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懵逼了。
他們每一代的老大,都下半身是一個酒壇子?酒壇子上面寫着一個壽字?
哪有那麽虐待自己的。
明明是正常人,偏要把自己一代代的,把自己後人弄成殘疾,小時候還要外放,弄得那麽悲慘。
“這是他們老殘門,很森嚴迂腐的規矩,代代都是這樣。”
曲姐卻笑着說:“想一想我就知道了,我的雙腿那麽畸形,像是大象腿,不也是從小這樣?規矩森嚴着呢。”
曲姐說,這老殘門,曆史挺悠遠的,是脫胎于古代跑江湖的戲班子藝人。
當年,是一群被做成侏儒,被弄成人棍的殘疾人組成的,十分仇恨走江湖的賣藝班子。
而這個老殘門的形成,最早時候,得從南宋說起。
曲姐心情挺好的,對我說了這個老殘門的來由。
她對我說:“南宋在曆史上,是詩詞十分鼎盛的盛世,當時十分重文輕武,娛樂至死,很多歌姬藝女,還有很多鼎盛一時的著名戲班子。”
要說這戲班子,宋朝是最多的朝代之一,據說那個時候,到處都是街頭耍雜活兒的,有錢捧個錢場的那種。
那個時代,有很多著名的班子。
這其中,有個叫做王家班子,當時,被請去給一個十分暴虐的藩王去表演。
那個藩王喜歡樂器和歌姬。
但是,古代的樂器真就來來回回就是那樣。
鍾、鼓、埙、箫之類的,聽都聽繁了,音域也不寬,當地的人都知道,那個藩王想要聽世界上,最好聽,最美麗的音樂,最有震撼力,最有張力的。
那個王家班子,當時就想讨好那個藩王,一步登天,就把手下從小培養的七個歌女,給做成了人棍,塞到缸裏。
就像是雞蛋形狀,卻裏面一層陶罐包裹内髒,外面還有一層陶罐,其中架起中空一層,形成了一個“人埙”的樂器。
那個王家班子,大張旗鼓的要求觐見藩王,揚言有世界上最好聽的曲子,獻給這位藩王。
當時,藩王沐浴更衣,坐在大殿上,問那個戲班子的話事人,哈哈大笑說:“世界上最好聽的曲子?如果不是最好聽的曲子,那麽就砍了你的腦袋。”
王家班子十分自信,說:“世界上最美麗的鍾鼓之樂,無非滲透人心,感動靈魂……最美之聲,無非是用心……來演奏一曲!”
“用心演奏,要用心到什麽程度?”當時的藩王就十分好奇了,下令道:樂師何在?快快請上來!
王家班子讓人,把七個大紅色的酒壇抗了上來。
那酒壇上,都冒着七個美麗的女人腦袋,這每一個的酒壇子上,分别寫了七個大字:喜、怒、憂、思、悲、恐、驚。
當時的藩王,見得又驚又怒:你這等妖人!竟然做下如此惡事?背地裏,以此等酷刑制造人彘?來人,給我壓下去!
當場,幾個侍衛上前要拿他。
那王家班子的中年人,竟然武藝高強,幾下打翻了那侍衛,看得那藩王徹底驚懼起來,連連大叫護駕。
那王姓中年人卻哈哈大笑,說道:“勿懼!勿怕!此乃這世上最感人肺腑的曲子,名爲——七情七心曲!”
“人有七情,運以七心,可奏七日繞梁的天籁之音!”
