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要臉！”
看到西斯逃走，白風怒氣沖沖地便追了上去。
艾琳的動作略微遲緩，但也急忙動用巫術追趕而去。
他們都沒有想到，就在方才還一臉決然的西斯竟然會虛晃一招，轉身逃掉。
顯然，西斯不想與他們糾纏。
隻是這卻由不得西斯。
張洛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當喊殺聲起，王宮廣場附近的街道上便已沒有了人影。
王都市民對戰争的敏銳嗅覺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緻。
他沿着大街一路行走，同時不斷通報着西斯的位置，隻是艾琳他們人數畢竟太少，大部分人手還在前面交戰，而西斯又太過狡猾靈活。
他從不戀戰，隻是仗着對王宮地形的熟悉不斷試圖擺脫艾琳和白風的糾纏，當最終避無可避，兩方終于有了真正的交手。
結果卻竟是西斯赢了。
巫術雖然強大，但西斯身上同樣有克制巫術的道具。
“所以最後還是要我這個導演來。”
張洛歎了口氣，終于決定親自出手。
開着全圖挂的張洛可以輕松地判斷出西斯的運動軌迹，于是他不疾不徐地穿過大街、小巷、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穿行，直到來到一道小門外。
那是道紅色的鐵門，嵌在宮牆上，很不起眼，在紅色的小門旁邊還有棵挺直繁茂的樹，此時每一條樹枝都是潔白的。
站在樹下，門外，張洛靜靜地等待，天空中的雪似乎已經下到了尾聲，漸漸小了下來。
雪勢小了，便再也壓不住風，寒風漸起，樹木枝條紛亂，積雪簌簌落下。
張洛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凝視住了那道紅色的小門。
忽然，小門被從裏向外推開，門闆最底下将雪地推出一個光滑的扇面。
滿頭汗水，喘着粗氣的西斯踏步出來，他很狼狽，衣衫已經被白風的焰火燒出數個人頭大的孔洞，左臂上鮮血淋漓，顯然一人戰敗兩個男巫，對他而言也是個沉重負擔。
隻是當他看到門外靜靜等候的張洛，他疲憊的喘息堵在了喉嚨裏。
“你可以選擇試着向我出劍。”
張洛掃了眼這位筋疲力盡的黑金王，淡淡說道。
……
……
西斯最終沒有出劍，不知道是因爲他已疲憊不堪，還是因爲别的。
張洛幹脆利落地将他打暈，然後拎着他重返王宮，随手将西斯丢在雪地裏。
這和他最早的預想有些出入，他本想着能有一出王見王的好戲，最好是能在大殿裏，西斯和歐尼兩人分出最終的勝負。
隻是現在這個充滿了理想化的情節泡湯了，時間緊促，臨時安排演員已不合适。
這又讓張洛對導演這件事理解深入了一些。
因勢利導是個好思想，放開手，給予npc适當的自由與空間也是個好思想，但當他們有了自主的行動力，往往便不會按照所設想的那樣去做。
張洛終于真正有些理解了那些大導演們。
他們往往傾向于将所有人都用演員降臨，犧牲掉了人物的個性，卻可以将腦海中設想的情節和畫面切實地實現出來。
有失必有得，世上從來難有十全十美的事。
離開了王宮，張洛卻并未走遠，而是依舊緊密地關注着失态。
在他的指點下，很快的，昏迷的西斯被發現了，而禦林軍的最後一絲抵抗也終于陷入消弭。
王宮裏的喊殺聲結束了，戛然而止，如同昭示着黑金王國的命運。
由于沒辦法繼續王見王的戲碼，張洛有些心灰意懶。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心灰意懶的情緒來源中很重要的一條還是因爲西斯。
雖然早在項目計劃之初，他便以殺死西斯爲核心展開劇情設計。
但事到如今，王宮之戰塵埃落定，親手将西斯打暈送到了歐尼的手上，無需多想，西斯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這位戴上王冠隻有區區一個時辰的黑金國王大概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将成爲史書裏的一行灰色的字，大概還會冠以叛逆的名頭。
這事兒當然無法撼動張導演的心……才怪。
終究還是有些情緒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隻是又向誰來傾吐呢？
張洛搖搖頭，便要走開。
剛轉過身體就看到小助理王舒舒跑了過來，她喘着氣：“導演，奧托那邊說歐尼和西斯已經見面了，你……”
“我不去了，讓他們看着辦吧。”
“啊？哦。”王舒舒有些意外地點點頭，說完便要離去，卻忽地被張洛叫住。
“王舒舒？”
“導演……有事？”
張洛看着她，抿了抿嘴唇，問道：“西斯……狀态怎麽樣？”
“他剛醒，沒有吵鬧，很平靜。”
“哦，知道了。”
王舒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又要走，剛走出兩步又被叫住。
“王舒舒？”
“導演……還有什麽事？”
張洛遲疑了下，忽然說：“你有沒有覺得西斯有些可憐？”
王舒舒沉默了下，這個現實中看起來很文靜，虛拟世界裏卻又有些活潑的女孩子忽然伸手指了指廣場的方向，說：“導演，今天死了很多人，以前死掉的人更多，我覺得……無論是歐尼還是西斯，在這個故事裏都不是好人。”
“你說的有道理。”張洛想了想，語氣很認真。
王舒舒微笑了下，轉身又要走。
“王舒舒？”背後第三次響起呼喚。
“導演……您到底還有啥事啊……”
張洛露出一張笑臉，走到她近前，伸手拍落她頭頂的一撮染紅了的雪屑，笑道：“沒事，就是想着宮裏場面太慘烈，等會你進去的時候，記得給自己多加層馬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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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種合情合理的懶散，張洛沒有對剩下的雜事投以過多目光，反正那邊也不可能再翻起什麽風浪。
需要他做的事還很多，都遠比抒發那點沒意義的感慨來的重要。
比如說王宮雖然已經占領，但其餘地方西斯的手下卻并不會安分下來，在宣布西斯的死訊之後，肯定會引發反彈，張洛需要用技術手段将這些反彈壓下去。
這似乎有些不合理，但完全也可以推給樹倒猢狲散。
比如眼下需要他安排的便是那一萬多城衛軍的安撫問題，那足足花費了張洛剩下的半天時間安排，才算勉強糊弄過去。
等他滿心疲憊地從城外返回，便看到王都的城頭已經再次變幻了旗幟。
以及另外一個略微讓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西斯竟然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