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這份狠辣沒有用在正途上,也沒有拿去害人,卻拿來自殘了。
古有關羽刮骨療傷。
今有章小全自殘賺錢,當真是厲害。
李山說到這,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大叫說:“當時,我就大聲罵他,一個腎!兩條腿!爲了一百萬做一個殘疾人,你章小全特麽至于嗎!”
結果章小全振振有詞,哈哈大笑說:賺大發了!我的腿又不是被截肢了,裏面還裝着兩條人造骨骼呢,就是動不了而已,加一個腎就賣了一百萬,這他媽不是賺大發了嗎?以後等我這筆錢花完了,我還得繼續賣!
我徹底無語,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賭得連命都不要了。
李山說到這裏,面色都垮了下來。
“現在,我讓他用那筆錢做正經生意,結果他鳥都不鳥我,到處去玩,去泡妞,說他雙腿瘸了,廢了,但有了錢就是上帝,讓那些大學生妹子坐上來,自己動。”
我紅着臉,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句話,“真厲害啊,都走上人生巅峰了。”
李山急了,站起身對我說:遊哥,你幫他勸勸他,那狗日的現在六親不認了,天天躺着床上,叫妹子,吃豪華大餐,怎麽享受怎麽來,照這樣下去,沒有幾個月,又得卸一條胳膊,裝一條假的上,那時候一身的假肢,可不是變成了機器人嗎。
趙半仙哼了一聲,在飲水機那裏倒了一杯水,說:“照我說啊,那種人,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命,勸了也是白勸,勸不動,讓他自生自滅得了。”
李山悶着氣,低着頭,沒有說話,像是沒臉見我了。
其實,他也知道章小全那人,是勸不動了,因爲他窮了一輩子,已經迷戀上了那種感覺。
一百萬,對土豪來說不值一提,但講真,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就算一個月三千全攢下來,不吃不喝不花,也得打工三十年。
而依照章小全的觀念,他不是那塊耐得下性子的料,與其打一輩子的三十年,還不如現在走上人生巅峰。
這理論厲害,也沒誰了。
“那小子啊,簡直就是一個亡命徒!人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用錢換不回來的,你看那些有錢人,花了不知道多少錢保養呢,他可倒好......”趙半仙歎氣,“山子,你别和那種人牽連上,别理他,你做到這裏已經足夠了。”
李山沉默,點了點頭。
其實他這一次來,也知道改變不了什麽,隻是心裏悶得發慌,來和我們吐露一下心事,他說完,就打算站起身離開。
隻是走之前,李山忽然扭頭對我們說:“其實章小全,一開始是一個好人,挺好的人,不然......我也不會把他當成我的好兄弟。”
好人?
我和趙半仙面面相窺。
李山歎氣,繼續說:“以前他不是什麽大光頭,學習成績是班裏尖子生的,因爲家裏窮,所以特别刻苦,勤奮得淩晨還在學習,說要考個好大學,家裏有個癱瘓的妹妹,後來高二的時候他父母被車撞了,沒錢治病,于是就眼睜睜的去世了。他一咬牙,直接辍學去打工,扛起家,攢錢給妹妹治病,是一條敢作敢當的漢子。”
讀高三那年的時候。
大年初四晚上,各地還都放着煙花,天空五顔六色的,到處都在放着炮仗,已經混社會一年多的章小全,忽然把正在家裏吃團圓飯的李山叫了出來。
他不是那個乖乖學生,留了一個大光頭,腦門上還有一道疤,氣勢兇得可怕,對拿着一瓶啤酒,對着李山罵罵咧咧說:
“這些年,我受夠了,一出事問親戚朋友借錢,沒有一個願意伸手救我們兄妹的,我就去跟着大哥幫賭場看場子,攢錢治病,這一年來,每次鄰居家傳來我妹又送去救護車的消息,我整個人就特别無助,偷偷哭過好多次,其實,我不是恨我自己被砍了那麽多刀,手指還給人砸了,而是恨自己沒錢。”他捶胸頓足。
都會過去的。
李山這樣安慰章小全。
李山知道,他與妹妹相依爲命,比較孤獨,班裏也發動過募捐,可是救濟不了多少。
“孤獨?其實吧,是挺孤單的,我經曆得越多,才會發現這個世界,隻有沒有錢才是最孤獨的。”
說完這句話,章小全拍了拍李山的肩膀,“兄弟,我走了,不打攪你和家人吃團圓飯了,還有,你得好好練練,身闆太弱了,别整天就知道出去耍。”
後來李山才打聽到消息,他妹妹和章小全一起過完年,就自殺了,不想拖累自己的哥哥。
那天晚上,事情一發生,章小全來找自己最好的兄弟李山說了這些話。
再後來,章小全和李山很少聯系了,現在再次回來找李山,眼前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
在我們聽完歎氣的同時,李山已經走了。
我想明白了他那些誇張的做法,對于章小全而言,沒有錢救自己的父母、妹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或許才會養成這種畸形的世界觀。
沒有錢,才是最孤獨的。
我感慨這句話,和趙半仙一邊說,一邊慢慢等着那個預約的苗倩倩發小。
中午的時候,人還沒有來。
我去吃了一個飯,回到紋身店裏繼續研究紋身機,又過了兩個小時,感覺到有些不對,這都下午了,不是說中午就把人拉來嗎?
于是,我就給苗倩倩打了一個電話,低聲問:“倩倩,你不會忘記了吧?怎麽人還沒有來?”
“馬上,馬上就來!等我把這一扇門給拆咯,老娘就不信了,治不了這貨。”
對面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她像是有人拿着大錘子砸什麽東西,砰砰砰的特别可怕,不斷的砸,我吓了一跳,她不會鬧出人命吧?
“沒事兒!放心,我一會兒就把人抓到你那邊,我正敲着門呢。”
苗倩倩氣得咬牙切齒,“這二逼不肯走,躲在房間裏,非要說我使壞,找了那些壞道士想要降魔衛道,拆開他和他的小花貓.....娘的,這家夥真惡心!一天到晚,意淫那些奇奇怪怪不存在的東西!”
苗倩倩這敲門的手法,可真厲害。
我聽着,頓時哭笑不得。
那年輕人似乎有些愛臆想,被剽悍的苗倩倩堵在門外,瑟瑟發抖,怕不是聊齋志異看多了,還活在古代,把我們當成法海,自己當成許仙......
當然,什麽人都有,也見怪不怪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終于把人拉來了,這人叫張天宇,我一看這人長得蠻清秀的,目光有些躲閃,畏畏縮縮,給人不太自信的感覺,白瞎了那麽器宇軒昂的名字。
“給我進去。”苗倩倩踢了他一腳屁股。
張天宇不敢吭氣,像是被這個女霸王給唬住了,一掃店裏頭,立刻就對趙半仙求饒道:“大師,大師,我和小花是真心相愛的,不要拆散我們啊。”
趙半仙賣相比我好多了,得道高人的樣子,去以爲趙半仙是大師,也不奇怪。
一現代版的許仙日蛇是吧。
我正想着這人,他是不是真有什麽意淫精神病,結果旁邊的趙半仙輕輕拉了我一下,低聲說:“這個人,有大問題,和你一樣一臉死相,陰氣纏身,隻怕真是被什麽東西吸了精氣,惹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一下子,趙半仙又給從面相上看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