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貨車的駕駛座上并沒有任何異常,夜色下顯得風平浪靜,像是一幅詭異靜止的黑白畫。
可我腦補了一下,渾身長着小蘑菇的嬰兒和從蘑菇裏飄出來的老頭,在車裏厮打?
畫面很詭異,那老頭估計就是那個胡老闆的父親。
按理來說....
那個蘑菇嬰兒應該是鬼胎,那老頭躲在蘑菇裏與老司機簡邵浪的妻子交合,誕生下的小鬼物,眼前是一對鬼父子在相争厮殺?
那個小蘑菇在弑父?
我皺了皺眉,這很荒誕,說:“情況怎麽樣了?”
“那個蘑菇小嬰兒,打不過那個老頭。”小青嚅嗫嘴唇,說:“我們幫誰?”
我沉默了一下,說:“幫那個蘑菇嬰兒,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先把那個蘑菇裏的鬼魂打殘再說。”
小青聽到我的聲音,點了點頭,反手掏出那一顆桃核,拿出之前的彈弓,搭上桃核眼睛一睜,一對神秘的雪白重瞳轉了轉,閃過一絲璀璨精光。
我看着小青拿着彈弓準備就緒,就讓簡邵浪假裝若無其事的去開門,假裝是回到車上開車。
啪!
門開的瞬間,一顆桃核順着門縫射入車内。
那個老頭還在和嬰兒厮打,以爲根本沒人看到它們,猝不及防之下,桃核穩穩當當砸在老頭的身上,讓我隐約聽到一絲慘叫。
“打中了?”我走過來問。
“那個老頭快死了。”小青放下彈弓說。
我暗暗豎起大拇指。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波偷襲,完美解決戰鬥。
陰靈不主動顯形出來吓人,我們尋常人是看不到它們的,可是下一秒,我們卻朦朦胧胧的看到一片霧氣成型,變成一個渾身長小蘑菇的嬰兒。
“謝謝、姐姐幫忙。”
那蘑菇嬰兒結結巴巴的說,顯然智慧不是太高。
我張了張嘴巴,說:“你是那個老頭借腹生子的鬼胎吧,你是他的蘑菇鬼嬰,你們爲什麽要打在一起?”
“那老頭不是我爹,是壞人....他才是。”它指了指簡邵浪,十分生硬卻激動的說。
在我們幾個人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這個嬰兒,竟然真是那個簡邵浪妻難産而死的鬼嬰。
原來,那鬼嬰懷在肚子裏,在産房裏整天聽懷孕的母親對着肚子唠叨,說兩個人的愛情故事,結婚二十多年的生活點滴,已經十分通人性,能感受到母親對父親的愛,潛意識裏認爲簡邵浪才是它的親爹,并不認爲那個躲在蘑菇裏的老頭陰靈才是他的親爹。
這點,讓那個躲在蘑菇裏的陰靈老頭十分氣惱,大罵不孝,他死了費盡心力才借着女人的身體産出一個後代,卻不認他當父親?
所以,這憤怒的老頭才想動手拉方向盤,想弄死這位老司機。
而那個小嬰兒卻暗中和那個陰靈老頭拉扯,才保住了簡邵浪的性命,也才有那方向盤,被來回撥動争搶的怪事。
原來,是有兩個陰靈在車裏拉扯方向盤。
“是你....救了我?”
簡邵浪看着渾身長小蘑菇的嬰兒,激動的說。
那蘑菇嬰兒幹巴巴的,說:“我媽臨死前,最大的願望是放心不下你,讓我保護你,所以.....所以我才,這老頭不是我爹,是壞人。”
“是小蕊....讓你保護我?”簡邵浪渾身一震,猛然嗷嗷大哭起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兩人之間的傷心事。
這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成這樣,讓人感覺挺心酸的。這個世界不是所有陰崇都害人,眼前這個嬰兒因爲母親的執念,而幫助這位老司機,竟然在暗中救他。
“混蛋!你才是我的兒子!”
一聲低吼,那個老頭陰靈不知何時已然飄起身,說:“你才是我老胡家的血脈,你是我生的兒子,爲何要認賊作父?”
