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常的陰人,是決計不會讓自己陷入那麽無力的狀态,可是眼前,我們又必須要到那個陰靈的刺青畫中,去探一探底。
“眼前,我要陰靈出竅,第一次進入刺青圖,去看一看嗎。”我歎氣,我一向都是幫人刺青,把别人的陰靈紋入刺青圖中,可是現在,我卻要自己的陰靈,進入刺青圖裏走一遭,這不得不說,很怪誕。
我們幾個人準備了一番。
安清正與小青、小白狐一行人到了外面尋找那一副畫的位置。
而沫小兮與朱教授,卻打算與我們一起進入那個奇怪的刺青圖中。
我們各自躺下。
按照朱教授交給我們的法子,念着咒。
念着念着,就意識慢慢模糊,漸漸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在一處無盡黑暗中,恍恍惚惚裏,整個人像是飄了起來,受到了某種奇怪的牽引力,在空氣中化爲一條白色細流,慢慢的來到了一處陰森的鬼頭獠牙門。
上面寫着鬼門關。
往裏走,發現門後是一條狹隘的黑色陰冷縫隙,順着縫隙越走越大,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傳來一片刺眼的亮光。
等适應下來,發現眼前是一片鳥語花香的村落,浮現在眼前的,這村落的門頭寫着幾個繁體大字:
酆都鬼城。
“鬼門關?酆都?”
沫小兮面色一寒,發現了我們幾個人都成功進來,忍不住說道:“我們不是在做夢吧,或者已經死了,一睡醒,就到了陰曹地府裏?原來,真的是有高維世界,高維世界就是我們常說的古代地獄,真的有神?我們在陰間?”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假的,我們怎麽可能黃粱一夢,就到了陰曹地府?”
朱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卻面色駭然,徹底驚呆了,似乎眼前證據确鑿,也信了許佛的幾分理論。
“但是.....這的确是陰間啊,但陰間那麽美滿祥和嗎。”苗倩倩拖着塞,看着下面的村落,面色凝重,認真思考。
沫小兮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十分專業的評述道:“有些痛,這個世界,卻不是真實的痛感,其實人做夢也是會痛的,隻是痛得不真實,眼前,我們或許還在做夢,我們的确在夢裏。”
我沉默了幾秒。
不是夢,也像是夢。
畢竟我們都陰靈出竅,進入了某個陰器,某個鬼刺圖裏,受到牽引,被吸入了學校裏某個位置的江山社稷圖上,我們變成了一副刺青圖裏的陰靈。
隻是這一副刺青圖内的環境,驚天動地的大,一個村子那麽大,能容納三百個陰靈。
我站在高處,看着眼前的鳥語花香:在外面這一副刺青山水畫前,我們應該都變成畫上的小人了吧?。
那麽,許佛的目标是什麽?
他的江山社稷圖,又是從何來?
我爹,又是不是在這裏?
“我們下去看看吧。”我懷着滿腔疑問,說:“你們别怕,我們是陰靈進入,靈魂進來的....并且,早已經偷渡的安清正,已經來接我們了。”
我指了指眼前的到來安清正。
“我來帶你們偷偷進入畫中村子。”安清正小步走來,似乎已經适應了這裏的環境,低聲說:“小心一些,别暴露.....這裏特别恐怖,特别的怪,真就是陰曹地府。”
安清正帶着我們幾個人,慢慢的走入了這個古風村落。
長滿青苔的地闆,圓拱橋,聯排的茅草屋,有些和藹的老人在門口聊天。
也當然,我們看到了在畫中,曾經看到的幾個學生面孔,在熱情的幫着老人建立房屋。
畫面極爲詭異陰森。
他們拿着柴刀,站在木樁前,對着自己的手腳揮刀,狠狠砍下自己的肢體。
落下的肢體變成一團半透明的白霧,他們用手随意拿捏,變成了一根根長條木頭,在合力制造新房子。
我瞳孔一縮:“砍自己的身體,制造新房子?”
