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雲又是大笑。
“哈哈哈!小老弟,你新入行的吧?幹刺青的,這就比較冷門了,是找到趙半仙帶你了?趙半仙可是一個真正的高人啊,那風水相術,出神入化,是咱市裏比較有名氣的,就是咱市裏的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我幹笑了一聲。
有那麽有名嗎,不就是樹下擺着算命攤子的嗎?
他卻大方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豪邁的大笑說:“跟着老趙混,有出息.....以後哥哥我幫你襯托一下生意,包你賺錢!咱們幾個市裏陰行圈子的老人,帶一帶你,提攜提攜你,讓你混得好一些。”
“那就謝謝老哥了。”我賠着笑,也不揭穿他。
其實吧,他吹得很牛。
但聽這話一說,我就知道他的眼界和水平了,不是太高。
這位中氣十足,十分愛大笑的王中雲,就是趙半仙那一檔的。
靜尺老和尚,之前帶去給李大牛超度的那一位,算是咱市裏、村裏頭比較有名的老和尚,辦紅白事的法師。
其實,也不是什麽諷刺。
半隻腳踏入陰行,卻不會什麽祖傳陰術手藝謀生,這類人太多了,畢竟有祖傳終究是少數。
這位老哥認識這些人,以爲趙半仙就是頂尖的高手,是真以爲咱陰行圈子,咱這幾千年的老文化,就那種水平?
咳咳咳,趙半仙見識多,但什麽陰術都不會。
這王中雲能說出這種話,鐵定沒有接觸到給人辦髒事的白小雪,人魚風水師勐海芸,這幾位躲在市裏比較厲害的陰人。
我三言兩語摸清了對方的底細,這人脈還沒我厲害呢,但我不說,這殡儀館和醫院,是市裏頭髒事最多的兩個地方。
這位開殡儀館的是一位商人,從商人的角度來說,吹捧自己的人脈、提高自己的價位,沒毛病,可是從陰行的角度來說,已經輕易暴露他是門外漢。
我笑了笑,請這位一臉熱情的王中雲坐下,說:“老哥,你找趙半仙,是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但不是你這個年輕小夥子可以參與的,這事情,要命!”
他一臉凝重的樣子,神神叨叨的,接着,又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的給我說:“但是呢,我可以給你說說看,長長見識。”
我笑着,說洗耳恭聽。
“這份謙虛勁,我罩定你了。”王中雲十分滿意的看着我,吐着煙圈,可是面色卻一臉愁雲,說:“你小子,你聽說過瘟神嗎?”
瘟神...
我腦袋有些空蕩蕩的。
我說:“我見過吃人運氣的窮神,見過摸人就死的死神...唯獨沒有見過瘟神。”
“哈哈,小兄弟,你真幽默!”
王中雲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他開的殡儀館,在王家溝。
因爲這殡儀館是有火葬場的,是不許開在鬧市,隻能開在郊區或者更偏一點的農村裏。
所以,他這殡儀館開在了王家溝。
在王家溝裏,瘟神也叫年獸,其實很多地方,年獸的确是那麽一個叫法,畢竟年獸是傳說中的惡獸,在年三十晚上跑出來到處吃人,帶來災害,也有春節趕走瘟神的習俗。
王中雲說:“在咱們王家溝的村民,每年新春這天夜晚,挂紅燈籠,吃湯圓,還要一家人一起熬過淩晨,跨年夜,象征長壽,要在淩晨十二點的前後半個小時,開懷大笑,用笑聲跨年,用笑聲驅趕瘟神,驅趕‘年’,驅趕來年的不幸,這才叫跨年夜。”
我怔了怔,說:這挺喜慶的好節日啊。
我相信咱中國人都聽說過,幾千年的習俗了,每年春節除夕夜,跨年的時候放爆竹,都是要驅趕名爲“年”怪獸。
我比較私心的想,這村子有這種習俗,是因爲過往的村子先輩比較窮買不起鞭炮,才用大笑聲代替?
