣,壘起戰鼓,瞬間如血沸騰,竟然形成了一個悍勇無比的小股軍隊,一路在敵軍中突圍而去。”
我聽得震撼,原來這雙方,其實早就是一對成套的陰術,一個負責勾引男人,一個負責用那些男人助陣。
“珠聯璧合。”
曲姐微微一笑,“她們兩個人,在馬車的酒壇中,被一群騎着快馬的男人護持,殺過一個個村莊,行軍在大山之中,逃脫了那場朝廷變故,至此,兩個人在江湖上,名聲大噪,風頭一時無兩,橫行陰行江湖,成爲了當時最赫赫有名的陰行大家,陰行泰鬥。”
我聽得,那兩個女人真是兇悍無雙。
活在罐子裏,被人弄成這樣,竟然也能絕地反擊,活成了一個人樣。
我覺得曆史上,獨此一份。
兩個活在缸裏的人棍,竟然不能動,也成爲了陰行大家。
那個時代,陰人江湖,立馬橫刀,仗劍走天涯……我眼裏有些憧憬,當真是波瀾壯闊。
苗倩倩插嘴說:那不是仗劍,那是仗着躲在罐子裏。
我哭笑不得,瞪着她:就你多話。
曲姐繼續說:“那時的宋朝江湖,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兩女的迷心魔音,真是讓江湖上無數英雄好漢,聞風喪膽,情人降與心鼓,一統了大半陰行,陰行無數能人爲她們做事……後來的十餘年,這兩女活得寂寞,就想有後代,懷胎七八月之時,命人砸碎了她們的酒缸。”
那時,酒壇已經連着身體,用大錘砸碎後她們命不久矣,她們肚子裏懷孕的那兩個嬰兒,也被取出來。
她們臨死前,各自留下了傳承。
這一女滿懷怨恨,仍舊繼承心跳魔音,讓子女和她一樣繼續受苦,代代活在缸中,以此,永遠不忘今日之仇的老殘門一脈,代代報複江湖手藝班子。
另一女放下執念,就是讓子女遠離缸中,成爲正常人,不願意再步入她的後塵,後人習得情人降、變成害人、救人一體的苗醫一脈。
我聽到這,感慨萬千,對苗倩倩說:“怪不得那個酒壇女孩小雨,一眼看中了陳雪冰,原來這祖上還有這種淵源,都是用的心跳陰術……這祖上是朋友。”
“的确如此。”
苗倩倩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苗醫一脈沒落了,被埋在了曆史裏,反倒是那個老殘門,現在還是挺有能耐的。”
我有些歎息不止。
當年,竟然流傳着這種殘忍的人體樂器,簡直駭人聽聞。
過往的宮廷和曆史,往往隐藏這不爲人知的秘密,那些豪門門閥,爲了享樂,做出了很多殘忍,天怒人怨的勾當。
“你懂了嗎?”曲姐問我。
我說:“我懂了……那個小雨,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現在來到這邊,估計也是家裏的意思,讓她繼續帶着黑奴,到處曆練,如果我們攀上了關系,是一件不壞的事情,畢竟她家這個心跳陰術很兇,還是很老牌的陰行世家。”
“對。”曲姐說。
我有些歎息。
殘老門,代代都是這種殘忍的法子,讓自己的後代下到“底層”,去被那些跑江湖的,用來打殘折磨,以此讓他們銘記祖先的痛苦和仇恨……
不忘仇恨!
這可真是夠頑固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我又想起了那一句話,愛一個人不可以一輩子,恨卻可以。
顯然,眼前的恨,延續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但還要被後代一代代繼承下去,我對這個殘老門的頑固,覺得既可悲又可憐。
曲姐笑了笑,說:“如果不是我把我家那群老不死給做掉了,我盜門曲家的後輩,還是要繼續接受類似的自殘,咱們盜門的三大絕活——鬼手,象腳,軟骨,像我一樣,不過我對他們好……不讓他們練這種鬼東西,他們卻一個個罵我欺師滅祖,還要弄我。”
曲姐冷笑了一聲,“人啊,就是跪着久了,站不起來了……行了,不多話,這回加上了你送來的這個外援,我要去徹底把那些老頑固清理幹淨了。”
曲姐挂斷了電話。
我摸了摸鼻子,曲姐也是一個枭雄一般的狠人,夠兇夠狠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