認賊作父....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真有些沒臉沒皮,借着人家妻子的身體産子。
小青也很氣,小臉通紅,捏着拳頭問我說:“這個糟老頭子怎麽弄?”
我面色低沉的看着這個陰霾老頭,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頭,你把兒子做的惡事都抖出來,告訴我們他的秘密,怎麽樣才能扳倒他,我們就饒你一命。”
“你!你們!!”
那個陰靈老頭猛然渾身顫抖不止,氣得指着我們大叫說:你們竟然想算計我兒子的産業?惦記我家的家财萬貫?真是歹毒,我絕不讓你們得逞!
“沒臉沒皮。”我說:“胡老闆的兒子已經給我們宰了,你是胡老闆的爹,有什麽遺言嗎?”
“我的孫兒小順、你們竟然把小順給!我和你們拼了!”陰靈老頭凄厲大叫,狠狠向我們撲來。
“超度他。”我說。
嗖!
小青擡手抓着桃核砸去,老頭慘叫一聲被砸得朦朦胧胧,下一秒化爲一條白色透明氣流,被小青一嘴吸入嘴巴裏。
小青打了一個飽嗝,砸了砸嘴:“不好吃,一嘴酸臭味。”
“老哥兒,你沒事吧?”我看向簡邵浪。
這個老司機看着自己的便宜蘑菇兒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又是激動,又是不斷擦着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簡邵浪才緩過神對我說:“要不是我兒子,那裏該死的老頭早就讓我出車禍了......這個嬰兒就是我的兒子,我和我的妻子等了二十多年,到中年才出現的愛情結晶,以後,我會好好對它.....而那個該死的胡老闆。”
他說到這,不斷的大口喘氣,憤怒說:“他——簡直不是一個東西!我們在他手下辦事,剝削我們工資,還搞這種東西,還給他家的老頭子住在我家,好好瓜果供着,還對我的妻子.....我一定要搞死他,不然,我就不是人!”
他跟我說,他們好幾個工友家裏都有蘑菇。
就算不是胡老闆家的老頭子,估計也是别處的親戚陰靈,被供奉在家裏,好吃好喝,還要獻上自己的老婆給對方享用,簡直歹毒無比,他得聯合工友一起想個法子端掉它,打擊掉這個違法犯罪的胡老闆!
并且,這個胡老闆估計把自己家去世的老人,病逝親人,都放到他們家好生伺候着,可能是一個很大的陰謀。
我聽到這氣得面紅耳赤。
剝削員工工資,還把自己的親戚到員工家供着,作威作福,讓讓員工獻上自己的老婆,簡直就是歹毒得沒邊了,周扒皮都沒有那麽剝削人的。
我看他一副痛心疾首,心中是一驚,跟他說:要小心,你别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簡邵浪說:“唉!也别擔心我魚死網破,會拿刀去公司捅人,胡老闆缺德事做多了,走到哪裏,都帶着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
簡邵浪像是一樁心結解開,心情又哭又舒暢,溺愛的看着蘑菇小子。
“我還有一個兒子要照顧,它是我的妻子留下的兒子,我的念想,我們兩個人的愛情結晶,我有我的蘑菇兒子幫我,不是沒有機會......我兒子的陰靈,讓繼續躲在這個小蘑菇盆栽裏,當内應,咱們來一個内應中的内應。”
簡邵浪大笑,上了大貨車,猛然冷冷的扭頭,眼眸閃爍滔天恨意,但我知道那不是對我們的,是對着胡老闆。
他對我們抱拳道:“程老闆!謝謝!還有那個小姑娘,謝謝你們,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這有個紅包,沒有多少,聊表敬意。”
他說完,遞給我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一萬紅包。
我沒要紅包,笑了笑抱拳說老哥兒,咱們一起幹掉那個違法犯罪的胡老闆,就是最好的禮物。
“謝謝,謝謝。”
簡邵浪十分感謝,站起身上了車,對着空空如也的副駕駛座說:“兒子....坐好咯!我們兩個去逛幾圈,我帶你兜兜風,我們兩個想個辦法,找個時間,咱們一起努力,去爲你娘....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