王中雲對我說:“這個習俗,不是沒有來由的,咱傳承了幾千年的爆竹,就是驅趕年獸的,而這年獸,這瘟神,是真實存在的。”
我表示聽不明白。
他面色低沉,跟我說:“咱們村特别封閉落後,也就二十多戶人,前一陣,來了一戶外人人口,一家三口,不聽咱們全村的奮力勸阻,就是不融入我們的習俗和傳統中,罵我們是封建迷信,奇葩的習俗,咱這村裏傳承了幾百年,能是封建迷信嗎?咱老祖宗留下的傳統,都有他的道理。”
“當時,我們跟他們說,别的地方不知道,但咱們村裏就有年獸,這在我們村裏的傳統,這笑聲,可以在跨年夜,趕走躲在黑暗中不幹淨的東西。”
“而今年,我們村裏過春節,跨年夜的時候,全村都躲在家裏大笑,防止年找上門,不讓年進自己的屋子,但他們那一家外來人,春節跨年那一晚,固執,就是不笑,一家三口在家裏客廳裏看春晚....結果出事了,被瘟神找上門了,一家人.....全部都死了。”
我額頭發毛了。
正常人能笑一整個鍾來跨年嗎?
胃都笑得都抽搐了,笑癱瘓了,怕不是能笑死,并且,人不是想笑就笑的。
這村子裏,一個個都是大笑的高手啊,隻怕是從小練出來的,都等着跨年夜來實戰自己的笑容呢。
“那一家三口,死得那叫一個慘啊!送來咱殡儀館裏頭,屍體的嘴角還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給燒了之後,殡儀館就出現怪事了,殡儀館出現了隻有跨年夜才出現的瘟神,現在我殡儀館的七八個員工,每天晚上都要笑到胃抽筋.....才能趕走瘟神。”
我張了張嘴,說:老哥,怪不得你一進門,連說話都在笑,原來是這個毛病,那瘟神.....
“因爲我每天晚上都要笑,所以才養成這毛病,現在我的殡儀館裏,不笑.....就要死了,我一笑,那東西就吓得在陰影中漸漸隐沒,我一不笑,它就慢慢從陰影中飄出來,無聲無息....特别特别的滲人。”
這王中雲也是一個奇葩,剛把我說得毛骨悚然,就故意吊我的胃口,忽然不說了,他抽完了煙直接扔地面上,說:“小哥,這事你聽多了反而不好,我先走了,去找趙半仙看看,可能是咱殡儀館的風水出了問題,畢竟咱辦的事情,也髒。”
媽了個巴子的。
吊我胃口...我心裏正想踹這個家夥一腳。
我隻能說:“那老哥,你不會搬出那村子嗎?”
“那麽大個殡儀館,怎麽搬?搬不了的,隻能找法師了,但那是咱們村裏的年獸,村裏的老傳統習俗,我們村裏有人在跨年夜不笑,被他吃了血肉,就重新出現了....現在從咱們村裏的傳說裏,開始恢複百年前的詛咒。”
他說到這,歎了一口氣,說:我們村啊,不該違背祖訓的,當初,咱村就不應該放那幾個外人進來定居,村子裏過了那麽多年,都忘記王家祖先的教導了,忘記當年的恐懼了,結果....現在解封了年獸,沒有度過今年的跨年夜,重現當年被年獸支配的恐懼。
“今年,你們村有人沒有度過跨年夜,年獸就跑出來了?”我說。
“對的,這事情,已經不能再給你說下去了!很危險,特别的危險,小夥子啊,不是你這種學徒能搞的,我得找高人,得找趙老半仙!”他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
我無語,開始有些習慣他誇張過度的大笑了,說:那老哥,祝你好運。
我在送走了這位殡儀館的老闆王中雲之後,就給趙半仙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說了一下,讓他去看看風水什麽的,我這邊抽不開身子,要忙。
“嘿嘿,那老家夥....有活幹了,讓他整天悠閑得要死。”苗倩倩哼着氣,笑嘻嘻的說:“還有那小老闆一朵奇葩,生意不大,還愛裝比。”
我說:什麽客人沒有?行了行了,這事情先不理他,這殡儀館老闆也是奇奇怪怪的,村裏的傳統,用大笑驅趕瘟神,那年獸很奇怪啊......
“對,不去管它,咱們正事還沒辦呢。”苗倩倩吆喝了樓上一聲,“上面練武的,下來一起去吃個晚飯,去辦人,一起去摘大蘑菇!”
上面鬧騰了好一會兒,就全都下來了。
我們全部都一起擠上車,連小白狐都帶上了,算是全部戰力,去和那個陰人團隊火拼去了,這一去,就殺他那麽一個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