安清正低聲說:我問過他們,他們說這裏維度規矩不同,這裏的神就是那麽幹活的,砍掉自己的胳膊與手臂,不會太痛,用來當制造屋子的材料,然後隻要等一段時間,砍掉的肢體就會重新長出來。
我凝重的看去。
那幾個哥們在砍掉自己的胳膊,漸漸蠕動一團白霧,慢慢生長出來,然後又狠狠揮舞菜刀砍掉,不斷重複。
我瞬間冷汗淋漓。
這個畫中的靈魂世界,一切擺設,河流,草木,房子,都是用靈魂制造的....
那些大學生在幫忙擴充畫中村,砍掉了自己的靈魂建造,雖然看起來還會長出來,其實已經漸漸變得虛弱,他們在自殺。
“這是另類的榨幹陽氣啊,甚至要更加殘忍。”我皺了皺眉頭,“這個刺青圖内,這麽大的乾坤,原來是那麽擴建的。”
“那是郭強,那是李小章!哎!怎麽全都進來了!”
朱教授看着自己認識的好幾個學生,在砍自己的手臂建造房屋,大聲說,“絕對是在鬧鬼啊,他們怎麽拿起柴刀自己砍自己?程先生,給我想想辦法,救救這些鬼迷心竅的孩子們。”
我連忙說:您老别激動,别打草驚蛇。
我們幾個人皺了皺眉頭,一起走過去。
那幾個大學生看向我們,一個幹瘦青年剛剛砍下了自己的胳膊,瞬間站起身,激動的對朱教授說:“教授,想不到您這位無神論者也來了,我們快一起偷渡,原來我們生活的世界都是假的,我們在這裏幹活,就能很快得到這裏的居住權,我們就能升維了.....許佛是好人啊,他在幫我們。”
這幾個學生,就像是被許佛進行傳銷蠱惑一樣,眼眶凹陷發黑,面容激動而狂熱,就像是那些不可理喻的狂信徒。
“好一個許佛,真是一個能忽悠的神棍。”苗倩倩眯了眯眼睛,默默打量着四周的村子環境。
我沉默。
這個許佛的意圖已經明顯,用荒誕的理論在騙人進來自殘,用他們的靈魂,繼續制造擴張這一片畫中的世界?
匪夷所思。
江山社稷圖,果然十分邪性,甚至是目前爲止,見到過最可怕的恐怖陰器。
朱教授痛心疾首的說:“這都是騙你們的,你們快跟我走吧,什麽高維低維的,都是騙局!我們的靈魂還在畫裏面呢,不是什麽高維,我們外面的才是現實,這裏才是夢,都在害你們呢。”
一個男生滿是不信,面紅耳赤的瘋狂反駁大吼道:“教授,你太腐朽了!你不敢接受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我們眼前,明明已經擺了一條通往真實的路,卻不去珍惜,不去把握!”
那個許佛真是個玩弄人性的高手。
其實我也是隐約後怕。
如果我不是一個懂陰事的陰人,又通過白小雪明白了江山社稷圖的恐怖之處,隻怕也會認爲我們的世界是假的,這個小村才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說得清楚?
最起碼,我前面是已經信了一大半截,這簡直堪比傳銷騙局,讓人自甘情願的奉獻上去,傾家蕩産。
另外一個男生低聲道:“老師,我們也不是傻子,我們偷偷驗證過了,看到那邊那個老頭沒有?清朝的時候進來的....已經活兩三百歲了,這樣的人,在這裏比比皆是,這裏都是神仙。”
最後一個學生說:“這裏,真就是酆都鬼城,我曾經去過重慶豐都旅遊,在一個導遊帶來下,看過古代豐都的布局,與這裏一模一樣,這裏真就是豐都,就是陰間鬼城,隻是比較小,隻有一個村那麽大。”
和豐都一模一樣?
