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瞬間懵逼。
這麽一個權威教授,給我們跪下,跪在我們兩個開紋身店名不經傳的人面前。
我連忙扶他:“這是幹嘛?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程教授,您先起來。”
程烨寇搖頭,十分認真的說:”如果真有那樣的術,請兩位先生賜給我,這對看病治人的效果太大了......如果兩位先生不答應,我将長跪不起!”
我傻眼得不行了。
我連忙和趙半仙用蠻力一起把人拉起來,說:“你先起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治病救人嘛,我們兩個人,也不是不通情理,頑固,隻是這邪術,不是想做就做的,你先起來,我講給你聽。”
好說歹說,這才重新站起身來。
這種人真是純粹,連尊嚴都不要了,一個大教授就跪下來。
等讓人重新坐在椅子上,我就說:“我和你說吧....這個術它傷天害理。”
程烨寇搖頭,說:“我能承受,沒事,這意義太重大了,如果我能感受到患者的痛苦,感同身受,肯定能對症下藥,很多醫療事故來自于誤診,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現在已經沒有勇氣給人看病了。”
我不解,他現在不給人看病了?
他的面容變得苦澀,低聲說:“人人都以爲我是一名著名醫學教授,德高望重,其實,我自己的苦自己知道,三個月前,我的妻子吳馨,死于一次我的誤診,她當時覺得頭疼,我由于工作太忙了,當時在家随便看了一下,沒有細看,就匆匆忙忙去上班了。”
“她是一個賢妻良母,她認爲我的醫術高明,一直堅信我的診斷是對了,是小病,吃我給開的藥,沒有麻煩我,每次頭疼都不和我說,因爲我太忙了,結果她後來暈倒在家裏,我發現的時候已經....”
他捂着臉,嚎嚎大哭起來,“連我妻子都診斷錯了.....”
我心中歎息。
來意我已經清楚了,怪不得他那麽執着,原來有個心結在這裏。
程烨寇繼續說:“從哪以後,這三個月來,我的就有一個心結在裏面,很難受,每一次看病,都覺得可能會誤診,可能又會害出人命.....我怕...我太怕了,我甚至現在不敢給人看病,我哆嗦的躲在房間裏。”
是心結,對自己不自信。
其實,誰都有失誤的時候,醫生也是人,病竈的來源、關于病人疼痛的描述,哪裏疼,哪裏有什麽症狀,都可能會有失誤。
他卻從那以後,認爲自己可能給每一個人都誤診了,可能會害死别人的命。
他這種情況,不該再操刀看病了,有心理陰影。
趙半仙激動的說:“程烨寇教授,您是我的偶像啊,你之前從來沒有誤診過,你的醫術高明,不要因爲眼前這一次偶然的失誤,就沉淪不前,我相信你的妻子,在天之靈也不願意你這樣。”
程烨寇苦笑,“我知道....但是每一次爲病人看病,我都開始怕...特别的怕,我的診斷是不是對的,那裏疼,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病的可能,我下的藥,是不是錯的.....我陷入了嚴重的自我矛盾中。”
我問他,去看過心理醫生嗎。
他搖頭,說自己就自學過類似的知識,如果是其他人或許能催眠引導,而他知道這方面的知識,内心天然有抵制,反而很難辦。
說道這裏,程烨寇十分誠懇的對我說:“所以,我希望你能讓我感受到病人的疼痛,如果,能清晰的體驗到病人疼在那裏,病竈在哪裏,有他們的體會,我就絕對不再會誤診了,至于那種痛苦....我能忍受。”
我明白他的意思,已經此行目的了,有心結,不自信,不再敢給人看病了,看誰都覺得自己可能在誤診。
“這個術不是你承受不承受得住的問題,要害人的性命,你知道嗎?”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就想勸退他:“這個術是要殺人的。”
“殺人?”他張大嘴巴,吃驚起來。
我點點頭,跟他說要殺雙胞胎。
“這麽殘忍?”他愣愣,整個人頹廢了下來,患得患失的神情,很疲軟。他站起身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扭頭,像是日暮老人一樣離開紋身店。
趙半仙看着落寞的中年人背影,有些心酸。
他說:“唉,我們就不能幫幫他嗎?我不希望一個好醫生,一輩子都沉淪在陰影裏,醫科大附屬醫院,程烨寇可是招牌人物,德高望重,不再爲人治病,絕對是咱們市裏的重大損失啊.....很多人的頑疾,其他醫生都束手無策,是他給治好的,絕對是醫術高明!”
我苦笑。
這不是能不能幫的問題,如果能幫,我肯定會幫了,隻是總不能爲此去殺人吧?
而且還是去殺雙胞胎,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命。
從絕對理性上的角度說,殺了兩個人,讓他重新恢複起來,能救的人絕對不止兩個,但是....能那麽做嗎?不能啊,很多事情,它不是這麽考慮的。
“唉唉!”趙半仙歎氣,頹廢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說:“你剛剛還勸我說,等在這行幹久了,就會習慣,能幫就幫,不能幫的,我們就賺我們自己的錢,做自己的生意。”
趙半仙苦笑,搖頭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我也都懂.....但心裏就是很不舒服,我不是做這塊的料,做了二十多年,有些事情就是看不開....或許我是一輩子都看不開了。”
我心裏也複雜。
可是這時,程烨寇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跑回來,再次出現在店門口說:“隻要是雙胞胎就行嗎,病死的成嗎?”
病死的雙胞胎?
我心裏一驚,同時都要病死,這多難找啊,他不會是想殺人吧,去找一對雙胞胎殺掉。
程烨寇激動的說:“我說的是嬰兒雙胞胎,這行嗎?婦産科偶爾會有死胎,會有雙胞胎死胎,那個行嗎?如果可以,我偷偷的從停屍間給弄來這裏。”
我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個主意。
他以爲我不同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忙說:“這應該沒事的,又不害人性命。”
我沉默了一下,說:“我也不是什麽迂腐的人,這事情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得摸着良心做事,别害人,你不能爲了讓自己擺脫心理陰影,去偷偷殺了兩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讓自己重拾作爲醫者的信心。”
程烨寇點了點頭,認真的說:“每天都有嬰兒出生,雙胞胎死胎的概率不是沒有,我絕對不會害人的!”
得了他這句話,我就點點頭。
接下去,程烨寇一掃面容的頹廢,像是又有了新的希望,激動萬分,對我們兩個一拜,興緻勃勃的走了,說他動用關系,現在時刻去關注市裏和附近市的醫院。
“如果可以幫忙,倒是挺好的。”趙半仙看着背影說。
我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圖,同心結,有些問題,據說是在情侶身上紋的,我從來沒有試過在其他人身上紋,更何況他這種情況很複雜.....這個即使找來雙胞胎陰靈也.....改天再說吧。”
其實,我想拒絕。
但這位程烨寇教授真的難以拒絕,這種正直純良的人現在社會太少了,如果能幫,肯定是要幫一把的,不能讓我們市裏,失去一位德高望重的醫生教授。
我琢磨着,這個時候,陳叔的電話打了過來,“程遊老弟,你那鐵烙我給你打好了,你什麽時候過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