那王家班子一說罷。
那七個酒壇,七種心跳聲,緩緩夾着交替響起,七人各演一情,竟交駁演盡了世間百态。
有清脆的,有沉悶的。
有人心聲帶滿哀怨,有人新生滿是喜悅……這聲音交雜,彈奏起世界上最感人的樂理之音。
藩王當場聽得流淚,感人肺腑。
“世界上,最觸動人心的是什麽——是另外一顆人心,人心之聲,奏響天籁之音。”曲姐輕聲的說道:不管任何人,都會被這種發指内心的唯美樂器,給打動了心,當時那個藩王,也不例外。
至此以後,那藩王重賞了王家戲班。
那七個人埙,被那藩王愛不釋手,日日傾聽,日夜不離。
但他也不敢招搖過市,不敢邀請好友來傾聽,把人做成樂器,實在惡毒,并且這人彘,本是天底下最惡毒的酷刑。
他心中知曉,這樂器的其中妙處:聽之贊歎,以爲天籁,見之怒極,汗發沖冠。
隻不過後來,那藩王也起了小心思。
他心知自己的王兄也是愛歌姬曲樂之人,連夜坐上一輛馬車進京,想把這個七情七心曲,獻給當今大宋皇帝。
但那藩王也不是等閑人物,耍了一個小心思。
他知曉如此滔天惡舉,把活人制造成人彘,當今聖上,必然要像是他當時一般惱怒,可能還沒有等演奏,就把他給砍了。
于是,他心有一計。
入京之時,大肆宣揚,對外表明,偶爾得到一西域奇人進貢的樂器,這樂器奇妙無比,特地來獻上天底下最美的曲子,演奏出感人肺腑之曲,觸動心弦,搞得京城風波四起。
接着,他馬車入京之時,開到街道大中央,四匹汗血寶馬,拉扯着巨大的馬車,馬車内部竟然緩緩奏響了樂曲。
當場,路過馬車旁邊的貧民百姓,聽到這天籁之聲,竟然感動得淚流滿面,那馬車開到哪兒,哪裏就跪滿了人,一副感動得淚流滿面的樣子。
接着,那個藩王見到如此聲勢,卻還不滿足,笑着道:“已經起了聲勢,不過,還不夠!”
他在馬車裏,讓手下拆掉了一塊馬車上的擋闆。
那馬車,其實是請了無數能工巧匠制造的回音車,門口的擋闆擋住了隔絕聲音,拆掉擋闆,能形成一個類似的喇叭構造,擴大回音。
一時間,拆下擋闆,天籁之音響起。
整條長安街道上,交通堵塞了,馬車、行人、全部駐足,無數人淚流滿面,街道上跪滿了人。
曲姐輕輕笑道:“萬人空巷之景,皆由那七名‘人埙的天籁之音而起,何爲天籁?乃人心之聲,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當時,更有宋代著名詞人,提詩半句:賴有明朝看潮在,萬人空巷鬥新妝!”
我聽得沉默。
民間的百姓都聽得馬車傳出天籁之聲,覺得極爲神秘,必然有數名神秘樂師,在馬車中奏響鍾鼓樂器。
人人追逐稱贊,卻沒有人知道這天籁之下,馬車内隐藏着何等殘忍的“樂器”,以人爲樂器,以心跳爲曲。
曲姐說:“這番進貢醞釀之後,那皇帝期待之心越足,上供之後,見得那樂器的真相,皇帝初是驚怒,不過那藩王連連求饒,祈求聖上聽過一曲再賜死,再加上那萬人空巷之景,聖上也是心中好奇,忍着怒火傾聽,結果如癡如醉,真如那藩王所言:聽之贊歎,以爲天籁,見之怒極,汗發沖冠。”
聖上當時就沉醉其中,十分滿意,就不好意思處斬那個藩王了,假裝不知這人彘之事,然後那藩王得到了巨額賞賜,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之後這番造勢之下,不僅僅那藩王得利,那王家戲班,也是一步登天。
那王公貴族,上流社會,紛紛興起了一股風潮,到處打聽,追逐那神秘的樂師與樂器,想知道那樂師和樂器的神秘真面目。
民間,京城的酒樓也有無數說書人,在揣摩。
說那西域樂師的背景身世如何,是男是女,如何玄奇,他的樂理如何精通,手下的樂器是什麽構造,像是羊角,又似牛犁。
又有人說不對,這是一個巨大樂器,須要七八人合奏,其聲如何悠遠深邃,說的有鼻子有眼。
當時,王家戲班,深谙物依稀爲貴。
那個陰術的制造之法他們并不外傳,也沒有人知曉這真相,開始偷偷制造一些人埙,偷偷賣給王公貴族。
一時間,趨之若素,天籁之音,響徹了整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