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西正在組織兵士滅火,糧草被燒了個精光,不少營房也跟着遭了殃。
不過這并不是最糟糕的,忙亂之際,士兵匆忙跑了過來大叫道:“大人,将軍身受重傷,已經回營,召喚你立即過去。”
“什麽?”
達西隻覺的一陣天旋地轉。
待趕回到大營,看到将領們一個個灰頭土臉,還有渾身是血,慘叫不已的傷兵,達西心涼了半截。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個強大的東方人根本就不是伊通所能戰勝的。
伊通雙目緊閉,嘴角不停的溢着血水,大炮的重創是次要的,他的心傷才是最難以治愈的。
他又再一次敗在了秦羿的手上,還是如此的無比恥辱!
在連聲大呼“秦賊可惡”後,伊通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暈死了過去。
一直到了晚上,伊通才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達西與身邊的軍醫趕緊圍了過來。
“軍醫,快,快,将軍如何了?”達西着緊問道。
軍醫在仔細查看後,微微松了口氣道:“也虧得是大人神通高絕,又有護身法器護體,雖然外傷嚴重,但經脈、肺腑并未遭受重創,待我淨化治療後,再休想月餘就會沒事了。”
“咳咳,休養月餘?隻怕我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伊通睜開眼,苦笑道。
“将軍,誰人不敗?咱們這一次隻是中了秦賊的詭計,咱們大軍戰力依舊是他的數倍,稍加調整,完全可以血洗今日的恥辱。”達西安慰伊通。
伊通捂着胸口,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失落道:“與此人同世,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他完全不按常規出牌,狡詐如狐,他擁有的智慧是我在天地兩界都未曾見到的,他用的策略是永遠在我想象之外的,他的魅力、他的威望、人氣,似乎每一點都遠遠在我之上,上一次我敗了,我以爲是大意,這一次我敗了,确實是我不如他啊。”
伊通說到這,眼角滑落了幾滴苦淚。
他自認爲是天底下最具有智慧的人,甚至連自己的老師路西法都沒放在眼裏,然而秦羿一次次的挫敗他,擊碎了他驕傲的自尊,那種痛苦比千刀萬剮還難受。
更可笑的是,他覺的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直挺挺的挨了一通炮彈,落了如今重傷的下場。
作爲一個天堂、地獄兩大最高殿堂培育的高材生,他不怕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決鬥,但這麽窩囊的受挫,實在教人難以接受。
伊通的一番感慨,讓達西等人都是默然無語。
連主帥都如此凄涼,他們還有希望嗎?
怨恨了一番,伊通又沉沉睡去了,他太需要時間來療傷了,至少眼下迫切的需要像個懦夫一樣,在忏悔、愧疚中沉湎小刻,待負面情緒完全釋放了再期待反彈。
這一覺一睡就是三天。
伊通用三天的時間,淨化了心靈,他深知還有絕對的優勢,遠遠沒到絕望之時,是時候打起精神繼續前行了。
“達西。”
伊通大喝,由于氣力過大,他的傷口再次撕裂,疼的忍不住大咳了起來。
“将軍。”
達西趕緊跑了進來。
“外面好吵,怎麽回事?”伊通皺眉問道。
“将軍,你這一覺睡了三天,咱們也斷了三天的軍糧,下面的士兵正鬧呢,我抓了幾個帶頭的,等候你的處置。”達西解釋道。
“殺了。”伊通冷冷道。
“是。”
達西從他冷酷的眼神中,能感受到他們的統帥又回來了。
他隻有在充滿鬥志的時候,才會對鮮血極度的渴望,這無疑是一個好的信号。
“糧草的問題,是一定要解決的,南羅城咱們是拿不上了,讓勾羅城準備好大軍一個月的糧草。”
伊通道。
達西有些爲難道:“将軍,實不相瞞,我已經派人去催過了,但勾羅城守将說了,他們的城主安托萬不在,做不主。就算将軍你親自去了,也絕不敢擅自做主。”
“放肆,安托萬這是公然抗命,他一個小小的城主,居然連我都不放在眼裏,太可惡了。”
伊通氣的直拍床闆,忍不住大聲咳嗽了起來。
“将軍息怒,要不我再找人去催催。”達西道。
“去,派人拿着我的手令去,讓安托萬來這見我,否則沒他好果子吃。”
伊通拿出手令,丢在地上,破口大罵道。
達西拿了手令,叫了一個傳令兵進來,吩咐了幾句,傳令兵徑直領着人一隊人去了。
“将軍,其實你也不用太過生氣,黑羅地獄年代久遠,尤其是南邊的這些老城,大多數都是黑羅王在的時候就任命的了,不少還跟撒旦家族沾親帶故,克萊西在的時候都動不了這些家夥,三十餘座城池,城主替換的才三人。餘者全都是黑羅王的舊部,這些人平日裏都養尊處優慣了,除了提供些軍需,百事不管。”
“如今黑羅王廢了,地獄戰事一起,這幫人便是誰都不認了,要他們的糧草比要他們的命還難。”
“這仗,不好打啊。”
達西給伊通倒了杯熱水,微微歎了口氣道。
伊通何嘗不明白這個問題,黑羅地獄說是一個整體,實際上城主的權利太大,黑羅王在的時候,除了讓他們交稅,平日裏對于地方城主基本上是不聞不問。
伊通上個月對軍務進行報表,很多地方城池報的都是虛假之數,甚至有的連報懶的報了,顯然是在消極的表達對伊通這位新攝政王的不滿。
但即便是如此,伊通也拿他們毫無辦法,這些人都龜縮在自己的城池中,有一套自己的法則,即便是在他的計劃中,也是通過打勝仗,得到這些人的支持,成爲黑羅的王。
而要想真正的完全統治他們,唯有重新進行洗牌,但那時非常遙遠的事情,即便是伊通現在也不敢妄想。
傳令兵一個小時候,陰沉着臉走了回來。
“怎樣?”
伊通坐起身,焦急問道。
“将軍,還是見不到安托萬,他們連城門都沒讓我進。”傳令兵單膝跪地,奉還手令。
“反了,反了。”
伊通如猛虎般咆哮了起來。
“糧草不能再拖了,安托萬借不着,你再去附近别的城池借糧。”
伊通深吸了一口氣後,又道。
“最近的火羅城距離此地也得有七百裏,而且中間還隔着勾羅城,估摸着這會兒他們聽到風聲了,指不定早就聯合了,未必就會借糧給咱們。”達西道。
“你先去試試,實在借不着,就給我去附近的村鎮裏面搶。”
伊通大叫道。
“将軍,這,這恐怕也不行,當初咱們追殺貝利爾時,把附近的村子都遷空了,能搶的貝利爾也早已經下手了,這會兒怕是搞不到糧草了。”
達西聳了聳肩,壯起膽提醒道。
“可惡,難道非要我打道回府嗎?”
伊通雙手叉腰,擡起頭望着帳外的蒼穹,心頭凄楚的默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