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鬥獸場之夜後,黑珍珠把自己關在了斷情居,她需要好好的放空、反思自己。
斷情居後山,黑珍珠換了一襲黑色的長裙,站在母親的墳頭,一曲哀思悲曲後,這位女兒國以兇悍、毒辣聞名的女總管流下了兩行清淚。
“母親,你說過男人天生骨子裏賤,女人不管地位再高,在他們眼都隻是下半身的玩物。這世從來都沒有所謂的真情,人能靠的隻有自己,所以你隐居在斷情居,終身不出一步,直至孤獨終老。”
“你說你最大的錯誤,是認識了那個男人,并有了我。更可笑的是,這個男人利用了你,騙取了你所有的一切,他離開的時候是那麽潇灑……”
“隻可惜苦了你這個傻子……”
黑珍珠抹掉眼淚,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在女兒國,女人都是到了二十二歲那年,在不老泉内祈求神靈,在喝下聖水後,便會孕育生靈,這也是女兒國爲什麽所有的女人,幾乎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白淨、美如天仙。
而黑珍珠不同,她的母親本是女兒國的大總管,是位居女王、月光婆大祭司之下的第一權臣,在缪正島前,有一年大浪把一個英武不凡的浪子送到了女兒國的海灘邊。
男人對于女兒國來說是一種危險的生物,那人被一任女王關押在黑牢内,日夜受盡折磨,而動了仁慈之心的母親在看守男人的漫長歲月,與他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偷吃了禁果,并懷了她。
母親不遺餘力的幫助男人,沉醉在所謂的愛情不能自拔。
男人說,海的那邊有浩瀚的沙漠,有遼闊的草原,若離去,必帶你看遍世間繁華。
母親信了,冒着被殺頭的危險,偷到了不老泉的聖水,并爲他安排了一切逃生路線。
然而,那個男人在一個深夜,殺掉七十多個衛士後,悄無聲息的逃走了,走的時候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更可笑的是,走之前的那個夜晚,母親與他同床共枕,男人咬着她的耳朵重複那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甜言蜜語。
男人走後,母親心如死灰,自閉于斷情居,每日深夜以絕情花刺紮心,在鮮血與眼淚,終究郁郁寡歡。
黑珍珠從小頂着“雜種”光環,自卑的活着,母親痛了會打她,醉了會打她,哭了還是會打她。
她自幼在陰郁、啐罵、哭泣成長,那顆單純的心,敏感而又不安,母親死後,她像條狗一樣,避開所有的人,小心翼翼的活着。
說來可笑,缪正島後,引來了奴隸,亂了島的純正之風,她才重現于天日。
因爲相于島胡靜那些賤貨,她是如此的幹淨。
當總管後,黑珍珠把對父親的恨意全撒在了奴隸身,隻有手的鞭子,才會讓她覺的安穩。在她看來,所有男人都應該死,都是人渣。
然而,秦羿的出現,打破了她敏感的心湖。
秦羿的風趣、勇敢,像是一道道閃電,照亮她心頭那些沉寂多年的陰霾。
或許是身體裏流淌着那個男人的血液,又或者是無數個夜晚,看到母親想那個男人時,含着眼淚,偶爾一現的溫婉笑意,她對秦羿産生了不一樣的感覺。
她甚至不明白,爲什麽會被一個奴隸逗笑,會爲了他擔心、難過。
但那天晚的一幕,再次讓她從這短暫的神迷看清了殘酷的現實,男人都是忘恩負義的殘忍動物,僅此而已。
“母親,我會忘記他的。”
黑珍珠擦掉眼角的淚水,堅定道。
忘卻悲傷,繼續前行。
這是她的宿命。
黑珍珠回到了斷情居,遠遠她看到了那個謎一般的男子傲立于風,白衣如雪,黑發飛揚,如同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無情而又冰冷。
秦羿默默的看着黑珍珠,隻是簡單的眼神交會,黑珍珠便冷漠的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那一刹那,秦羿竟然有那麽一絲絲的痛楚。
不是黑珍珠傷了他,而是他對珍珠的愧疚。
他意識到,這次是真傷到她了。
一個已經愛她的女人,一個純白到如同白紙,一釣鈎的傻女人。
“珍珠,你在恨我?”秦羿開口了。
“恨你,你有資格嗎?你是誰?狗奴才而已!”黑珍珠沒有回頭,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真覺的我是個狗奴才?”秦羿搖頭苦笑。
“難道不是,我和女王想方設法的幫你,尤其是牡丹,他把全部的希望押在你身了,你卻讓她當衆難堪,你知道你當時受賜的時候,那樣子真的好像一條哈巴狗。”
黑珍珠終于轉過身,冷視秦羿,花容如冰,忿然道。
“連你也這麽想……也罷!”
秦羿一改往日的放蕩不羁,苦笑了一句,轉身而去。
望着風落寞的身影,黑珍珠心沒有絲毫洩憤的興奮,反而像是被刀紮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她多麽希望秦羿依然像平時一樣厚顔無恥的狡辯,那樣她會徹底的遺忘這個小人。
可是爲什麽,他的眼神會那麽的失落,一如前路漫漫,再無知音,令人神傷。
“站住,姓秦的,你是說我看錯了你?”
黑珍珠咬了咬牙,還是喊住了秦羿。
“是,你以前看錯了我,現在又看錯了我,将來……”
秦羿很想把這句枭雄經典台詞講完,但話到嘴邊打住了,沒再解釋,堅定的邁開了步子。
以前,黑珍珠把他看成是風流不羁的廢物,錯!
現在,她一腔情絲,心生恨意,不明其志,是再錯!
将來,他離開之時,是恨是愛,也許還是錯!
“你的意思是我和女王誤會你了,你是在刻意接近國師,尋找機會。”
黑珍珠快步走了過來,攔住了秦羿。
秦羿看着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平靜道:“我是個棋手,黑白皆在我掌,沒有誰能掌控我的命運,除了你!”
“我?”黑珍珠詫異問道。
“沒錯,我需要你的幫助。”
“也許你會覺的我是在利用你,那麽我接下來的話,你完全可以當做謊言,是的,我是動過騙你、利用你的心思,但我發現在這片肮髒之地,你是唯一一個我不想傷害,唯一一個會讓我心髒跳動、刺痛的女人。”
“珍珠,我……需要你!”
秦羿用力握緊了黑珍珠的手,深情款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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