我沉默了幾秒。
重慶的豐都縣号稱陰曹地府,“巴子别都”,很多人都知道,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和重慶的豐都格局一樣.....那麽隻有一個答案了。
當年的程家第一代先祖,程家祖先起意繪畫“江山社稷圖”,遊覽山川大地,然後恰巧在重慶豐都,就對着那裏的地理環境,繪畫下了我們陰人程家一脈的初稿。
程家後人不斷在基礎完善。
也正是這樣,人民相傳的陰間——江山社稷圖,重慶豐都地理位置一樣,原來真正的“陰間”,是照着重慶豐都的地理位置畫出來的畫卷。
“教授,這是真的。”
“沒騙您。”
周圍學生大聲說。
噗!
苗倩倩忍不住低笑,說:“就你們這樣人,還是博士生,都活在狗身上了,被這個神棍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你!”旁邊幾個學生氣得暴怒。
這時.....
轟!
這個時候,天空上一張巨大的女性面孔,臉部輪廓像是一張白色面膜,緩緩擠在天穹上。
那雙眸睜開,俯視着我們整個村落。
巨大如磨盤的眼珠微微旋轉,在天空巡遊一圈,死死的盯着我們幾個人一眼,嘴角劃過一抹詭異微笑,瞬間如漣漪在天空蕩開一重波紋,離去了。
“是神!”
“神來監督我們了!教授,您還不信嗎,都從天空俯視我們了。”
“兄弟們,快點幹活!”
幾個學生大吼,繼續高高的揮起柴刀,對着木樁砍下自己越發朦胧的身體。
“好大的女人腦袋。”
我仰頭看去,隻怕是有人在畫卷外,看着我們這些風水畫裏的水墨小人,就像是正在下棋的老人,俯覽着滿桌的棋子。
不過,那個畫外面呆着的女人,已經注意到了我們這些進入畫裏的小人了,隻怕很快就會針對我們行動。
果不其然.......
遠處茅屋内走出了一個龍行虎步的年輕人,恭恭敬敬的彎腰抱拳,“老師,我就知道您會來的.....以您對我的了解,以您的睿智,肯定會找到這裏來的,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到來。”
朱教授氣得發抖,狠狠一指眼前的年輕人,痛心疾首的大喝道:“許佛!你果然沒有死,你自殺,隻是假象,争強你謊言的說服力,你死後的靈魂,跑到這裏來了?我教你的心理學應用,你都一環扣一環,用來幹這種騙人的事情了?”
正主終于出現了,我和苗倩倩對視一眼。
“老師,我們等一下再說。”許佛站起身,扭頭看向那些瘋狂用柴刀砍向自己胳膊手臂的學生,笑道:“各位,你們一定要努力工作,你們很快,就能得到神的賞識,改變自己的數據了,變成外面世界的主角,甚至有機會,變得和我一樣。”
“我們會努力工作!”
“謝謝許佛學長!”
無數學生狂熱的揮舞柴刀,對自己砍得愈發奮力了。
我瞬間沉默,凝重的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許佛。
這個年輕人,高大朝氣,言語中滿是自信與從容,眼眸中時不時閃過一縷精光,是一位有大志向的厲害人物。
“老師,你看這一片世界,美嗎?”許佛帶着我們,穿過祥和的村子,帶我們站在高處,背負這雙手,俯覽整片村落,“”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外面的世界,虛僞,滿是罪惡....這樣,你還不說外面的世界是假的嗎。”
“這個世界才是假的,你在騙人!騙他們說外面的世界是假的,這裏才是真的。”朱教授氣得咬緊牙關。
“什麽是假?什麽又真?老師,您聽我說——您知道我家世代信佛,我父母希望我一生,身許以佛,故名許佛。”許佛淡淡的微笑,如沐春風,“佛說一花一世界,這個世界,是真的,我要在這裏建立我的佛國理想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